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青天斷雲二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軍校限制不少,不過通信方面只要不涉及軍事機密,卻也沒那麼多條條框框,徐永晉正苦惱着,陳麗的信卻郵寄過來,教官在將信給徐永晉時,還遞給了徐永晉一個很是複雜的眼神。父母眼中的乖寶寶,老師眼中的好學生,戰士眼中優秀的士官,現在在軍校中,卻成了大家公認的花花公子,如此強烈的反差,讓徐永晉只覺窩囊。

回信還是不回信,這再次擺在徐永晉面前。小姑娘都跑到黃埔軍校,找上門來了,要是不回信,豈不是傷了小女孩自尊心?可回信,自己寫什麼好?回了信,陳麗會不會再次寄信過來?一來一往,信件多了,學校裏的教官、學員會如何看自己?自己對陳麗是愛情,還是友情?是同情她的遭遇,還是戀她與眾不同的氣質,還是隻是因為接觸女人太少,只要是個女人,就盲目地喜歡上人家?這些都成了困擾徐永晉的難題,上課時候也為了這些問題常常走神。

越想越心煩,徐永晉撿起一塊扁平的石子,從地上站了起來,用力將石子甩了出去,石子在水面上打了幾個水漂,沉入江底,江面上留下幾個正在緩慢一圈圈擴大的漣漪。

午後南方的天空烏雲滾滾,沒有風,高温加上氣,空氣顯得極為悶熱。扔完了石頭,徐永晉覺得不少憤懣隨着那塊石頭而去,現在心裏面的鬱悶之氣減少了不少。

“嗨…永晉兄,你怎麼一個人躲到這來了?”

“沒什麼事情,一個人清淨清淨…這天熱的,看樣子又要下雷雨了。”徐永晉拍拍手上的塵土,抬頭望了眼天空,淡淡説着。

“是啊,一般雷雨要連着下三天,昨天不是這時候下過雨嗎?不光今天,明天也要下雷雨。”徐永晉轉過聲問道:“夏兄有什麼事情嗎?怎麼,正陽兄也來了?”稍為年長一些的夏盛臉上掛着淡淡的笑意:“中午沒什麼事情,閒着也是閒着,四處走走,沒想到在這裏遇到永晉兄了,我説,大家還是一塊走吧。”張正陽卻道:“夏兄,我看永晉兄是一個人躲在這裏想他的情人,我們還是別打擾比較好。”

“胡説八道些什麼?”徐永晉臉沉下來,這個張正陽一説到自己,總喜歡往女上面套,説一次大家無非取個樂子,説的次數多了,誰都會厭煩,尤其是被大家當成靶子的徐永晉,就更討厭這種玩笑了:“我説張正陽,你那腦袋瓜子就不會想點其他的?我怎麼瞅着你跟發情的公狗差不多!腦子裏除了那些骯髒的東西,還剩下些什麼!先不説陳麗不是我女朋友,這我已經説了無數次,嘴都要磨出泡來,就算是吧,啊,談戀愛是個人**,外人有什麼權利干涉?校長都不説什麼,你小子的是哪門子心?”給徐永晉一通訓斥,張正陽臉面有些掛不住,挽着袖子,剛要回敬兩句,然後動手教訓下徐永晉,卻沒想到徐永晉還沒説夠,瞥了眼臉有些漲紅的張正陽,陰陽怪氣道:“怎麼啦?才説這兩句,你小子就忍受不住了?***,我都不知道忍受你小子多長時間折磨了。看來你的定還真糟糕啊。要動手是不?來啊,儘管動手好了,爺活這麼大,還從沒怕過誰,這兩天手剛好癢癢着,練兩手也不錯啊。我倒要看看,你們十一師打架水平怎樣。”

“喂,喂,二位這是幹什麼?”夏盛一開氣氛不對,急忙站在倆人中間做和事老:“我説永晉兄,您今兒個是怎麼啦?怎麼跟吃了槍藥一般,火氣這麼衝?大家都是同班學友,有什麼事情想不開非要動拳頭不可?

哎呀正陽兄,您也別衝動,人家您兩句您就受不了啦?這怎麼行!冷靜,冷靜…咱是候補軍官,不是街頭氓,要有風度,保持風度嘛!”徐永晉正為自己和陳麗之間,到底應該發展成什麼關係煩惱着,要説對陳麗一點覺沒有,那本是説瞎話,小姑娘楚楚動人的眼睛還是很引人的,而且只要沒愚蠢如豬,都能看出陳麗對徐永晉有着不一樣的情,愛情這東西很盲目,大家都認為不可能,可它卻偏偏發生了。

