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第九章此情追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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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第九章此情追憶ps:單位年終甚麼總結、開會一大堆,這個星期都不曾有時間碼字,各位見諒,這一萬字還是這兩天我休息時碼的。
英雄大會在襄陽城中舉行,天下諸路羣豪紛紛來聚,那因故晚到數者雖躲過一劫,卻也錯過了那令人熱血沸騰的一戰,引為畢生之憾。
這正是十月廿四,大會已畢,羣豪或留下守城、或出城探哨,大多散去。郭靖見大會頗是圓滿,心下甚喜,只是蒙古大軍兵勢之強,斷非數千烏合之眾所能抵擋,心下總是不能無憂。好在探馬來報,蒙古北路大軍雖已進抵南陽,然因糧草短缺,正陸續催發後繼輜重,短時不會發兵進擊,襄陽城還有加強守備的時間。
城中諸人忙得不可開,周志重卻頗是輕閒,他心知自己論智謀不及黃蓉、論兵書戰策不及郭靖,更無統兵之才,此時萬萬差不上手,只是等着蒙古韃子攻城時出一份力,多殺幾個韃子罷了。其時再過一月便要跨入冬季,天寒地凍,蒙古大軍原本想速戰速決,豈料前鋒營卻吃了如許敗仗,此時糧草不足,唯有按兵不動,待開過年後方行戰事。襄陽城中反倒輕鬆了許多,看來可以過個好年。
城中無論乞丐、百姓、兵士,皆是面帶笑容,卻有一人悶悶不樂,原來是郭二姑娘。往年的十月廿四,黃蓉必親自下廚,做下一桌好菜。再下兩碗長壽麪,全家人為她和破虜慶賀生。今年大夥兒忙着大事,竟是將她的生
給忘了個乾淨。郭襄自早至午,坐在房中,竟是無人留意,小姑娘一時賭氣,午飯也不吃。一個人坐着生悶氣。
眼看天漸漸轉黑,郭襄肚子咕咕直叫。小姑娘一個人,氣來得快,去得也快,心道:“我便是餓上一整
,也沒人知曉,平白地慢待了自己,那可不划算。”想到這裏。郭襄喚道:“小
頭!”她連喚了幾聲,卻是無人應承。郭襄嗔道:“這死丫頭,不曉得跑哪裏去了,連你也來欺負我!”推開房門,見迴廊中空無一人,顯着有些寂靜。郭襄大是訝異,只是這時她腹中飢餓,卻是顧不得許多了。當下忙走出內室,去尋廚房。
驀地一股香氣傳來,郭襄鼻頭一動,大喜道:“竹筍炒!紅膏嗆蟹!”這都是她愛吃地食物,香味撲鼻,正是黃蓉的手藝。郭襄心頭歡喜:“媽媽終是沒忘了自己。原來已經燒好菜等着自己了。”想到自己小心眼,還賭氣餓了一天,心下大是慚愧。想到這裏,郭襄加快腳步,趕往偏廳。
轉過彎來,卻是訝異:眼前桌上菜盤兀自熱氣,卻是空無一人,桌邊幾條長凳散倒在地,好似剛發生過一場鬥一般。郭襄心頭驚懼,連喚了兩聲:“爹爹!媽媽!”餘音縈繞。卻哪裏有人應承?
