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茫茫的北湖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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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等林雅雯找上門來,朱天成這邊,已經有所動作了。
朱天成現在是河西市常務副市長,他這個官,説來也是平步青雲,按民間的説法,是他跟對了人,站對了隊。這兩條一具備,只要你在工作中不出大問題,就等着高升吧。朱天成最早給原省委副書記、現省人大主任殷虎當過秘書,他在仕途上的每一步,都跟殷虎的提攜分不開。殷虎雖然到了人大,但他是省上的實權派人物,有人説殷虎要是咳嗽一聲,省上三分之一的幹部就要冒。這話雖是過,但有一點不過,就是殷虎目前説話還算數,省委大的決策,還得他老人家點頭。
晚上九點,朱天成剛回到住處,門就被敲響,進來的是付石壘跟華蓉蓉。付石壘原來跟朱天成並不是太悉,要説有關係也僅僅是工作上的關係,私
談不上,是華蓉蓉拉近了他跟朱天成的距離。付石壘最大的驕傲,便是
察到了華蓉蓉跟馮橋的關係。這關係多隱密啊,楞是讓他付石壘給
察到了。
“朱市長,林雅雯又在不安分了。”付石壘進門就説。他現在跟朱天成説話,完全用不着繞彎子,朱天成也不希望他繞彎子。
“眼睛擦亮點,耳朵伸長點,有什麼情況,及時報。”這是朱天成對他的要求,上面對他朱天成,也是同樣的要求。
朱天成沒急着接話,他今天心情不好,下午市上開常委會,他跟孫濤發生了一點爭執。孫濤執意要將沙湖縣跟管處的矛盾再次上報省委,建議省委重新論證
管處改革方案,不要引發更大矛盾。朱天成起先並不想發表反對意見,心想上報就上報吧,反正這事上報也不是第一次了,單是常委會,就開了不下五次,可結果呢,結果是誰也改變不了的。就在他暗暗恥笑孫濤頑固不化時,孫濤又拿出了一樣東西,是十三名政協委員聯名寫的提案,要求對
管處改革方案召開聽證會,廣泛聽取社會各界意見,充分尊重民意。朱天成就覺這事有點過,孫濤不該把這東西拿到常委會上。委員提的提案,由政協辦理就行了,辦理不了,可以提
到省政協,拿到市委常委會上,明擺着是要給常委們增加壓力,
常委們表態。他將目光投向市長林海詩,他想林海詩應該站出來説話了,不能啥也由孫濤一人説了算。等半天,林海詩不表態,朱天成就有些按捺不住,開口講了幾點意見,大意就是
管處的改革是省上今年的重點任務,市上應該全力配合,不能老跟省上唱反調。
“什麼是反調?”孫濤猛地打斷他“省管單位的改革固然重要,但也要充分兼顧地方的利益,兩者協調不好,這方案就執行不下去。”
“只講地方利益怕也不妥吧?”朱天成忍着子,沒把話講得太過。
“我們不是在講地方利益,我們是在強調保護農民的利益。委員們為什麼要聯名上書,他們拿的是中央一號文件,三農問題是誰也越不過去的。”
“那也不能農民説啥就是啥。”
“天成同志,講話得有原則!”孫濤的聲音突然動,孫濤已經有一陣子不
動了,最近這段
子,他突然又表現得反常。朱天成沒再跟他爭,他想,孫濤的態度興許跟省上最近的傳聞有關,非常時期,他還是謹慎點好。
不爭並不表明他怕,他不怕,他清楚孫濤召開這次常委會的目的,不就是想把沙湖的舊事重提起來,不就是想給他朱天成施加壓力?説穿了,管處的改革跟市上有什麼關係,就算損傷一點農民的利益,又能耐何?
“三農”?
“三農”問題提了多少年,誰切切實實保護農民的利益了,就算保護,又能保護多少?任何時候,做任何事,總得有人做出犧牲,要想顧及所有利益,工作就沒法往下開展!