理智告訴徐永晉,他是軍人,現在是戰爭年代,作為一名軍人,隨時都可能步了陳麗哥哥的後塵,軍官與戰士,在子彈面前是平等的,何況為了鼓舞部隊士氣,中**隊衝鋒時軍官必須衝在最前面,撤退時又要走在最後面,這樣一來,團級以下軍官的傷亡比率一直居高不下。從軍校結業,他還是要到部隊去的,在部隊不管是當少尉還是當中尉,危險都比他當軍士長要高多了,除非徐永晉利用職權當縮頭烏龜,可這又不符合徐永晉的人生哲學。為了對陳麗負責,他應該和陳麗保持一定距離,最好疏遠,要慧劍斬情絲,將可能發生的愛情扼殺在萌芽中。

可現實是徐永晉是正常男人,他同樣渴望擁有自己的親情、友情、愛情。在愛神面前,所謂理智築成的防線跟紙一樣薄,用不着怎麼捅,上面就會出現一個個窟窿。

萼綠華身,小桃花扇,安石榴裙。子野聞歌,周郎顧曲,曾惱夫君。悠悠羈旅愁人,似零落、青天斷雲。何處消魂?初三夜月,第四橋

雖然徐永晉和陳麗的見面與羅椅所作《柳梢青》中描繪的完全不同,可在黃埔軍校再次見到陳麗後,別後追懷舊事的心情卻一般無二。在情與理智之間,如何取捨讓徐永晉左右為難,正因為如此,他才煩惱。這時候張正陽過來,不識好歹給火藥桶點一把火,這豈有不炸的道理?徐永晉原來子還算温和,屬於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先自省的主,當了兵,上了戰場,這膽量大起來,火氣也見長了。拼過刺刀的人,還怕拳頭搏?一肚子鬱悶的徐永晉非要手底下見了紅,那才舒坦了。

張正陽這個山東人肚腸比別人多拐那麼幾個彎,可他也有山東人所特有的火氣,五大三的張正陽原本就看不起徐永晉這樣“瘦骨嶙峋的南蠻子”總想和“南蠻子”切磋一下中國武術的奧義,讓這些詭計多端的猾小人見識見識什麼叫滄州武術,可徐永晉以前總是臉上掛着笑容,再怎麼折騰,他連也不放一個,讓冷嘲熱諷的張正陽覺無從下手。今天徐永晉主動跳出來了,雖然嚇了張正陽一跳,卻正和他胃口。

夾在中間的夏盛苦不堪言,倆個“二愣子”都動了氣,一個個鼓着腮幫子,瞪着眼珠子,隔着他玩起了推手,他夾在中間身不由己,雖然想勸導二位別那麼大火氣,可人家手都動了,他又沒能耐一個對倆個,又怎麼可能將倆人勸開?去找人過來幫忙勸説嗎?軍隊嚴打架鬥毆,給教官知道了,倆人誰也沒得跑,是否開除學籍倒不一定,可黑屋子那是避不了了。真要這樣,這二位還不記恨自己?再説了,這裏遠離學員活動區,等他過去叫人再回來,恐怕這裏已經見紅了。

沒兩下子,和事老夏盛就被倆人趕了出去。夏盛站在外面扯着嗓子直勸,可他只能着手,不知如何將正在比試的倆人分開。場內倆人現在打的正來勁,只見倆人動作快如閃電,拳如泰山壓頂,腿似神龍擺尾,一個是金鵬展翅,另一個馬上回一擊餓蟒覓食,一個是鎖咽喉,那爪子看起來要在脖子上抓一個血窟窿出來,另外一個馬上來個雙龍奪珠,兩手指跟叉子一樣奔着對方眼睛過去,又急又狠,看架勢躲的慢一點,以後就不用再看外面的花花世界了。當然,倆人使得更多的還是黑虎掏心這種又直接又幹脆的動作,大家都是有豐富實戰經驗的人,明白什麼是大巧若拙,很簡單,運足了勁,一擊直拳奔對方心窩而去,只要打實了,肯定半天還不過氣,這時候就是痛打落水狗的時機了。只是這招實在太過簡單,對他們這些人來説,躲起來也很是容易,一個虛晃就能化被動為主動,接着用同樣的動作回敬對手。可對手也能躲,並且還能反擊,彼此顧忌之下,使出的勁道總要留上三分,免得招式過老,到時候幹捱打沒了還手之力。心同此想,倆人口臉龐都捱了不少拳,卻沒見哪位喪失了戰鬥力,乖乖舉手投降。

夏盛看的心驚跳,他想不出,不過是一言不和,這二位怎麼搞的非要玩出人命不可?再這樣下去,也用不着別人勸,倆人直接捲鋪蓋回家好了。

讓人啼笑皆非的是,從徐永晉與張正陽的打架中,夏盛深切悟到普魯士軍事理論家卡爾-馮-克勞維茨在《戰爭論》中,開篇寫的“什麼是戰爭”了。克勞維茨説的一點都沒錯,倆個人搏鬥,每一方都力圖用體力迫使對方服從自己的意志,他的直接目的是打垮對方,使對方不能再做任何抵抗。現在徐永晉與張正陽不就在努力迫使對方服從自己意志?他們都想打垮對方,讓對方不能再做任何抵抗,只不過兩國之間的暴力行為科技含量高一些,有飛機有軍艦有戰車有大炮,就是最基本的步兵,每人手中還有一杆步槍。而面前的搏鬥就顯得太原始了,簡直沒有任何科技含量。