驀地衣襟拂動。郭襄抬頭望去,卻見一黑衣蒙面人縱身掠將進來。嘿嘿笑道:“不用叫了,你那爹爹媽媽正在作客呢,你也隨我去罷。”伸手來拿郭襄右臂。郭襄心頭一凜,但覺右臂微微發麻,那人五指已是觸到了衣袖。不假思索,郭襄右手五指外翻,手臂劃個圈子,已是開了那人五指,順勢反搭了上去,拇指、中指扣住了對方的無名指和尾指,只需運力一掰,那人手指勢必當場斷裂。那人微
詫容,輕喝一聲彩道:“好功夫!”郭襄所使的乃是郭靖傳下的小擒拿手,這套功夫乃是當年江南七怪中的“妙手書生”朱聰所創,與尋常擒拿手大不相同,端得厲害。郭襄心底甚好,雖是拿住了那人兩
手指,卻不發力,喝道:“快還我爹爹媽媽!”那人縱聲長笑,郭襄忽覺手中炙熱,宛似握着兩
燒紅的鐵條一般,忙撒手不迭。那人笑道:“小姑娘,還不跟我走麼?”郭襄眼珠一轉,俯身扶起一隻長凳坐下,伸筷夾了一塊蟹
放入口中,閉目道:“媽媽燒地菜就是好吃。”那人訝道:“小姑娘,你不怕再吃苦頭麼?”郭襄笑道:“大哥哥,我知道是你,你可別想騙我了。”那人愕然,伸手扯下蒙面黑紗,正是楊過。楊過搖頭笑道:“襄兒,我可真是服了你了,跟我來罷。”二人步出大廳,楊過大聲道:“這小妮子聰明得緊,被她識破了,大夥兒出來罷。”四下眾人齊齊現身,皆是哈哈大笑,郭襄放目望去,郭靖、黃蓉正微笑的看着自己,武氏兄弟來了,耶律燕來了,周志重來了,何足道、張君寶…大夥兒眾星捧月般得將自己圍在核心,齊聲道:“恭賀郭二姑娘芳辰,願姑娘長命百歲,福壽安康!”郭襄驚喜莫名,手上堆滿了眾人送她地賀禮,武墩儒送的是胭脂水粉,武修文送了一個玉鐲,周志重贈送的是一本拳經,何足道送的卻是崑崙山中稀世靈藥雪罌子,眾人所送珍奇無數。
黃蓉笑道:“襄兒,你怎麼看出是過兒?”郭襄道:“疑點有三:一是爹爹媽媽武功不説天下無敵,也是罕逢敵手,在襄陽城中絕無人能在片刻間無聲無息便將你們擄了去;二是這屋中雖是凌亂,桌上菜盤卻是整齊,哪有打鬥不波及的;三便是楊過大哥哥出的破綻了,你適才雖是極力壓低聲音,最後的那聲長笑卻
了餡。”楊過笑道:“郭伯母,你這女兒可是青出於藍啊。”黃蓉心中高興,笑意晏晏,連那平
裏不苟言笑地郭靖也是點頭期許。
驀地響聲大作,遠處一縷縷煙火沖天而起,夜空中五彩繽紛,絢爛異常,郭襄抬頭向天,呀的一聲叫將出來,但聞院外山呼海嘯:“恭祝郭二姑娘多福多壽!”餘音繚繞。全城迴響,不知幾千幾萬人齊聲歡呼。郭襄吃了一驚,忙疾步向外,推開府門,但見大街上張燈結綵,宛若正月十五花燈節提前來到,眾百姓皆身着新衣。手拿煙花,喜氣洋洋。見郭襄出來,皆是道賀不已。郭襄彎躬身施了一個大禮,脆聲道:“襄兒謝過各位叔叔、伯伯、嬸嬸、爺爺諸位長輩抬愛。”此事全是楊過與周志重所籌劃,那楊過生
好玩,這番聲勢全是由他發起,滿城百姓皆
郭大俠萬家生佛,那郭二姑娘又向來平易近人。無論身份高低貴賤,皆折節下
,是以都是真心祝賀。郭靖雖心中有些怨楊過小題大做,然見女兒如此謙遜有禮,心中亦是高興。
這一夜又是徹夜狂歡,郭靖老成持重,下令緊守城防,是以城內雖是盡歡。卻沒出絲毫令蒙古軍可乘之機。
待到上三竿,眾人自夢中醒來,卻聽到了郭芙失蹤的消息。原來昨夜武墩儒醉卧庭院,未曾回房,待早上回去,卻見被褥整齊。並無痕跡,武墩儒原以為郭芙亦未曾回房歇息,四下詢問時,卻無人見其蹤影。
郭靖這一驚非同小可,忙分派人四下找尋。半晌才有人在一守南門士卒那裏得到消息,原來郭芙昨夜裏叫開南門,出城去了。黃蓉又驚又急,道:“三更半夜地,她上哪裏去?你怎能開門放她出去?”她憂心愛女,未免口氣有些重。那士卒委屈道:“我勸了大小姐半天。她總是不依,還…。我怎麼攔得住?”他那半句未曾説出來,眾人卻大致猜到其意,這郭芙向來嬌縱無禮,連那安撫使呂文德都讓她三分,這守卒被她罵得狗血淋頭,哪裏敢不從命?郭靖怒道:“這便是你嬌慣的好女兒!”黃蓉心下雖是惱火,然女兒不得不尋,忙分派人手四處出城查詢。武修文道:“師孃莫要擔心,嫂子走的是南門,蒙古大營在北,定然不會有什麼事。”周志重卻是霍然心驚:蒙哥大營在北,忽必烈的南路大軍卻在南,原書中郭襄正是獨自出走,被金輪法王擒住,帶往南大營,這郭芙可莫要遭此厄運。想到此處,愈發不能心安,忙向黃蓉道明緣由,黃蓉亦是心驚,這金輪法王狡詐的很,若是落在他手中,再想救回便難了。
