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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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德四年——漢水邊,沙洋小縣——啊,別誤會,木默與拿鶴此時尚未成親。

新年過後,有這麼一天——木默瞧着曲小妹緋鶴姑娘捏泥人頗為有趣,適巧曲小妹要去挖泥,她便一同前去做幫手。

挖了一天泥,兩人回家後臉上沒一塊乾淨。

曲緋鶴回家後,對曲父説了句:“二嫂的功夫底子很紮實,只是少了些取巧輕飄。”過了些子,她見曲家老大種菜有趣,又隨他在菜園裏種了三天胡羅卜。

曲家長子收鋤晚歸,對其父道:“二弟媳很聰明,教什麼會什麼。”又過了些子——“木默!”院中,曲父招手喚過未來的二媳婦。

“哎!”

“曲家呢,藏書比較多,你若有空,不如幫我整理一下書齋,裏面有些武功,我年紀大了,也練不了多少,你若喜歡就去練練,就當打發時間。”曲父待,落拓氣質的臉上居然有一抹鼓勵的笑。

“…”她不太明白…唔,未來公公的意思。

待完,曲父轉身走了兩步,停下轉頭“對了,有些什麼經啊集的,你若練時遇到頁面被蟲咬破,就幫我抱出來曬曬,實在曬不回原形的,你若有空就重新抄一本吧。”

“…”曲父走後,木默依言踱進書齋…

《九鞦韆經》?隨便的這本書,又破又爛,還有一個小小的泥腳印在上面。她聽長秀提過,倒也不稀奇。

《落折桑曲》?還好還好,翻得有些舊,卻沒被蟲蛀。

《無塵步》?這本…是舞蹈嗎?

轉過一排書架,木默一眼掃去——呆了。

哇,農家的《農政全書》,佛家的《大藏經》,史家的《舊唐書》、《新唐書》…不會是要她把這些全搬出去曬吧?不行,搬不動。

想了想,俏鼻,轉身跑了出去。

半炷香後——“拿鶴,你快點,太陽下山就曬不了書了。”

“…默默兒,你不用聽爹的。”

“不行,快點幫我搬書。吶,有些書蛀壞了,你得幫我抄。”哀叫響起:“默默兒,不要理那些經啊史啊的,吶吶,這些全是武功秘笈哦,練不練,很好玩的。”

“什麼…《無塵步》?真的很好玩?”懷疑的語氣。

“嗯,還有這本,也不錯。”又若干年後——損之又損齋。

乾淨的院落,約七八歲的小男孩正對着一本書,一邊翻書一邊唸唸有詞,他的四周擺放着一圈罈罈罐罐。

正專心致志時,院外衝進一個小女娃“哥,哥,又來了?”

“什麼啊?別打擾我做醬。”男孩小心記下倒入大罐中的豆汁種類,抬頭看女娃“怎麼,又來了。”

“是啊。”

“唉!”重重嘆氣,小小年紀竟皺出大人般苦惱的眉“娘呢?”

“娘在寒食店裏。”

“爹又去買麪粉了,對吧?”

“嗯。”女娃重重點頭。

呢?”男孩實在不願意離開調製了一半的醬壇。

和娘在一起。”哦嗚——男孩拍額苦笑“沒辦法了,上次是你去的,還是我去的?”

“是我。”

“好吧,這次我去。”拍拍手,站起。

犧牲他的調醬時間,看他待會怎麼在娘面前告一告爹的狀。

院外——遙遙丈遠處,一羣人氣勢洶洶。

男孩優雅萬分地慢慢踱上前,躬身一鞠,朗聲道:“各位叔叔伯伯嬸嬸,漂亮的姐姐們,我爹…最貪吃,不管他吃了叔叔伯伯嬸嬸家的什麼餃什麼餅又被什麼球砸到,我在此代爹向各位説聲抱歉。我娘…待會定當奉上我爹所吃食物的雙倍銀鈔,還請叔叔伯伯嬸嬸姐姐們多多包涵。如若不然…”細眉一挑,稚氣小臉上抹上一層陰戾——“我爹的子是我娘,哪位姐姐想做大房是絕對不可能。如果想做二房…沒關係,每天為小爺我洗衣端茶疊被…”哇,這豈不是和做丫頭差不多?

嘰嘰咕咕…

“…我爺爺睡前非得要捶腿三百下,才能睡得舒服,非常愛乾淨,若是看到家中有一點泥印,必會家法伺侯。所以,若要當曲家的媳婦,必定要勤快,手腳麻利,逢一三五七鋤田翻土,二四六八織布縫衣。另外,三更睡五更起…”

“哥,你可以回去調醬了。”咦?全走光了,他今天才剛起了個頭哦,一肚子打發的話還沒説呢。

男孩抿一笑,稚氣可愛。他拉了一把女娃的烏辮,笑道:“吶吶,這次是我打發的,下次到你了。”

“嗯。”女娃雙拳握在前,用力點頭“哥,我今背了一首詞,娘説有點像爹哦。”

“什麼詞?”

“我背給你聽。”女娃得意歪頭,聲音清脆,抑揚成曲“愛他時——似愛初生月,喜他時——似喜梅梢月,想他時——道幾首西江月,盼他時——似盼辰鈎月,當初意兒別,今相拋撇,要相逢——似水底撈、明、月。”(無名氏《鴻秋·無題》)“…哪裏像爹!”青從男孩額心泛開,一路刷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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