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墳墓無法阻擋我的召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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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也是。貝吉蒂嚴肅地補充。

女人也是。鷹翼同意,只有少數靈魂能與時間之輪相伴,一次又一次地重生,在各個時代的時輪之模中,實踐時間之輪的意願。你跟他説吧,盧斯倫,只要你能想起你活着時的一切。他在看嵐。

嵐搖搖頭,可他不能把時間費在否認上。入侵者來了,就是那些自稱宵辰人的傢伙,他們使用銀鏈鎖着艾達依進行戰鬥。他們必須被趕回海里。還有有個女孩。叫伊雯艾維爾的。她是個白塔的學徒。宵辰人把她捉住了。你們必須幫我救她出來。讓他吃驚的是,阿圖爾鷹翼身後有幾個人呵呵笑了起來,正在檢查弓弦的貝吉蒂乾脆放聲大笑。你總是看中那些會給你惹麻煩的女人,盧斯倫。她的語氣裏是親切,一種老朋友之間的友愛之情。

我名叫嵐艾索爾。他一口打斷她,你們得快點了。時間不多。時間?貝吉蒂微笑道,我們擁有所有時間。蓋達凱恩鬆開繮繩,用雙膝控制馬匹,雙手各拔一把劍。所有的英雄紛紛拔劍、調弓弦、掂量矛或者斧頭。

正義握在阿圖爾鷹翼戴着金屬護手的拳頭中,如同鏡子般閃閃發光。我已經無數次在你的身邊戰鬥,盧斯倫,也無數次與你戰鬥。時間之輪讓我們重生是為了它自己的目的,而非我們的,它要我們侍奉時輪之模。我認識你,即使你不認識自己。我們會為你把那些入侵者趕走。他的戰馬揚起前蹄,他看看四周,這裏有些不對勁。有什麼東西在束縛我。他突然轉頭嚴厲地看着嵐,你在這裏。你帶着旗幟嗎?他身後的英雄們開始低聲議論。

帶了。嵐扯開鞍囊的帶子,把真龍旗幟拉出來。它鋪滿了他的雙手,還幾乎垂到牡馬的膝蓋上。英雄們的議論聲更大。

時輪之模圍繞着我們的脖子而編,如同套在我們身上的籠頭,阿圖爾鷹翼説道,你在這裏。旗幟在這裏。這一刻的編織已經成形。我們響應號角召喚而來,然而我們必須跟隨旗幟而走。跟隨真龍。胡林虛弱地哼了一聲,彷彿喉嚨被人捏住。

見鬼,馬特的聲音很輕,旗子是真的。見鬼!珀林只猶豫了一瞬間,就甩身下馬,大步走進霧中。傳來砍伐的聲音。當他回來時,他扛着一砍掉了枝椏的筆直的小樹苗。給我,嵐,他莊重地説道,如果他們需要它給我。嵐快手快腳地幫助珀林把旗幟綁在了旗杆上。珀林再次上馬時,手裏舉着旗杆,旗幟彷彿被某種氣吹起展開,形如巨蟒的龍舞動起來,彷彿擁有生命。風沒有吹動霧氣,只吹動旗幟。

你留在這裏,嵐對胡林説道,事情結束之後你在這裏很安全。胡林拔出短劍,握住它的樣子似乎覺得即使是在馬背之上也能發揮它的用途。請贖我無禮,嵐大人,可我不會留下的。我聽到的這些話,十句裏面都沒有一句是我明白的我看到的情景也是他的聲音低得細不可聞,然後又提高可我已經走了這麼遠,我決定走完剩下的路。阿圖爾鷹翼拍拍嗅探者肩膀。有時候,時間之輪會增加我們的人數,朋友。也許,有一天,你會發現自己走在我們的中間。胡林直了桿,彷彿剛剛接受了一頂王冠。鷹翼在馬鞍上朝着嵐正式地鞠了一躬。如果您准許嵐大人。號手,用號角為我們吹點音樂好嗎?瓦勒尓之角奏着樂曲把我們送上戰場,很合適。旗手,你帶頭好嗎?馬特又一次吹響號角,號聲悠長高亮霧氣跟它一起振動珀林掉轉馬頭出發。嵐拔出蒼鷺寶劍,走在他們兩人中間。

他什麼都看不到,眼前只有濃密的白,可不知為何,他同時也能看到前方的景象。有人在街上使用唯一之力相爭的法梅,還有海港,宵辰人,以及紛紛死去的白斗篷,全都在他的腳下,他們走在高高的上空,彷彿本來就該是這樣。覺上,從號角第一次吹響到現在,時間彷彿沒有動,是當英雄響應召喚時,時間彷彿凝固了,而此刻,又重新開始走動。