此時地郭芙,卻獨自走在漢水畔。一陣寒風吹來,兩片枯黃的葉子飄落髮鬢。郭芙向來愛潔,此時卻是恍若未見,心底下只是不斷地想:“我這是去哪裏?聽説沿着這漢水上溯,便能走到武當山。那武當山是他的家,我這是要去他生活地地方去看看麼?可是,可是他還在襄陽啊。”十年的夫生活,説長不長,説短卻也不算短了,丈夫武墩儒雖是千依百順,郭芙卻總覺着他缺了點男子漢地氣概,作為名滿天下的郭大俠的女兒,自己的丈夫卻是庸庸碌碌,毫不出彩,這令眼高於頂的郭芙頗是不快。平
裏郭芙使小
子,也不知和丈夫拌了多少嘴。
直到與周志重重逢,郭芙方明白了自己地心事。每裏遠遠望着周志重收徒教課、練拳劈腿,心中總有一種説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但這份愉悦的心情卻隨着程英的到來而改變,周志重每一次望向程英目光中的温柔,便似在她心裏重重地割下一刀。南陽大捷,郭芙雖未曾現場看到周志重與金輪法王地拼鬥,然別人誇大的描述,更是令她心底地身影更為高大,似乎已經深深的印在心上,揮之不去,抹之不去,熨貼的潛伏着。只是斯人的目光,卻從未在自己身上停留,哪怕只是驚鴻一瞥。
禮花滿天,妹子笑顏如花,滿城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她身上。郭芙忽地心裏強烈的妒忌,目光在人羣裏逡巡,尋到了他,口角微揚,彎起好看地弧度,那笑容親切而動心,只是那笑容不是給自己,而是給了妹子。郭芙心口大痛,渾渾噩噩,印象中,自己似乎到了城門邊,似乎和守城士卒説了什麼話,接着便是出了城。不知什麼時候,天大亮,腳下的漢水
花輕拍,似乎在提醒,這裏離襄陽城已經遠了。
郭芙躬身下去,伸手掬了一把水敷上面孔。清涼的河水令她神智為之一清,此處離襄陽城已經達四十里遠,稍稍離了戰場,漸漸有些人煙。眼前便是一處市集,裊裊炊煙升起,原來是到了正午時分。郭芙出走半,腹中早餓了。便即邁入市鎮,尋了處酒樓用飯。
這郭芙向來行走江湖是鮮衣怒馬。這番出來卻是步行,滿面風塵,此時坐下,只覺腿雙痠麻,腹中空空,心情自然好不到哪裏去,揚聲道:“店家。拿手地好菜上給姑娘上兩樣來。”那夥計識人頗多,見這女子雖風塵僕僕,卻透着一股華貴之氣,忙不迭的應承,稍時一壺老酒、兩大盤菜便即奉上。郭芙仰頭幹了第一杯酒,夾了一筷子菜,驀地一掌拍桌,杯盤大響:“店家!這酒菜也忒難吃了點。難不成欺負姑單身一人麼?”夥計急匆匆趕來,只是作揖:“這位
,荒野小店,酒菜
陋,難入您老人家法眼,還望擔待。”身後一個聲音道:“這婆娘倒是潑辣得緊。有意思。”郭芙倏地轉身,與一人正面相對。二人齊聲訝道:“是你?”那人身子健碩,正是當
在風陵渡有過一面之緣的“西山一窟鬼”中的老七“煞神鬼”煞神鬼笑道:“小娘子今
一人喝悶酒啊?難不成是被相好的拋棄了麼?對了,你那妹子呢?多
不見,我可想念得很。”郭芙粉臉生寒,倏地立起身,煞神鬼面
突變,急急退後,翩翩蝶起,原來是衣襟角被郭芙一劍斬下。
郭芙咬碎一口銀牙。步步緊。手中長劍寒光閃爍,一套“越女劍”施展開來。招招不離煞神鬼面門。她心裏惱恨那煞神鬼言語輕薄,直
斬下他舌頭方才干休。須知郭芙武功雖與高手差得太遠,但在小一輩中卻是不弱,煞神鬼一時大意,此刻手忙腳亂,口中不住的嚷嚷:“好凶的婆娘!”但聞“咣噹”、“喀嚓”之聲不絕,酒樓上桌倒菜灑,一片狼藉,掌櫃地只急得跳腳,口中低低咒罵,只是這兩人凶神惡煞,他哪裏敢惹?