“校長來了!”急中生智,夏盛鼓足了勁,衝着倆人大吼一聲。夏盛明白,若是説教官來了,這倆位估計會當耳旁風,一般的教官可管不好他們這些由戰鬥英雄組成的進修班學員。只有校長才能震服二位,至於哪位校長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聲音要大,語句要簡短、急促。

果然,一聽到“校長來了”剛剛還打得你死我活的倆位“武林高手”馬上各向後跳了一步,齊刷刷轉頭望着夏盛,想從夏盛眼神中看出校長在什麼地方。

“我説哥們,大家又不是殺父仇敵,用得着這麼生死相拼嗎?不過是言語上有些衝突,沒必要啊,二位看看,你們現在這像什麼樣?給教官看到還有不處分道理?”夏盛急忙再次站在倆人中間,免得他們又打了起來,見張正陽要説話,急忙又説道:“正陽兄,大家都是自己人,人家不是説過,一同上過學,一同當過兵,一同嫖過,這才叫鐵哥們嗎?咱們現在三同佔了兩同,也算很鐵了,你小子就那張嘴損點,容易得罪人。不過永晉兄,我可沒想到你那張嘴比刀子可是快多了,以前怎麼就沒看你表現過呢?得!這架是已經打了,還是和好吧,彼此各退一步,個朋友嘛,自古道,不打不相識,以後都是兄弟。”

“誰跟他是兄弟!”張正陽捂着腮幫子,倒口涼氣。

張正陽的臉讓徐永晉來了個造山運動,刀削一般的國字臉,現在兩頰一邊正常,一邊出現青藏高原,張正陽心底裏暗道:“這小子,沒想到還有兩分力氣!***,真黑啊!”他現在的大腿還痠痛着,剛才給徐永晉踹了一腳,相信褲子裏的肌膚一定烏青一塊了。現在站着沒什麼問題,要是走上兩步,張正陽懷疑自己會走鴨步。讓張正陽到萬幸的是,當時徐永晉的腳底了那麼兩寸,要是再高一點,估計以後他們老張家就要絕後了。

“哼,這種兄弟咱不稀罕。”徐永晉努力膛,倒豎着眉,不屑地轉頭望向一旁。

徐永晉現在是多説一句話也很困難了。張正陽不愧是山東人,那拳頭比徐永晉可是結實多了,剛才打架時候沒覺,現在突然停下來,徐永晉發覺自己呼都有些不暢,膛內翻江蹈海不適到了極點。連説話都困難,再打架他可沒了力氣。

打了一架,倆人發覺彼此都不好惹,互相顧忌下,雖然言辭神態上還滿是不屑,卻也沒將打架進行到底。

“何必呢?何必呢!”夏盛開頭還有些心驚膽戰,深怕自己遭了池魚之殃,卻見倆人一個比一個高傲,拳腳卻不再加到對方身上,夏盛這才鬆了口氣。一直懸着的心也放了下來:“這世上又沒什麼解不了的冤仇,何況你們倆不過言辭上有些不合罷了,這算什麼大不了的?正陽兄,我知道你對永晉兄有女朋友妒忌了…”

“誰?誰妒忌了?”張正陽一聽馬上着急上火:“我妒忌他?夏兄不是説笑吧?想我家道殷實,書香門第,本人又英俊瀟灑、風倜儻;純潔無暇、風度翩翩;才高八斗、學富五車;孔武有力,體貼入微。從幼兒園開始,就有大把的女孩哭着喊着要我娶她們。從小學到中學,甭管他校花、市花還是風華絕代、美絕天人的國花,只要看到我,哪個不投懷送抱?可老子是誰?老子是未來的將軍,又怎麼可能被女誘惑了?她就是冰肌玉膚,仙姿儷影,在我眼裏,也不過是糞土而已。哼哼,就他那土的掉渣的丫頭,麗…一聽名字就別提多土,還想讓我妒忌?做夢去吧…喂!你們倆個這是幹什麼?難道你們不相信我説的嗎?”張正陽自我覺極為良好,眼望藍天陶醉在自己的言語中。卻沒看到不管是徐永晉還是夏盛,當他説到英俊瀟灑,風倜儻時,倆人已經捂着肚子跪在地上想吐了。林子大了什麼樣的鳥都有,就是在這個英雄班裏,同樣有張正陽這樣的自戀狂存在…如果他認為自己所説的這些話都是真的。…等張正陽説完,回頭一看這二位,自然滿肚子不高興。

大家正在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