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黯然離職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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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雅雯是在接完林海詩電話後忽然想到的這一層,聯想到以前司馬古風跟她講過的諸多事,特別是省委高層間雲裏霧裏的傳聞,她就明白,那個一直深藏不的核心人物開始出手了。

出手好,出手就證明,孫濤書記的懷疑是有據的,單憑了一個馮橋,不會興這麼大風作這麼大,單憑了一個馮橋,也不會讓省委海林書記舉棋不定。林雅雯決計,順着北湖一路查下去,一定要把沙湖境內曾經發生的罪惡揭出來,哪怕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辭!

“祁書記,你是老領導,老黨員,我想在大是大非面前,你應該比我有原則。”林雅雯收回想法,態度認真地跟祁茂林説,她真是期望,祁茂林能跟她一道,並肩作戰。

“雅雯同志,現在不是你我講原則的時候,我還是那句話,北湖的事,你最好不要碰,如果你堅持要碰,對不起,我只能向市委反映了。”

“你在威脅我?”

“不,我祁茂林從不威脅誰。我只是處於對你的關心,還有保護。”

“我不需要保護!”

“你需要。保護你是我的責任,我不能眼睜睜看着你做無為的犧牲。”祁茂林再次動,語氣裏真就多了股老兄長老領導的關切與慈祥。林雅雯被他的聲音染,忽然間就有些語

“雅雯啊,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有些事,光動不行,得講究策略,需要從長計議時就應該從長計議。”

“夜長夢多啊,難道你不怕…”林雅雯終於説出了自己的擔心。

“怕,怎麼不怕呢?”祁茂林的聲音略略有些顫抖,這一瞬,他想起了負罪自殺的侄,想起了在省城哭天扯地的那一對母子。但他果決地搖了搖頭,他不能動搖,更不能答應林雅雯什麼!這些年他忍辱負重,替人遮掩替人壓事,難道是他怕,是他為了自保?不,絕不是!想到這兒,他語氣堅定地説:“北湖遺留問題市委已有明確指示,要我親自去處理,明天起,你不要再到北湖了,政府那邊工作很多,你還是把心思用到全縣工農業生產上吧!”

“祁書記,你…”

“雅雯同志,個人服從組織,這是原則。在市委沒有免去我沙湖縣委書記職務以前,你還是聽我的。”祁茂林這樣説,林雅雯便不能再爭了,再爭,就等於是向祁茂林挑釁。況且,祁茂林這番話,也真是在替她着想。林雅雯再動,好話壞話還是能聽得清。

這一夜,林雅雯想了很多,想到後來,眼看都要動搖或是放棄了。第二天一早,北湖突然傳來一條消息:湖灣村會計宋亞子險些自殺,正在醫院搶救。林雅雯心裏騰地跳起一團火,一刻也沒敢耽擱,驅車就往北湖趕。

宋亞子是晚上十二點多把頭放進繩套的,他選擇了上吊,幸虧半夜裏楊樹槐忽然記起一件事,跑過來敲門,聲音驚動了他老婆,他的那口氣才沒斷掉。楊樹槐説:“好險啊,再遲一兩分鐘,怕就…”眼下人已清醒過來,沒大的危險,林雅雯心裏的石頭落了地。不過,這件事大大地刺了她。據宋亞子老婆説,自打向鄉上坦白了那幾份合同,宋亞子整天就糊糊,像是讓鬼纏了身,忽兒説他不想活了,活不下去。忽兒又説他要蹲大牢,要把她們母子撇下了。總之,宋亞子變了。昨兒天一黑,來了兩個人,説是找他喧點事,老婆不讓去,宋亞子惡恨恨翻了老婆一眼,拿了三百塊錢,出去了。老婆一直等他回來,見他喝了酒,半醉,侍候他睡下,心想能喝酒就該沒啥事了,自己便也睡去。哪知…

“找他喝酒的是啥人?”林雅雯問楊樹槐。

“一個是過去買了地的王老闆,是位老師,不過現在不教書了,在河西城做木材生意。另一個是洪光大的手下,人稱小諸葛的葉三兒。”又是他!