鬥中,樓下長笑聲傳來:“煞神鬼,好端端又在沾花惹草麼?眾兄弟等你多時了!”煞神鬼縱身掠起,避過郭芙攻向下盤地一劍,笑道:“沒刺着!啊喲!”原來肩頭卻中了郭芙側身踢出地一腳,雙手抱頭,“喀嚓”一聲撞斷窗户,咕嚕嚕滾下樓去。這酒樓二樓離地也有數丈,眾人驚呼聲中,卻見煞神鬼半空中長身而起,腿雙微曲,消去墜力,已是穩穩站立在街心,百忙中還衝郭芙作了個鬼臉。
郭芙心頭怒火更盛,她是大家閨秀,可不願這般當街一躍而下,轉身便要尋樓梯下樓。那夥計此時卻是攔道:“這位,您還沒給飯錢呢。”郭芙微微曬道:“羅嗦甚麼,難道我會賴帳麼!”伸手入懷,面
立時變得有些發白,原來她半夜出城走得匆忙,竟是沒帶包裹銀兩。那夥計是個愣頭青,絲毫不懼這持劍人殺氣騰騰,反道:“姑娘看來是要吃霸王餐了罷?”郭芙好不尷尬,她雖蠻橫,卻不會賴帳,道:“這位店家,這次我出來地匆忙,能否寬限數
,待我回去取錢。”那夥計仰天打了個哈哈,正要開口,旁側掌櫃的已經衝了過來,一把捂住其口,將他拉至一邊,陪笑道:“這位
,出門在外,難免有甚麼意外發生,這頓飯便算本店請了。”心中不住埋怨:“二狗子,你可真倔,這些拿刀使劍的祖宗,都不是好惹的,你我普通人還是莫要得罪的好。”話語未落,卻有一人道:“這位姑娘的帳,貧僧替她付了。”郭芙愕然回望,角落裏一桌坐着一位高瘦紅袍僧人,郭芙驚道:“金輪法王?”那金輪法王正是奉命從北大營前往南大營尋忽必烈商議進軍事宜,卻在這半途撞上,心下高興得很。那郭芙正是郭黃二人地掌上明珠,若是能將她擒獲,即便是郭靖不歸降,在兩軍陣前大加折辱,也勢必令他亂了方寸,這可是大功一件。
郭芙心頭打鼓,她曾不止一次見過金輪法王大展神威,心知此人武功不在父親郭靖之下,此時心中早對自己擅自出走起了悔意。她足步方動,但見人影一晃。金輪法王正堵住了樓梯口去處,笑道:“郭大姑娘,你還是跟我走一趟罷。”郭芙怒叱一聲道:“讓開!”劍疾刺,她此番身處險境,卻是潛力
發,這招“魚戲蓮葉”劍速、勁力、方位,都比平
裏高了一籌。只是她與面前之敵武功差距實不可以裏計。金輪法王大手自劍影中探入,郭芙但覺劍身一震。已被金輪法王兩指夾了個正着。大驚下,剛
招換式,但聽“咯”的一聲輕響,手中一輕,長劍已被夾斷,身上數處大
同時一麻,已是動彈不得。郭芙驚怒
迸。張口大罵道:“賊和尚,你還不放開我?若是讓我爹知道了,要你好看!”金輪法王卻是不理,伸手提起郭芙後領,縱身自窗口躍出。
他自北大營南去,路經大宋防區,守衞盤查森嚴,為防萬一。便沒有騎馬。只是忽必烈駐軍此刻尚在川東,路途不近,金輪法王手上多了一人,步行卻是不便,二人出了集鎮,遠處大路塵土飛揚。數匹馬飛馳而來,金輪法王笑道:“郭姑娘,此去不近,老衲尋匹腳力給你。”踏步上前,張臂攔道:“諸位下來走走罷。”當下衝到匹馬受驚,人立而起,騎士怒道:“甚麼人?作死麼?”
