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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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客被她藏在自己的房內已有一天一夜了,而他也一直都沒有醒來,除了夢囈之外,湘青本無法自他口中探問出任何事情。
現在回想起來,湘青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打哪兒得來那麼大的力氣,竟有辦法把他那麼大的個子拖到自己的牀上。本來在女人之中,自己的個子也算不矮的了,但比起他來,仍好似只到他的肩頭左右。
真是的,現在是什麼時候了,自己怎麼還會在這想些無關緊要的事呢?或許是因為思緒實在是太紊亂了,才會如此心慌意亂。
本來她應該在他暈過去以後,就開門大喊救命,讓府裏侍衞來把他抱了去的,但是就在她回過來,想採取行動時,卻聽到他喃喃低語,俯過身去一聽,不躊躇起來,他竟喃着:“壯飛,壯飛,我對不起你。”壯飛?是譚嗣同先生的號呵!這個人和譚先生有什麼關係呢?
湘青壯起膽來往他身上一搜,竟讓她找出一個小紅綢包,上書“壯飛遺發”還有一方血書。
“望門投止思張儉,忍死須臾待杜;我自橫刀向天笑,去留肝膽兩崑崙。”湘青認得這首詩,這是譚先生被捕入獄後,用煤塊在牆上所題的詩作之一;她捉起刺客的右手一看,發現食指尖果然刀痕猶新,這麼説來,血書便是他寫的囉。
這個發現馬上扭轉了湘青原先所有的構想,硬撐着又抱又拉,間還貼在他耳邊催促着、咒罵着,也不管他聽不聽得見,就這樣把他送上自己的牀。
他的左脅下有個黑幽幽的傷口,顯然是鋭箭的傑作,另外肩上還有道不深不淺的刀傷,湘青咬緊牙關,用繡剪剪開了他的上衣,幫他拭淨傷口。
他右肩上的傷口雖長,卻沒有傷及筋骨,只是一片血污,乍看時頗令人覺得心驚而已;比較嚴重的還是左脅的箭傷,後來湘青趁拂曉時分,在窗外長梯上找到硬被他拔掉的箭,看見那沾在箭頭上的模糊血時,差點就乾嘔起來。
所幸以前外婆在世時,常為街坊包紮傷口,她在一旁幫襯慣了,還不至於見血就倒,但是像他傷得如此重,湘青也知道不能不延醫救治啊。
癌在牀邊,頻頻以冷布巾敷他燙熱額頭的湘青,終於下定決心等天一亮,就要想辦法找小蘭出王府捉葯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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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醒一醒,喝點葯。”湘青在刺客的耳邊輕喚道。
可惜他毫無知覺,也毫無反應。
這可怎麼是好?比起昨晚,他的體温更高了,皮膚幾乎會燙人,今天一早,她以實在想出去透透氣為由,徵得福嬸同意,在一名小廝的陪同下,與小蘭乘馬車出了王府;拜小蘭好玩加上已許久未出外所賜,湊巧福嬸又要她們買一些丸散膏丹回去,湘青才鬼使神差的得到了獨自上同仁堂去抓葯的機會。
同仁堂葯師一聽是和親王府裏的人,馬上殷勤接待,就這樣混雜在一堆葯材中,湘青順利抓到了她所需的葯品,而小蘭也樂得有湘青幫她辦理這件繁瑣的工作,更幸運的是,同仁堂裏的葯師本視王府中人被刀劍砍傷為家常便飯,完全不疑有他,甚至還主動教了湘青許多療傷之法。
一個多時辰回抵王府後,湘青馬上以疲累為由,回房將門掛上,隨即用屋內簡單的爐具,為牀上的傷者煎起葯來。
在已煎好葯,也幫他把傷口都上過膏散,包紮妥當後,偏偏他依然昏不醒,教她該怎麼喂他喝葯呢?
湘青看着他的濃眉,懸鼻和堅毅的雙,首度意識到他堪稱相貌堂堂,英氣
人,即使在昏
不醒的時候,仍有着一股震懾人心的力量。
如果這雙眼睛就這樣永遠合閉,豈不是人間一大缺憾。湘青發現自己連想都不願這麼想。
她已經費了這麼多的苦心,怎麼甘心半途而廢,再説他真有個三長兩短,湘青自問光是他的“屍首”自己就無力處理。
既然他不能死,自己就得想辦法讓他活過來。
湘青咬一咬牙,終於捧起葯汁含入口中,再俯過身去,拋掉少女所有的矜持,開始一口一口將葯哺入他的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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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知道自己已昏睡了多久,只覺得這一覺好深好沉,身子一會兒熱、一會兒冷;腦子一會兒清、一會兒沌,不過耳邊彷彿一直都浮蕩着一個温柔的聲音,身旁也一直都好像有雙柔軟的手,如一陣微風,持續輕拂着。
而最令他到心動的,還是停駐在他嘴上的
瓣,如一朵花般緩緩落下,而他便像
蜂般貪婪的
那花中甜
的汁
,再度緩緩睡去。
等到他睜開雙眼,看到一簾如綠霧般的紗帳時,真不知自己是真的醒過來了,還是仍在夢中,甚至不太敢確定自己是還在紅塵人世間或着已經淪為陰間遊魂了。
他側個身,這才發現有人正撫着他的左脅處,不
出於本能的想推開他,無奈心餘力絀,還連帶拉痛了右肩上的傷。
“你醒了?你真的醒了?”他定睛望去,赫然發現説話的是“她”而不是“他”
“你真的醒了,”那女子又説:“謝天謝地,你終於醒過來了,打從你熱度降了之後,我就在等你醒來,本以為只要不再發熱,你就無大礙了,想不到你還是讓我足足等了三天三夜,真是急死了。”’這是誰?這是什麼地方?他怎麼會在這裏?渾身又為什麼沒有一丁點兒的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