馬特胡亂吹出來的號聲在濃霧中迴盪,馬蹄的聲音開始加快。嵐衝進霧中,不知道自己衝往哪裏。雲更厚了,遮擋了兩邊一起衝殺的英雄隊伍的遠端,漸漸地,越來越昏暗,直到他只能看見馬特、珀林和胡林。胡林低俯在馬鞍上,睜大雙眼,催促着馬匹。馬特吹着號角,邊吹邊笑。珀林的金瞳閃閃發光,真龍旗幟在他身後飄揚。然後,連他們也不見了,嵐彷彿獨自在往前衝。

以另一種方式,他仍然能看見他們,可是,他們在他的眼中落在了跟法梅、跟宵辰人一樣的位置。嵐不知道他們在哪裏,也不知道自己在哪裏。他握緊了劍,看着前方的霧氣,獨自在濃霧中衝鋒,卻不知怎的,知道自己就應該這樣做。

巴阿扎門突然出現在他前方的霧中,張開雙臂。

紅瘋狂地倒退,把嵐從馬鞍上甩了下來。嵐絕望地抱着劍,呼嘯而落。落地的衝擊並不重。事實上,他帶着一絲驚訝地想,自己像是落在虛無之上。上一剎那還他在霧海中航行,下一剎那,他就停下了。

等他爬起來時,紅已經沒了蹤影,可巴阿扎門還在,大步朝他走來,手裏拿着一焦黑的長手杖。只有他們兩個,只有他們兩個和翻滾的霧。巴阿扎門的身後是暗影,而不是黑的霧氣;白的霧氣本就被這種黑暗排斥在外。

嵐也知道其他事情在發生。阿圖爾鷹翼和眾英雄在濃密的霧中與宵辰士兵上了。舉着旗幟的珀林揮舞斧頭的樣子更像是要把那些企圖攻擊自己的人趕走,而不是傷害他們。馬特仍然用瓦勒尓之角亂吹一氣。胡林下了馬,用他知的方式舞動短劍和破擊劍戰鬥。表面上,宵辰士兵的數量只要衝擊一次就能淹沒他們,然而,節節敗退的,是宵辰士兵。

嵐走上前戰巴阿扎門。他不情願地召集起虛空,向真源伸出手去,汲取唯一之力。沒有其他辦法。也許,面對暗黑魔神他沒有機會,可要説有機會,那就只有依賴唯一之力。它浸透他的四肢,彷彿充盈了他身體的每一個角落,包括他的衣服,他的劍。他覺得自己應該像太陽一般光芒四。它使他寒透骨髓;它讓他想吐。

滾開,他咬牙説道,我不是為你來的!為了女孩?巴阿扎門笑了。他的口裏噴出火焰。他的燒傷已經全好了,只留下少數粉紅的疤痕,也在漸漸褪去。

他的樣子像一個英俊的中年男子。除了他的口和眼睛之外。哪一個女孩?盧斯倫?這次,再也沒有人幫助你了。你要麼臣服於我,要麼受死。不論如何,你都屬於我了。説謊!嵐嘶吼。他揮劍朝巴阿扎門砍去,可是那焦木手杖把他的寶劍擋開,擊起一陣火花,謊言之父!蠢材!難道那些被你召喚來的傢伙沒有告訴你你是誰嗎?巴阿扎門臉上的火焰隨着他的大笑而咆哮。

即使是飄蕩在虛空中,嵐也覺得一陣心寒。他們會不會撒謊?我不想做轉生真龍。他握緊劍柄。裂絲,可巴阿扎門把所有攻擊都推到一邊;火花如同在鐵匠的鍛爐和錘子下一般四濺。我在法梅有事要做,而且都與你無關。絕對與你無關。嵐説道。我必須引他的注意力,直到他們把伊雯救出來。以那種奇怪的角度,他可以看到下面籠罩在霧中的馬車停放場和養馬場裏,戰況烈。

你這個可憐的傢伙。你吹響了瓦勒尓之角。你現在跟它維繫在一起了。事到如今,你以為白塔那些蟲子會放過你嗎?她們會給你的脖子纏上一條條鎖鏈,厚重得你永遠也砍不斷。嵐吃驚得即使在虛空中也能覺到。他不是什麼都知道的。他不知道!他很肯定,驚訝一定寫在了自己臉上。為了掩飾,他衝向巴阿扎門。蜂鳥吻薔薇。水中月。燕子乘風。寶劍和手杖擊出一道道閃電。陣陣閃光灑在霧氣之上。然而,巴阿扎門後退了,他眼中的火焰如同狂熱的熔爐。