“刷”地一聲,馬鞭自空而落。金輪法王神不動,輕舒猿臂,正拿住鞭梢。往回扯動。淡淡道:“下來罷。”那騎士哪裏抵得過他的大力,怒吼聲中終是被拽了下來。那人大怒。正
出手,忽然瞧到了法王身側的郭芙,訝道:“是你?”郭芙看得分明,真是冤家路窄,那人正是數次挑釁的煞神鬼。
身後數騎一併停下,躍下數人,正是一窟鬼中的喪門鬼、催命鬼與俏鬼。俏鬼問道:“七哥,你和這和尚羅嗦甚麼?你若是喜歡這女子,搶過來便是。”金輪法王冷冷道:“阿彌陀佛,各人自掃門前雪,施主自行上路,把馬留下便可,切莫多管閒事,平白丟了命。”那煞神鬼大怒道:“臭和尚,胃口不小,居然想要老子這匹越影馬,這婆娘老子要定了,快放她下來。”郭芙心頭一動,她雖頗是看煞神鬼不順眼,然死生關頭,卻也不得不開口:“這位俠士快救我,我是襄陽郭大俠的女…”話語未落,倏然而止,原來是被封住了啞
。
四鬼赫然而驚,襄陽大會連開十,名動江湖,西山一窟鬼遠赴江南尋神鵰俠楊過地晦氣,卻是撲了個空,後在江南遍尋不獲,反倒錯失了大會地熱鬧。十鬼雖然並非甚麼好人,平
裏行事多半也是旁門左道,然郭靖鎮守襄陽數十載,力保大宋半壁江山,十鬼卻是仰慕得緊,郭芙雖未話全,四人已是明白了其中的意思。喪門鬼催命鬼伸手取下兵刃,一是鏈子槍,一是厚背單刀,四人散開成半圓圍上。今
老大長鬚鬼樊一翁不在,若不然他認識金輪法王,那便要另想辦法,絕不敢硬拼。這四鬼識人不明,自是吃了大虧。
金輪法王如何將這四人看在眼裏,“嘿”地一聲,踏步上前,雙掌忽地拍向煞神鬼與俏鬼。煞神鬼側身避掌,順勢衝近,要將郭芙搶過去。只是金輪法王的“龍象般若功”力大而廣,這一掌籠罩了方圓數尺的範圍,煞神鬼但覺心口大震,掌力已是霑體。大驚下忙橫過右肘擋在前。
“喀喇”一聲,煞神鬼臂骨折斷,跟着心口中掌,骨齊斷,哼也不哼,立時斃命。俏鬼面
煞白,眼見敵人那無儔巨力便要拍到眼前,駭極而呼,驀地一人擋在身前,手中鏈子槍封住金輪法王掌力,正是喪門鬼。金輪法王冷哼一聲,掌力之中又加了兩成力,喪門鬼手中鏈子槍從中而折,“波”地一聲,小腹中掌。催命鬼怒吼一聲,滾地施展地堂刀來襲。
金輪法王嘿的一聲,右足自刀影中踏下,正將單刀踩在足底,催命鬼奮力回奪,法王足底倏的鬆勁,單刀回,刀柄正撞在催命鬼
口,“喀喀”數響,已是撞斷了幾
肋骨。剎那間,眾人一死兩重傷。俏鬼驚呼道:“七哥!八哥!”金輪法王獰笑提掌上前,腳下一緊。被人一把抱住,原來是重傷的喪門鬼。法王眉頭大皺,右足藴力,足跟後撞,正中喪門鬼心口。喪門鬼口中鮮血狂噴,叫道:“六哥!快帶九妹走!”俏鬼泣道:“八哥,我…”金輪法王始終掙不
喪門鬼雙手。驚怒
迸,左手重重拍下。每擊一掌,喪門鬼便噴出一大口血,到後來血中已有碎裂內臟。催命鬼強忍痛楚將俏鬼拉上馬匹,疾馳而去,寒風呼嘯中兀自聽到遠處俏鬼地嗚咽聲。喪門鬼目中神光消散,口中兀自喃喃道:“快,快走…。”終於寂然無聲。
郭芙只覷得目眥裂。她雖生
