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俗遊戲 第3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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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直以為是這場戀愛是等價換，只是有個不太美好的結局，在紀馳輝煌燦爛的人生中應當算不上什麼失意，卻不曾想到，自己早就在答應他的那一刻起，背上了一樁生生世世也還不起的鉅債。

  他認不清楚愛，太不懂愛。

  夏安遠摸索着濕透又幹掉的遙控器，手指重重按下重播。

  畫面上兩張年少的臉又替出現，青，温柔，他們看着鏡頭，晃着害羞的，甜的笑臉。

  愛情真的有這樣大的魔力嗎，竟然可以讓這個時候的紀馳變得不像紀馳，自己也不再像自己。

  夏安遠強迫自己死死盯着電視，一遍又一遍地看，於是那些説説笑笑的畫面跟着走盡又清空的進度條，一遍又一遍將屏幕前的自己反覆凌遲。

  是這樣嗎，這樣嗎？在過去的三千個夜裏，紀馳就是這樣，一個人坐在他們曾經擁抱親吻做愛的地方，不計其數地一遍遍回看嗎？

  他會哭嗎？在沉默嗎？想念自己嗎？

  夏安遠本不敢想象，紀馳到底是以一種什麼樣的心情，來反覆回看這些錄像的。

  他心臟好像撕扯似的痛，好痛，太痛了，痛到他近乎崩潰，淚水失一樣地淌，夏安遠想用手堵住眼睛，他從來不知道自己竟然也會這樣眼淚，好像身體所有能動的，象徵他是個活人的東西，都變成了水，源源不斷地從他眼眶裏淌出來。

  到後來，連氣管也痛，呼好痛，嚥好痛，眨眼好痛，泣好痛，痛到他大腦都要炸掉，痛到他連顫抖，都本提不起任何力氣來。

  他努力抬手，一遍遍抹眼睛，死死盯着電視機的畫面，眼前卻只有一片斑斕的光暈，看不見，看不見了，他最終只能靠耳朵去聽，他只聽到紀馳的聲音，好温柔地附在他耳邊低語。

  “給我一個勝利之吻，男朋友。”

  “好像倉鼠。”

  “被我帥死了吧？”

  “讓我照顧你，可以嗎？”

  “我要向你表白了，得記下來寶貝兒。”

  “我愛你。”

  “小遠。”

  “好愛你。”

  “真的，好愛你。”

  每一句都像釘錘，將鋼釘一寸寸地往夏安遠奄奄一息的心臟裏釘。他痛到失去回溯記憶的能力，突然想不起來他那時候，到底有沒有在這後面，對紀馳説上一句，我也愛你。

  “……夏先生？”

  一片黑暗中，夏安遠突然被人推了推。

  “夏先生？”

  夏安遠試了好幾下才順利睜開眼睛，他只看見一個模模糊糊的影子。

  “哎喲，夏先生，您怎麼在這兒睡着了啊，被子也不搭一個，當心空調吹冒。”

  是來做飯的阿姨。

  夏安遠手僵硬地往上抬，按了按發燙的眼睛，想對她擠出一個笑，臉上的肌卻壓不聽自己使喚。

  他放棄了，問她：“阿姨，幾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