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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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裏靜悄悄的。沒辦法,我只好呆呆在她家門前等候,什麼事也沒辦法做除了呆呆的等着。等了整個早上都沒有等到小雨,倒是終於看到有個老婦人走出小雨家大門——你家幾個人?——我家?就我跟我媽啊。

我想起,小雨曾經這麼説過。

但是看她的年紀,應該不是小雨的媽媽,雖然她們有着相似的五官,和同樣的大眼睛。看着她馬上要走進去,我像顧不得什麼似的,開口問道:"請問——"可是她沒聽見我,她自顧着從我面前走過,看起來很累的樣子。

她是小雨的誰?小雨在家嗎?她還好嗎?昨天到底怎麼一回事!我有滿肚子的疑問可是卻沒有人可以告訴我答案,而我唯一知道的答案是:小雨不在。像是消失了似的,哪裏都不在。

不在家裏也沒去上課,一天,兩天…比十五天還久,這次,久到我沒有力氣去數。

那整天的逃課是我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逃課,那天之後我每天還是安安分分地到學校上課,放學後獨自來到小雨家門前等兩個小時,然後心灰意冷的回家…復一的重複…為的是等候小雨再次出現的可能,微乎極微的可能,也是為了不讓老爸擔心。但是接下來的整個假我哪兒也沒去哪兒也不想去,只是待在家裏彈鋼琴。

結果老爸還是擔心了。他察覺出我的鬱鬱寡歡:"不要再彈了!老爸聽得都快哭了,小倫。"是啊!如果能哭出來的話該有多好:"爸,我想一個人靜一靜可以嗎?"但顯然,老爸認為不可能,不可以也不放心:"你有什麼心事可以告訴老爸啊,嗯?"——你知道十年有多長嗎?——最後他們還是分手了——但是能夠擁有,十年,也已經很長啦——嘿!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啊?今天一直覺得你怪怪的哦。

突然之間,我有種自己好像變成了小雨的錯覺,困在別人無法理解的世界裏,出不來。

自從小雨離開之後,小雨是我唯一的救贖。但是她卻消失了。

"沒事啦。"彷彿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那般,我説,強顏歡笑地説。

"我只有你一個兒子,我擔心你,有什麼心事就告訴老爸,我們一起想辦法,好不好?"——你不懂啦!——所以你要告訴我啊!你一直不肯説,什麼都是秘密,這樣我哪可能懂啊!——説了你也不會信!

小雨…你在哪裏…

"我要去煮飯了。"我只得敷衍老爸。

"嘿!不要煮了,今天是假,我們出去吃,好不好?看你想吃什麼?嗯?"我知道向來不外食卻破例主動提議的老爸為的是想要我開心點,老爸拋下他的堅持為的只是希望我能開心點。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凝望着這樣的老爸,我反而很想哭,更想哭。

可是我哭不出來。拼命想哭卻就是哭不出來。

勉強着自己出門陪老爸去吃了頓各懷心事的意大利餐。之後我以要和阿郎、阿寶他們打球為藉口,在餐廳外和老爸道別。對此老爸只是點點頭並沒有多説些什麼,要換作是以前的話,他肯定又是一陣囉唆的瞎心了吧,我想。

"多出去走走也好。"老爸一反常態,"阿郎和阿寶愛玩歸愛玩,不過總歸是個快樂的人,染他們的快樂再回家,嗯?"

"好。"但其實我並沒有去找阿郎和阿寶,相反的,我再一次來到小雨家,懷抱着無論如何也要再見到小雨的決定,我來到小雨家。我想,無論如何,哪怕只有看她一眼的機會也好。

"別按了,別按了。"在我連續按住門鈴大約十分鐘之後,上次那位在這裏與我擦身而過的老婦人打開大門出現在我眼前,這次面對面的接觸讓我有機會看清楚她的樣子。

毫無疑問這是一位美麗的老婦人。頭髮白卻很美麗。不難看出她年輕時就是個美人,美人在長長的歲月之後變成了美麗的老婦人,美麗依舊,卻少了什麼。

如同上次那回匆匆一瞥留下的印象,婦人和小雨有着相似的五官,大眼睛幾乎是一個模子塑出來的。然而在這次的四目接裏,我才發現那雙幾乎是一個模子塑出來的大眼睛裏,老婦人的眼角多了許多歲月的深刻痕跡,卻突兀地少了靈魂。

那是一雙空的眼睛,空得彷彿早已經沒有生命的眼睛。

她是小雨的誰?我很想這麼問。

"你找誰啊?"她不耐煩地問我。

"我找路小雨。"

"不要那麼大聲。"老婦人皺了皺眉頭,緊張地埋怨。而我這邊也是一頭霧水——我是正常的音量,並沒有很大聲啊…或許是老婦人極度怕吵吧,我這麼想。難怪這屋子裏總是靜悄悄的沒有任何聲音,靜得了無生氣,就像是我眼前的這位老婦人。

"請問小雨在家嗎?"

"小雨不舒服,在睡覺,"老婦人繼續不耐煩地搖搖頭,"別説了別説了,這會吵到她。"趕在老婦人把門關上之前,我見縫針地問:"她為什麼沒來上課啊?"老婦人眼底閃過一抹不太明顯的緊張,然後敷衍道:"早退學啦!不讀啦。"

"請問是什麼時候的事?"我不甘心。

"別説了別説了,這會吵到她。"又一次的,老婦人又重複。

"我可以上去看看她嗎?只是看看她?"

"她在睡覺呀!我剛才不是説了嗎?"

"那…請問您是小雨的…哪位?"我終於口而出。

老婦人瞪着我,以一種幾乎是希望我立刻從她眼前消失的憤怒,恨恨地説:"不要再來找她了!你們這些人!"我説錯什麼了嗎?還想再問些什麼的時候,老婦人卻早已經關上門,消失在我眼前。我只好沮喪地離開。我從來沒有這樣沮喪過。

離開時我最後抬頭望了二樓窗口一眼,我不知道那會不會是小雨的房間,可是有種很奇異的覺是,小雨就站有那窗邊,目送着我。而且我覺得那不是錯覺,我打從心底這麼固執地認為。

小雨…我們只能這樣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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