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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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無的記憶。

眯起眼等着最後的火星燒成了灰燼，我撣開煙灰，看着一團相互擁抱着的灰塵墜落，再抬頭——“嚇！”口而出，沒經過大腦的任何地方。

一雙籃球鞋赫然出現在眼底！

隱忍着已經衝到嘴邊的驚呼，我撇了撇嘴，順便再讓出更大一片空位，等着他走過。

這個人，向來走路鬼一樣沒有聲音。

籃球鞋不動。我也繼續整個人就像爛泥一樣攤在蒙了層灰似的牆壁上。有氣無力。

按現在的架勢，這雙鞋子的主人一定是正居高臨下的看着我的頭頂，淡淡的蹙起眉，嘴微抿，就像我平常看到的那樣。

敵不動我不動。這是翻遍任何一本武俠小説對決時候的真理。於是半垂下眼，靜靜的等着。

米白長褲還是不動。

是，我承認，他那‮腿雙‬是蠻漂亮的。只是，讓我一個人獨家欣賞，不太好吧？況且，我又不是那種會給觀賞費的人。

“不會煙就別點。”他説，聲音沒有起伏，在給我秀了幾分鐘的鞋和腿之後這樣説着。説完後，如同來時，沒聲音的上最後一層台階。走到我家對面，開門，進去，再關門。

如果不是因為曾經看到過他穿拖鞋的腳，估計在八百年前我就會拉他褲腳，看看他腳踝下長的到底是輪子還是腳。居然會來去無聲。

撇撇嘴，踩踩腳底的煙灰，我聽到背後門開的聲音。

“是不是左先生回來了？”我媽拉開門縫探出腦袋問，看來恢復邦比預定的時間提前了。

我死氣沉沉的點頭，沒轉過身來。

我媽是一個稱呼所有滿了十八歲異為先生的人，這是她的職業道德。由此看來，她一個十分敬業的人。

身後的門再度發出笨重的響聲，接着是對着台階上的煙蒂加煙灰嘆氣的音量“你什麼時候開始學會煙的？”她問，似乎是對她的教育失敗到無奈。

煙？

挑起眉角，沒有講話，半倚在牆上片刻後轉身進門。

然而得不到回覆的人並沒有就此罷休。

她跟進來，繞了一大圈站在我的面前:“你才十四歲而已，是不允許煙的。”哦，是了，這就是我剛才提起的李母常用會話之一偷偷給自己笑了一下，低頭斂眉，我想盡量表現的嚴肅一點。

此時出現在我眼前的是幾坪米的小屋。凌亂，不堪，隨處可見丟棄着的衣物、鞋襪、垃圾以及充斥在空氣中一股有着奇異味道的黴氣。是一種腐爛的味道。

而我，住在這裏，一住就是十四年。

“你聽到了嗎？既然和左先生一個學校，就要多學學人家。”充耳不聞，徑自走到桌子邊，拉了椅子坐下，拿了筷子和碗，説:“要七點了。”語氣平淡，然後頭也不抬。

急剎車般的停下原先的話題，喃喃自語“七點了？這麼快。那——我要上班了。”停頓一會，那個原本滔滔不絕的人又開始手足無措起來“你一個人在家，有什麼事就找左先生。還有，別睡太晚。你…”言又止“還是不要煙的好。”筷子碰撞到瓷碗，發出了清脆的聲響。而她在燈光裏的剪影，有那麼一秒鐘輕微的顫抖，似乎是被嚇到了。

“你要遲到了。”夾了幾青菜在碗裏，我説。

“哦，”她答，然後試探的問我“那你…是答應我不會再煙了？”劣質的木筷在手指間轉了一個圈，我沒有任何表示，只是在繼續解決温飽問題。

“那，就這樣了吧。”沒有得到我的回應，她乾巴巴的自我下着結論。之後，是高跟鞋在破舊的地板上來來回回急切穿梭的聲音。是刺痛耳膜的尖鋭，同時慌亂的像脆生生的踏在某個地方，無處不在似的。最後，還是一起隱在了大門處。

只剩我一個人。我跟自己説。

坐在空蕩蕩的房子裏，四周無語，聽不見呼，整個世界就像失去語言那樣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