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從軍苦樂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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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畢竟敵人掌握了強大的預備隊兵力，幾乎算是己方的兩倍！並且對方也擁有支久戰的鋭之師。（。。）童貫想到此，捏住馬繮繩的雙手，雖然有皮甲的保護，但依舊到一絲寒冷，他顫抖着閉雙目，抖動着鬍鬚，“若是能再多兩萬軍給本相，能再多兩萬而已…”幾乎同時，幾名幕僚催促着相爺儘快下達下步的指令:是集虎翼左右軍和控鶴軍，直接自央壓；還是先投入從馬直，集突破敵人的左翼？

童貫返身望着自己預備之軍，兩千五百名從馬直騎兵，他們披着合腮幫的兜鍪和頓項甲，頭頂一團黑的絨團，手舉着馬槊、狼牙、直素槍、金槍等，下身和腿部亦有鐵甲吊腿衞護，戰馬統統包裹着魚鱗般的甲片，立在那裏，雪花飄到了他們武器的矛刃，也被寒澈的鋒芒地劈碎，化為了蒸散的水。

童貫鎖住眉頭，狠狠想了想，又看看眼前如海亂雲般接戰的大軍——十數萬軍隊集在這座馬魯城前的荒野，輕裝的箭手、銃手往來如翼，披着重甲的騎兵和步軍錯紛戰如簇，現在還不是出動從馬直的時機啊…童貫盯住了己方的右翼，在那裏武騎軍和番軍蠻騎們似乎要突破了，沒有必要再使用殿前司從馬直，最終他選擇了幕僚的第一種方案，“虎翼軍集，和敵軍那矛手陣接戰！”令下如山傾——近萬名虎翼軍，披着沉重步人甲的士兵，鐵頰覆面，在聽到出擊的大鼓和號角聲後，靜默着將手裏的巨斧長刀端平，鐵甲相連，如層層黑般，踏着震慄大地的腳步，向着三翼旅團的矛手方陣壓了過去。

控鶴軍的士兵也分散開來，拼死節節衞護着同袍們的進攻。

此刻，戰場的炮聲已然平息下來，只剩下亂的砰砰砰聲，原因很簡單:火箭都已盡，而雙方輕炮的炮彈不是打完，是炮膛過熱而損壞掉了！

層層疊疊的屍體，滿地樹滿的箭桿，散亂遍地的變形鉛丸，被犁翻了幾遭的骯髒雪地，黃、黑、白數摻雜，狼藉一片:三翼旅團如城壁般的戰線前，所有矛手在尖利的哨子聲裏，也將大步兵矛挨個端平，“我們的矛林，算是世界最靈活狡猾的蛇也溜不進來！”而正在湧進的宋軍虎翼軍當前的一名虞侯，突然走着走着，低聲唱起歌來，雖然隔着覆面的甲片，但四周並肩而進的同袍還是聽到了這歌聲:“憶昔從此路，連年徵鬼方，久行漢歷，三洗氈衣裳。”隨後，其餘的士兵也邊走邊唱起來，嗓音悲愴，“百戰身且在，微功信難忘，遠承雲台議，非勢孰敢當？”結果歌聲應和得越來越多，聲音越來越宏大，“落吊李廣，白身過河陽，去姑束髮，今來鬢成霜，虛名乃閒事，生見父母鄉！”唱到“父母鄉”時，許多士兵都帶着低泣之聲。

亂飛的風雪當，那領唱的虞侯在近紅手旅團矛刃大約數十尺開外時，突然仰面大呼唱到，“從軍有苦樂，但問所從誰，從軍有苦樂，此曲樂未央，進，進，進！”

“殺海西蠻夷，進，無退！”士兵們的熱淚凝結在臉，沒有擦拭去，爭先恐後的怒吼着，將原本的橫隊衝鋒成了無數凸前的鐵簇陣形——領唱的虞侯而後翻騰躍起，揮動着丈餘的大長刀，舞成了團如蛇般的白練之光，連砍斷數向他伸出的大步兵矛，但卻撞在了接後的矛刃，鎧甲盡碎，口鼻冒血，死且不倒，擋住了同袍的前進路線，無數虎翼軍士兵接踵而，刀砍斧劈，和三翼旅團的矛陣捨命廝殺在一起。

此刻，馬克亞尼阿斯馳到了同樣混戰一片的右翼，手舉着小旗，對着站在指揮位置處的卡貝阿米婭和阿塔米等將官喊到，“皇帝陛下的命令，右翼全部士兵發起總猛攻，陛下説不要傷亡數字，只要你們前進！”

“執政官殿下。”年輕的保羅派將軍阿塔米望着有些猶豫不定的卡貝阿米婭。

但很快執政官揮動金手，“保羅派的勇士，我們率先出擊！”號令聲裏，蒙着黑袍的保羅派士兵，怒喊着使用手頭的所有武器，躍出了庇護自己的車壘，而後爾維亞大旅團在左，伊庇魯斯大旅團在右，一萬多人水般對着靖西軍發起了前赴後繼地猛攻，許多士兵箭彈倒下，但後繼者邁過他們的屍身，繼續咬牙往前決死猛攻着。

靖西軍的馬軍指揮使辛興宗看到敵人的豬突猛進，一時間也慌了陣腳，急忙指揮所屬的騎兵自側面攻擊敵人，但兩千名爾維亞騎兵卻也迅速趕到，和辛興宗在風雪裏亂戰起來。

一時間，雙方的兩條戰線都互不相讓地角力起來。

戰局的天平，又轉回到了高方的左翼。

左翼還能堅守多久？

答案是皇陵軍給的，當他們披着扎甲同樣舉着長戰斧，加入到左翼陣線當後，沃爾特、贊吉頓時勇力倍增，科布哈的爾柱騎兵也總算穩住陣腳，開始回身作戰。

很快，劉光世也好郭祖德也罷，他倆和武騎軍此被逐出了沃爾特的車陣防線。

其劉光世連斬五個首級，換了三匹戰馬，血染滿身，回到陣所喊的第一句話是，“給小太歲換匹馬來，再突他一遭！”而高左翼方，邊民勇士百夫長加塔也大呼到，“我要五百名志同道合的戰士，願意帶領他們攻破敵人的車壘！”皇陵軍的統領將軍米哈伊爾。尤斯塔斯也騎馬來到老沃爾特的前面，“我選出八百名披甲的皇陵軍士兵，一道突破敵人的車壘。”

“反攻的時候到了！”老沃爾特也豪氣頓生，“將車壘線往前推移，縮短我軍突擊隊的攻擊距離。”

“romana萬歲！”車陣兩側的架車背車率先被邊民們推動起來，向督軍將軍所説的目標處前進。

這些輕型車輛不但有對抗騎兵的叉槍，其前還懸着羊盾或氈布，來抵擋敵人的遠程武器，一隊隊邊民勇士和軍斧手正貓着跟在其後。

在大夥兒推着輕車時，突然陣尖利的響動，他們仰頭望去，只見宋軍的砦腳車營後，升起許多飛舞的重物，旋轉着，朝他們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