朱天成有朱天成自己的原則,這原則就是:該維護的,必須維護,該犧牲的,無條件犧牲!正是靠着這個鐵的原則,他才打拼到了今天。
“説吧,她又想做什麼?”等付石壘跟華蓉蓉坐下,朱天成問。
“她在翻騰北湖的舊帳,想把當年賣地的事全折騰出來。”
“那就讓她折騰好了。”
“朱市長,她的目的是想…”付石壘剛想狠狠奏林雅雯一本,華蓉蓉衝他使個眼,他忙把話嚥下了。
朱天成沒理付石壘,一聽他的話,就知道他心裏又在想什麼,他有點反這個人,自己怎麼就會跟他密起來呢?他瞟一眼華蓉蓉,換一副輕鬆的臉
:“怎麼樣,最近工作還順利吧?”華蓉蓉瑩瑩一笑,欠身道:“還順利,謝謝市長。”
“是副市長。”朱天成一本正經糾正道。
“多個副字,叫不慣。”華蓉蓉一點也不拘謹。
“那就叫老朱。”朱天成説完,覺得這樣叫更是不雅,沒等華蓉蓉有所反應,自己先笑起來。笑完,突地盯住付石壘:“你剛才想説什麼?”
“沒,沒想説什麼。”付石壘讓朱天成一個突然襲擊,方寸就亂了。朱天成失望地嘆了一聲,道:“老付啊,工作上的事,自己要心裏有數,不能人云亦云。還有,對雅雯同志,要多支持,多幫助,她是客人嘛,相比你老付,她還年輕,有建議直接講給她,不要老在背後嘀嘀咕咕,不好。”付石壘的頭垂下去,朱天成輕描淡寫幾句話,就把他今天想説的話全給了回去。他偷偷瞄了華蓉蓉一眼,發現華蓉蓉遠比他從容,比他自然。他心裏就恨了,什麼時候,才能在上級面前,做到從容鎮定?
“對了,你上次説的那個人,叫什麼名字來着?”見他了窘態,朱天成又寬
似地問了一句。
“叫秦曉麗,二輕公司的。”付石壘趕忙説。秦曉麗是他一位老同學的孩子,想通過他換個工作,上次跟朱天成吃飯,他拐彎抹角把這事説了。付石壘搞不明白,朱天成怎麼突然想起問這個?
“她學的什麼專業?”朱天成又問,順便還翻開記事本,想把付石壘説的記錄下來。他的認真勁把華蓉蓉也給搞傻了,按説今天不是談這事的時候,他怎麼?
“政法大學法律系畢業。”朱天成果然在本子上記下了,記完,他哦了一聲,然後就又不提這事了。朱天成今天的表現讓付石壘跟華蓉蓉摸不着頭腦,兩人坐了一小時,出門後一個問一個:“今天咋回事啊?”問完,誰也覺得莫名其妙。
其實是他們沒搞懂朱天成。朱天成這一天腦子很亂,下午的會雖説沒發生大的不愉快,卻讓他明白一個現實,危機遠沒過去,風暴隨時都會降臨。他想的是,怎麼能儘快將局面控制住。付石壘跟華蓉蓉的到來,加重了他的危機,他雖是心不在焉,卻也向他們傳遞了幾點信息。朱天成的話是在暗示付石壘,可以公開向林雅雯發難,別老是指望上面對林雅雯怎麼樣,上面能對她怎麼樣,你付石壘完全可以把這事做好嘛。朱天成已經説了,她是客人,客人的寓意難道還不明瞭?還有,朱天成突然問起那個叫秦曉麗的女孩子,並不是他真給忘了,也不是他真要幫秦曉麗換工作,他只是告訴付石壘,你的事我還裝在心裏,我還是拿你當自己人呢。
自己人,這才是朱天成要告訴付石壘和華蓉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