刁蠻,本
卻也不是甚麼壞人,眼見法王如此兇殘毒辣,心下憤恨之情大過了恐懼,只是奈何啞
被封,只能怒目而視。金輪法王卻是冷笑道:“姑娘乖乖地跟着老衲去見王爺,若是半途想逃,便跟這二人一樣!”適才法王出手狠辣。二鬼逃得匆忙,地上兩具屍首來不及收了去,兩匹坐騎逡巡不去,不時低下頭拱拱主人已經冰冷的懷裏,發出一聲悲鳴。金輪法王放目望去,讚道:“好駿馬!”藏邊蒙古駿馬成羣。這般神駿法王卻是不多見,當下踏步上前要去牽馬繮。那煞神鬼的坐騎越影馬卻是頗有靈
,似乎曉得他要來奪,當下嘶鳴一聲,忽地拔足飛奔,金輪法王竟是抓了個空。金輪法王嘿的一聲道:“好個畜生!居然敢躲!”郭芙口不能言,心道:“你更是個畜生!”卻見法王忽地踏前一步,這一步凌空虛蹈,電光火石間竟是跨出去兩丈開外,那越影馬腳力甚健。若是給它奔至百步開外。金輪法王便再也追之不上。只是此時它尚未能起速,金輪法王已是攔住。越影馬足下不停,平地躍起,一雙鐵蹄
面踏至。法王身子微側,已是讓開正面,右手反抓,正揪住馬鬃,他手力奇大,那越影馬吃痛,悲嘶一聲止步,人立而起。金輪法王道:“給我跪下!”右手下按,越影馬抗不住龍象大力,前蹄一軟,跪倒在地。金輪法王長笑聲中鬆手站起,那馬卻是再不逃走,鼻子噴出陣陣白氣,顯是給收服了。郭芙望着那越影馬的一雙眼睛,似乎看到了不捨、悲哀、無助,心中兀自一酸,雙目竟是有些濕潤。
金輪法王雖是抓到了越影馬,卻再也拿不住另一匹,叫它逃了,大呼可惜。當下法王將郭芙提起放於馬上,自己隨馬步行,二人一馬放步西行。這越影馬果是快捷,無愧於與那傳説中的八駿同名,四隻鐵蹄擺開,只濺得黃土飛揚,滾滾而去。那金輪法王足不點地,大袖飄飄,走在一側,與奔馬走了個齊頭。郭芙雙臂無力,控不住繮繩,任由那馬自行奔馳,卻是安若平地,法王左手輕輕搭在馬頸,暗運真氣控制其奔速與方向。
這般走來,速度果是比先前快了許多。申時未至,二人已是走出了數十里,人體大被封不可長久,否則大是損傷元氣,郭芙奇貨可居,法王自然不能虧待,當下將她
道解開,二人武功差距甚遠,法王自是不懼她逃跑。眼看前面又是一處集鎮,郭芙張口喚餓,法王午間忙着擒拿郭芙,未曾多吃,此時也覺得腹中有些飢餓,當下便選了一處酒肆用飯。
那夥計見二人頗是怪異,一個老和尚,偏生帶着一個美貌**行走江湖,心下頗是有些起疑。法王瞪目道:“還沒看夠麼?我點地兩碗麪快些上來!”袖袍掠過,桌角被齊齊斬去一截。夥計一個靈,不敢怠慢,忙去張羅。
這一去卻是叫金輪法王好等,只等得七竅生煙,正拍桌翻臉,那夥計腳步慌亂,急急忙忙地端着托盤行出,叫道:“面來了,面來了!”法王面
稍霽,心道:“這趟事情重要,還是莫要去糾纏小事,今
先饒了你這一遭。”那夥計卻是不小心在一處桌角拌了一下,手上托盤一震,兩碗麪飛出,眼看便要落地打碎。金輪法王倏地長臂探出,中指伸出,正頂住麪碗底部,那麪碗滴溜溜在指尖轉動,竟是不落。法王手臂微顫,麪碗側擊,當地輕響,正與另一碗麪相撞,那碗麪憑空移動三尺,正落於郭芙面前。法王指上面碗兀自轉動。
