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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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熱的夏季,揮汗如雨的季節,濕漉漉的頭髮死粘着不斷冒出汗水的頸項。煩躁一如悶熱的天氣予人的覺,但楚侑安深深知道,這股煩躁不是由於天氣的緣故,天氣只不過加強了她的覺。如果人有權可以“自動昏倒”至少她就覺不到心裏那股強大的不安,免除了被頭頂那個大火輪炙烤的酷刑。

雖然偶爾也會經過有行道樹的地方,仍於事無補,因為行道樹都自身難保。稀鬆的樹蔭本遮擋不了毒辣的太陽,更何況侑安正行匆匆,怎可能有多餘的時間在微禿的樹下乘涼。

寬大的馬路上只見楚侑安那嬌小的身影/正午,大家都儘可能在冷氣房中避暑。誰像她,如苦行僧似的頂着個大火球趕路。她也想待在冷氣房中睡她的午覺,養足神,無奈她無福消受,因為人命關天。

當然,指的不是她的命,而是唐莉蕾那條岌岌可危的命--醫生説她可能難產。

唉!是誰説過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那些不知恩的小兔崽子,父母千心萬苦撫養他們長大,他們竟可以自命瀟灑的為了“愛情”這兩個空虛渺的字眼輕易放棄生命。

在侑安的哲學裏從來就否認愛情的存在,她才不相信愛情會有什麼幸福之類的事情發生,有的只是悲劇。所以正確的説法應該是:愛情誠可貴,自由價更高。若為生命故,兩者皆可拋。

這也不是什麼奇言怪論,沒有生命還談什麼愛情?享受到的自由,還有何意義?

莉蕾何苦為了愛情而輕易嘗試果?現在還得連自己姓名都難保。

她一直無法理解愛情有什麼魔力能使一個聰明的人,做一些説是一生無悔的蠢事,愚蠢的認為男人可以相信,可以依靠一生,更笨的跟他上了牀、懷了孕,傻的在男人棄她於不顧後仍堅持生下孩子。

聰明一世,糊塗一時。

身邊人往來,絡繹不絕,偌大的機場大廳中,大家似乎像錄影機快轉放映一般,跑的跑,快步走的快步走,雜沓的腳步聲,再加上嘈雜的談話以及偶爾傳來小孩嘻笑尖叫的聲音,打散了沈毅雲的專注。

沈毅雲,一個年約三十,神內斂,有着濃密黑髮的男人。濃眉黑如墨,卻有着一對有如希臘天空般湛藍的眼睛。直的鼻樑,配上有點薄卻又不失的嘴,使整體看起來不至於極端嚴肅。

他應該是悲傷的,但他並不。從他的眼神中所看到的,只有沉重的心情。他之所以心情沉重,不是因為他父親的逝世,而是他父親的遺囑給他帶來的壓力。

人心是難以預測的。當你年輕時,可以為了追求自己所需,拋棄愛你的人,一心一意只為達到自己的目標,不管愛你的人是否心碎。直到老之將死,無人守成,才費盡心思,把親人接回來送終,即使他不過是個人人唾棄的私生子。

剋制住自己搖頭嘆息的衝動,他趕緊昂首闊步的邁向機場外等候多時的老王。

在他逗留台灣短短三年裏,照顧他、關心他的,只有老王。就算是沈尚坤對他的關注,也絕不會超過老王對他的千分之一。

老王總是在他最需要幫助時,默默地伸出援手;在他最失意時,想盡辦法使他振作起來。他比沈尚坤更像個父親。

上老王引頸期盼的眼神,看到他那原本就微禿,而今業已花白的髮絲,令他不想抱住他痛哭,更想抱住他大笑,大叫“我回來了”!

看出他眼中的動,老王反而拘謹地朝他躬身行禮。

“少爺。”剛剛急於看到他的眼神馬上被冷靜的面具所掩蓋。

老王的冷靜提醒他,要表現他的思念也不必在眾目睽睽之下,稍後有的是機會。但老王對他的稱呼及態度令他頗不以為然,英的濃眉不自覺的微皺。

“老王,很高興再和你一起生活,但如果你能收起那可笑的稱呼,我會更加高興。”老王僅是笑而不答地為他打開黑勞斯來斯的車門,比個“請進”的手勢,為他關好車門,隨後上了駕駛前座,並命司機老陳開車。

毅雲少爺張大了。他以讚賞的眼光從後照鏡裏打量毅雲。

是的,昔被同伴取笑而與人打地渾身是傷,卻也因此更加堅強的毅雲長大了,不再是當年那個掛着兩管鼻涕,跟前跟後的藍眼小表。他壯碩健的體格,練的眼神,成的舉止,實實令他到無限驕傲。

沈尚坤,毅雲的父親。年輕時去意大利出差,在偶然的機緣下,結識當地美、意混血兒瑪莉安,因而譜出一段對她而言是無悔的愛,對他來説卻是好聚好散的戀曲。

沈尚坤在意大利停留的期限已到,必須回台灣差。瑪莉安滿懷希望於他一起回台,沒想到他卻要求分手。因為他和懂事長的千金--程煜瑛--已有婚約。

他也不是全然對她沒有情,但情與事業對男人而言,終究事業還是比較重要。娶一個有財有勢的老婆,可以讓一個窮了大半輩子的男人少奮鬥三十年,名利地位觸手可及。

貪婪的人使他放棄了愛他的女人,選擇一份沒有愛情的婚姻。

瑪莉安非但對他沒有絲毫的怨恨,甚至還勇敢的生下他的孩子獨立撫養。

然而命運之神並沒有為她偉大的愛情所動。在毅雲五歲那年,一場連環車禍奪走了她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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