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俗遊戲 第2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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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再像從前那樣執拗,一點半點的小東西都恥於收下,這次他沒讓紀馳多等,伸出雙手捧住那部手機,抬頭對紀馳出一個收到禮物時,應當有的乖巧微笑:“謝謝紀總。”
紀馳沒對他這個笑給出什麼回應來,他淡淡地掃了夏安遠一眼,轉身又出去。
夏安遠目送他的背影,仍然以這個姿勢坐在牀上,他捧起這部手機,是最新型號的蘋果機,跟自己之前用的那個比起來,儼然給人一種飛躍時空的覺。
打開手機,手機沒有設鎖,夏安遠上滑下滑,生疏地摸索了半天,才搞懂具體是個什麼用法。裏面已經提前上卡了。夏安遠找到通訊錄,想給夏麗先撥個電話,卻發現通訊錄裏只靜靜躺着一串沒有備註的數字。
這瞬間,像極了電影裏導演以這樣手法那樣手法,拍出來的慢鏡頭。夏安遠晦澀的眼球定住了,它接收到手機屏幕上傳來的光,鏡頭給了個很漂亮的過渡,從虛焦緩慢地往前推進,直到視線邊緣沒有空白,聚焦到那串十一位阿拉伯數字上。
夏安遠的數學並不好,可這十一個數字的排列組合,他悉得簡直可以倒背。
它們靜靜地躺在那裏,冷漠地注視着夏安遠。
規整的黑字體像牢,鎖住了八年的記憶,它竟然在時空的罅隙化了形,化成幽暗粘稠的陰影,化成不可名狀的肢體,化成渾身是眼的怪胎,隔着一道生鏽的鐵柵欄,用安靜的姿態,傳遞一種默然無聲的控訴。
這控訴擁有圓潤的字體邊緣,卻鋒利得像刀,沿着視線往夏安遠的心臟割。他愣了片刻,突然按住了左邊腔,躬起上身,吊在那裏的東西痛到驟然緊縮。這種突如其來的劇烈反應讓身體承受不來,缺氧不受控制,艱難的
息也不受控制,他張着嘴,身體在瘋狂汲取氧氣的本能反應裏不住顫抖,舌
後有乾澀的苦意席捲而至。
這麼痛,這麼苦,夏安遠卻不肯放開手機,他死死地盯着那串數字,像自,像搏命,他
本不需要念,隨便掃一眼,腦海自然有旁白替他循環播報,想停都停不下來。
門外有腳步聲愈近,夏安遠聽不見,他到自己似乎是一隻缺水的瀕死的蝦,此生從未有什麼時候像這一刻,需要如此竭力地去做每一個呼
。
下一秒,反胃洶洶而來,夏安遠霍然起身,他胡亂辨着方向衝進衞生間,頭磕到瓷磚也顧不上,他幾乎是撲跪在地,一手緊按着收縮絞痛的胃,一手扶上馬桶。乾嘔一陣趕着一陣,不知道吐了多久,在這種巨大的完全失控的作用力下,他雙眼婆娑地盯着水裏,驚怕自己將五臟六腑都從那
細窄的喉管裏嘔出來。
這世界彷彿都昏天黑地了。
一週多時間沒有進食,除了鬱積在喉頭的情緒,夏安遠本嘔不出來什麼東西。他
着氣,跪趴的雙腿再沒有力氣支撐自己,死魚一樣順着滑溜的瓷磚往下攤,手卻不肯鬆開,彷彿捉緊了馬桶邊緣,就能捉緊自己在這種時刻下面僅剩的尊嚴。
“吐舒服了嗎?”
紀馳的聲音聽起來比平時要更沙啞一點,據夏安遠的經驗判斷,短時間
煙過量,就會導致這種情況發生。
他偏過頭,藏起臉,將額角抵在自己的手背上,他聽到自己的聲音,因為咽部用力過度,比紀馳的還要嘶啞:“紀總,您先出去吧,這裏太髒了,我收拾好就來。”
空氣安靜了幾秒,隨後,他聽到紀馳的腳步聲動,卻不是朝外走的。
他站到了自己身後。
夏安遠不明其意,剛要抬起頭,腋下穿過來一隻胳膊,另外一隻落到了膝窩,那動作頗有些蠻橫不講理,但夏安遠此刻毫無反抗的能力——他被這樣打橫抱了起來。
突如其來的失重教夏安遠心頭猛地一跳,他下意識地攀住紀馳的肩頭,卻又在碰到他襯衫高級面料的那一秒,觸電般地將手收了回去。
一個大男人被另一個大男人這樣抱着實在是有些滑稽,説單純不單純,説親密又不親密,夏安遠嗅到了紀馳身上的煙草味,沒來由的一陣緊張。
好在衞生間到牀的距離沒有多遠,紀馳將他放到牀上,先掀開放在牀頭的水壺蓋子,用手受了一下水蒸氣的温度,再把水倒進杯子裏,這個時候視線才落到夏安遠的身上,他把杯子遞給他,簡單直接地發號施令:“喝點。”
夏安遠愣的時間不長,他雙手接過了水杯,按他説的那樣做。水喝完了,空杯子還捏在他手裏,紀馳站在牀邊,看了他好一會兒,眼底浮上幾分莫名的神,“哪裏不舒服?”他問夏安遠。
夏安遠搖搖頭,表示自己沒有哪裏不舒服,伸手把水杯放到牀頭櫃上,他覺得這個時候,自己首先應該為自己給他和廖永南添的麻煩道歉:“對不起紀總,這幾天讓您和廖醫生費心了,我以後不會再出現這種情況。”
紀馳沒有説話,靜靜地看着他。夏安遠想自己可能把事情辦糟糕了,在紀馳的一眾選擇裏,他絕對遠遠算不上一個合格的小情——畢竟無論以什麼作為出發點,做一晚就要暈一星期的小情,付費和價值全然不在一個對等線上。
他想了想,又補充道:“您可以扣我錢,多扣一點也沒關係。”
紀馳突然往前走了一步,他伸出手,指節碰上夏安遠眼角的皮膚,一下,又一下,像擦拭着什麼,他的動作好像永遠都是這麼慢條斯理,但現在的夏安遠受不出來這個動作所包含的情緒,好半天才反應過來,紀馳在抹他剛才乾嘔時留下的淚痕。
第44章等待某人某個夜晚的來電嗎
這種覺真的太奇怪了,他們之間這種自重逢以來就劍拔弩張的氣氛,並不應該添一點像此刻這般的温情。應該稱之為温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