酒肆中眾人采聲大作,甚至有人叫道:“再來一個!”敢情是將他二人瞧作了耍雜技地藝人。法王伸手抄住麪碗,放在自己面前,道:“走路小心些。”那夥計戰戰兢兢道:“是,客官慢用。”金輪法王伸手自筒中取了兩雙筷子,遞給郭芙一雙。郭芙午時進食不多,此時早已是飢腸轆轆。低頭食用。金輪法王伸筷夾起一絲麪條,正要入口。卻見那夥計雖漸漸走遠,卻不住回首,面上出一絲慌亂。法王江湖經驗豐富,立時覺得不妙,怒喝道:“站住!”那夥計聞言卻是發足急奔,愈發不敢回頭。法王嘿地一聲,身形疾閃。已是拿住那夥計躍回座頭,伸手將面前的面灌入了其口。那夥計滿面驚恐之
,手足掙扎,須臾之間,忽地雙手扼住喉頭,嘶啞數聲,雙目翻白而亡。
金輪法王道:“好厲害的毒!”轉身卻見那郭芙吃得津津有味,那碗麪卻已見底。法王伸筷將自己碗中麪條挑起。卻見一隻極大黑蜘蛛赫然在碗。法王心自了然,這毒想必是有心人慾救郭芙所放,是以郭芙那碗並未下毒。適才若是自己拿錯了碗,想必那夥計也會措辭糾正。
店中大亂,眾人見出了人命,皆是紛紛逃開避難。金輪法王心知那夥計必是為人脅迫下毒。此時元兇已經潛逃,當下倒是不急着離開,又命人再去下面,抓了一個夥計嘗食後,方行進食。此處戰亂頻頻,江湖亡命之徒出沒,衙門哪裏敢遣人來查,法王決意在此住宿,安心住下。
金輪法王乃是出家之人,生平不近女。是以他雖行事毒辣。對郭芙卻是毫不逾矩。是夜二人分房而睡。郭芙輾轉反側,不能入眠。她雖手足自由,然金輪法王耳目靈
,二人僅一牆之隔,要想逃走,勢難如登天。夜涼如水,郭芙兀自聽到隔壁傳來如雷鼾聲。金輪法王內功
湛,睡覺如何會發出如此聲音,自是故意使然,乃是警示郭芙打消逃走之意。
眼瞧東方魚腹發白,郭芙已是心灰意冷,逃走之念不復存在,驀地隔壁傳來呵斥之聲,郭芙心頭一動,但聞兩下重濁之聲,四壁撼動,竟是有人潛入金輪法王房舍之中動手。郭芙大喜,暗道天助我也,正開門逃出,窗口忽有響動。郭芙駭然回望,卻見木窗碎裂,一人托地躍入,紅衣紅裙,正是那逃走的俏鬼。郭芙大喜,正
開口,俏鬼豎指口邊,示意噤聲。郭芙愕然,卻見窗口復又跳入一人,身形頗矮,不滿四尺,頜下鬍子卻有三尺長,正是西山一窟鬼的老大長鬚鬼樊一翁。
俏鬼示意郭芙下外袍,裹起牀上枕頭,運力呼地向窗外拋出。黑夜中但見衣襟飛舞,確似一女子越窗掠出。郭芙心有所動,俏鬼已是挽住她臂彎,二人挫身避入角落。這房屋一角因屋中陳設恰好擋住了燈光,而構成了死角。若是不上前查看,是難以察覺地。
樊一翁向郭芙微笑點頭,將牀上被褥捲起,夾在脅下,縱身自前門而出。驀地院中傳來一記沉悶對掌,郭芙清晰聽到二人吐氣開聲,夾雜着一人悶哼之聲,顯是樊一翁不敵法王,聲音迅速遠去。