在意識的邊緣,嵐看到宵辰人正在往法梅的街道撤退,拼死頑抗。damane用唯一之力撕裂大地,可對於阿圖爾鷹翼和其他號角英雄毫無作用。

你要繼續當大石底下的鼻涕蟲嗎?巴阿扎門怒道。他身後的黑暗沸騰翻轉,就在我們站在這裏的時候,你是在自殺。唯一之力在你的體內肆。它在灼燒你。它在殺死你!全世界只有我一個可以教你如何控制它。侍奉我,你就能活下去。侍奉我,否則就受死!決不!必須攔住他足夠長的時間。快點,鷹翼。快點!他再次撲向巴阿扎門。燕子騰空。落葉。

這次,被退的人是他。他隱約看到宵辰士兵正在奪回馬廄之間的陣地。他加倍努力。翠鳥啄銀背。宵辰士兵在一次衝鋒之下被打退,阿圖爾鷹翼和珀林肩並肩充當先鋒。扎稻草。巴阿扎門擋住了他的攻擊,火花如同深紅的螢火蟲噴泉,他不得不向後一躍,躲開劈頭而下的手杖;那一劈帶起的風吹起了他的頭髮。宵辰士兵蜂擁而上。擊火花。火花如冰雹般散落,巴阿扎門縱身跳開躲避他的攻擊,宵辰士兵被趕回鵝卵石街道。

嵐想大聲哀嚎。他突然明白了,這兩場戰鬥是關聯的。當他往前衝時,號角英雄就能把宵辰士兵往後趕;當他後退時,宵辰士兵又回頭反撲。

他們救不了你的,巴阿扎門説道,那些可能會救你的人將會被帶到遙遠的艾萊斯大洋彼岸。就算你有機會再見到她們,她們也已經是戴着項圈的奴隸,她們會為了她們的新主人而毀滅你。伊雯。我不能讓她們對她做那種事。

巴阿扎門的聲音壓過他的念頭。你只有一個救犢,嵐艾索爾。盧斯倫弒親者。我就是你的救贖。侍奉我,我會把世界給你。拒絕我,我會毀滅你,就跟以前許多次做過的一樣。可這一次,我會把你的靈魂徹底毀掉,完全、永遠毀滅你。我又贏了,盧斯倫。這個念頭在虛空外響起,然而,要忽略它並不容易,要拒絕想起所有那些他聽到這句話的生命並不容易。他調整劍刃,巴阿扎門舉起手杖。

嵐首次意識到,巴阿扎門的舉動彷彿認為蒼鷺劍刃可以傷害他。鋼鐵是不能傷害暗黑魔神的。可巴阿扎門警惕地提防着他的劍。嵐與劍合而為一。他可以覺到它的每一顆微粒,那小小的眼能見的千分之一的微粒。他能覺到充滿他全身的唯一之力正在入劍身,與艾達依在半獸人戰爭期間編織的排列模型織在一起。

然後,他聽到的是另一個聲音。蘭恩的聲音。將會有那麼一天,你對某事的渴望比對生命的渴望還要強烈。英塔的聲音。選擇何時收劍是所有男人的權利。伊雯的形象浮現,戴着項圈,作為damane而活。我生命的絲線陷於危險中。伊雯。如果鷹翼進入法梅,他就能救她。在他意識到之前,他已經擺出了蒼鷺涉急的第一個架勢,單腳站立,高舉寶劍,完全開放,沒有防禦。死亡輕如鴻,責任重如大山。

巴阿扎門盯着他看。你為什麼像個傻瓜一樣咧着嘴笑,蠢材?你不知道我可以徹底摧毀你嗎?嵐覺到一種虛空之外的平靜。我決不侍奉你,謊言之父。在那一千次生命裏,我從來沒有侍奉過你。我知道。我肯定。來吧。死的時刻來臨了。巴阿扎門睜圓了眼睛;一瞬間它們化成熔爐,嵐的臉被烤出了汗水。巴阿扎門身後的黑暗漫上來包圍了他,他沉下臉來。那麼受死吧,蟲!他揮起手杖,像矛一樣刺過來。

當它如同白熱的撥火般燒透嵐的肋骨時,他慘叫一聲。虛空在震顫,可他拼盡最後一絲力量捉住它,把蒼鷺劍刃進了巴阿扎門的心臟。巴阿扎門慘叫着,身後的黑暗隨之尖叫。世界爆炸了,化為一片火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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