一聽是洪光大手下,林雅雯什麼也明白了。

“馬上通知警方,調查這兩個人!”林雅雯衝一同來的秘書説。秘書拿起電話,就給公安局打,一小時後,當地派處所來了兩名同志,吐吐跟林雅雯道:“林縣長,我們找過了,王老闆今天一大早就去了省城,説是要去黑龍江發木材。小諸葛昨晚喝完酒後,失了蹤,到處找不到人。”

“找不到?”林雅雯的目光怒視在兩位警察臉上,她不相信,小諸葛會找不到,一定是有人從中作梗。

“你們真要是找不到,就換別人去找。”説完,她將電話直接打給公安局長:“我限你兩個小時內將小諸葛找到,那個王老闆,請你向市局發出請求,讓他們務必協助將人找到。此事關係重大,你明白麼?”

“明白!”公安局長在電話那邊很積極地説。

林雅雯收起電話,又跟秘書道:“通知審計局和農經站,讓他們立刻組織工作組,進駐湖灣村。”秘書應了一聲,忙着打電話去了,林雅雯又跟巖松商量了一陣,決計縣鄉兩級成立聯合工作組,同時對六個區的土地出售款展開全面審計。

“這事要快,必要時,可以讓檢查院和反貪部門介入。”這邊的事剛安排妥當,管處喬仁山風塵僕僕找來了,一看人多,不方便説話,衝林雅雯使個眼,意思是想借個地方説話。林雅雯哪還有心思,她現在是聽見管處三個字就過

“到底有什麼事,能説就説,不能説,喬處長還是請回吧。”喬仁山沒想到林雅雯會用這態度侍他,一時尷尬在那兒,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巖松見狀,將喬仁山跟司機請到了另間辦公室,不大工夫,巖松走進來,跟林雅雯低聲耳語幾句。林雅雯的臉陡然一變,丟下眾人,緊忙往那邊去。

喬仁山並不是為小諸葛來,小諸葛的事他居然還不知道,就算知道,他也沒心思理這些。他是為鄭奉時來。

“他真的去了北京?”聽完喬仁山的話,林雅雯驚大雙眼問。

“不會有錯,我剛剛接到通知,要我上北京領人呢。”

“領人?”林雅雯越發不明白。

“説來你怕是不相信,他把自己裝扮成下崗職工,在北京四處上訪,最後讓信訪部門的同志收容了。”

“斷定是他?”林雅雯覺這事不可思議,鄭奉時不是在新疆嗎,就算他去北京,也用不裝偽裝啊——“這事不用猜,‘121’事件後,他就裝扮成胡楊鄉的教師,去過一次北京,後來讓水利部信訪局的同志認出了。”

“有這事?”林雅雯簡直驚訝得要死了,這事跟神話一樣,怎麼聽也不像是真。可喬仁山説話的態度還有語氣,又不得不讓她相信,這事千真萬確,容不得懷疑。

鄭奉時啊鄭奉時,你這又是何必呢?!

喬仁山接着説:“林縣長,這也是的,你可能不知道,這兩年,鄭處長寫給上面的信,怕是一麻袋也裝不下。但信寄出去,多的石沉大海,少的,轉來轉去,還是轉到他們手裏。為這事,他讓廳裏公開批評過,通報過,有人甚至揚言…”喬仁山説到這,不説了,了一口氣。看得出,一提這事,他心裏也是憤憤不平,不平啊。

“揚言什麼?”林雅雯忍不住就問。

過了一會,喬仁山嘆氣道:“除了恐嚇,還能是什麼?不瞞你説,這些天,我也收到不少恐嚇信。”

“…”林雅雯無言,至此她才明白,這兩年,鄭奉時為什麼那麼消極,那麼低沉,原來——市公安局並沒積極協助縣局,當天下午,也就是縣局向市局發出請求三個小時後,林雅雯接到市局局長電話,説這事因為不合程序,他們不能介入,還提醒林雅雯,不要動不動就指揮公安,公安辦案有公安的原則。

“滾你的原則吧!”林雅雯差點就將這話罵出來。隨後,她接到市委秘書處電話,要她火速到市委,孫濤書記有事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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