須臾間,風聲再起,一人破門而入,屋外晨曦微光下,郭芙瞧得分明,正是那金輪法王。那金輪法王面有怒容,目光四下逡巡,郭芙只唬得心中噗噗亂跳,低目不敢相覷。值此危境,二人竟是潛力迸發,硬是屏住了呼,全身氣息盡數收斂,那金輪法王低身向牀下窺了一眼,二人距他只有數步,卻仍是未被其發覺。
眼看法王身影越窗而出,片刻後,郭芙終是憋不住,大口氣,道:“這位姐姐,真是謝謝你了。”俏鬼微微一笑,正
開口,忽地面
一變,低喝道:“噤聲!”二人閉口,身影颯然,一人再度掠窗而入,低身向牀下窺視,正是金輪法王。法王面上終是
出失望之
,跺腳道:“我看這小妮子能逃多遠!”起身離開。
二人癱倒在地,渾身汗出如漿。此計頗是嚴密,先是不在深夜來襲,而是挑拂曉前人的警覺最低地一霎那動手,先是數鬼入室突襲,眾人知法王厲害,一擊即離,為的是
引其注意力。接着俏鬼以衣袍罩枕頭造成郭芙越窗逃走之相,只是這當然瞞不了法王,法王自然料到郭芙要從前門逃走,是以在門前截住了扮作夾帶郭芙逃走地長鬚鬼。樊一翁甩出長鬚襲敵,金輪法王雖曾見過,但與其十六年未曾見面,一時未曾防備,險些吃了小虧。樊一翁出手佔了主動,雖是被法王惱羞成怒的一掌震得吐血,卻仍是成功越脊逃走。金輪法王頗是老辣,如此還是沒能騙得了他,他居然放棄不追,入屋查看,若是二人藏在牀下,便要事敗了。
二人心頭砰砰直跳,適才若是一步考慮不到,或是最後沒料到他去而復返,現在都是險境,這金輪法王忒難對付。俏鬼道:“這老賊禿天亮必然還會再來,咱們快走!”二人急急自後院溜出,郭芙道:“姐姐大恩,小妹永生不忘。不知其他大哥怎麼樣了?”俏鬼道:“妹妹不用擔心,我那些兄長們滑溜得緊,武功雖然不行,逃命的本事卻是一。”郭芙道:“那姐姐先隨我回襄陽罷。”俏鬼道:“不行,那老賊禿此刻必然守在回襄陽的途中,你我切不可自投羅網。”郭芙驚道:“那該如何?”俏鬼道:“這老賊忒厲害,二姐的黑蜘蛛沒能制住他,眼下眾位哥哥將他往東引,咱們便向西去,老賊絕料不到我們還敢向西去。”忽必烈南大營在西南,二人自然不能去,當下便向西北而行。沿着漢水上溯,兩
後已能看到遠處的武當山。郭芙原本此行目地便是武當山,此時見到,百
集,想到周志重,心頭又是一痛。俏鬼見她面
有異,訝道:“妹子,你受了什麼傷沒好麼?”郭芙忙道:“沒甚麼。”俏鬼見她面
變幻,忽喜忽悲,自是二女心事,她也曾有過丈夫,自然明白。
二人心事各異,忽聽得身後響動,齊齊轉身望去,黃塵滾滾,長笑聲起,遠處一道身影疾馳而至。郭芙面忽白,顫聲道:“是那金輪法王!”俏鬼大驚道:“快走!”二人心頭大震,這金輪法王不知使了甚麼法子,擺
了眾人,居然又行追來,這份追蹤地功夫極是不凡。
二女逃出數步,笑聲已至背後,金輪法王嘿的一聲,左手並指點向郭芙,右手卻是一掌擊至俏鬼頸下“大椎”意
一掌斃敵。
驀地勁風拂動,一股凌厲地勁力側向襲來,其勢未至,金輪法王已刮面生疼,心下暗驚:“又來了甚麼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