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2章煙雨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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諾舞點點頭，説道:“我正打算去江南一趟，一直在北方生活，還沒見識過江南的風光。”牛大哥領着諾舞坐在堂屋裏，笑呵呵地介紹着江南的風土人情“姑娘，我走南闖北地去了不少地方，要説江南哪裏最好，姑娘一定要去揚州看看。”

“莫不是因為揚州的青樓最有名？”諾舞忍着笑問道。

牛大哥促狹地抓了抓頭，辯解道:“姑娘你可別誤會了，我是覺得揚州的風光最好，一到三四月份，就總會下起小雨，在雨中的看風景，別有一番滋味。”諾舞的臉上lou出嚮往的神，如果她不急不慢地往南行，到揚州的話，差不多也快到初的天氣，她笑着問道:“牛大哥，你説的可是煙雨的天氣？”牛大哥拍了拍大腿，説道:“我也只是個鄉下人，不懂那些文縐縐的句子，姑娘你相信我準沒錯，在那裏，還時常有不少文人墨客在江山泛舟，當然，揚州最有名的，是江上的畫舫，當紅的清倌一lou面，那場景，熱鬧極了。”諾舞邊聽邊從懷裏掏出一。袋碎銀，説道:“牛大哥，你能讓你的馬車賣給我嗎？這些錢，你看看夠不夠。”牛大哥推拖着不肯收錢，説道:“姑。娘你當時救了我一命，我怎麼可以再收你的銀子，如果不是孩子剛滿月，我還真想親自送姑娘南下。”諾舞不管牛大哥怎麼推拖，硬。是將錢給了他，這村子並不富足，趕馬車是他營生的主要活計，諾舞怎會堂而皇之地帶走他家裏最值錢的馬車“牛大哥，你就收下吧，將來也好去買輛新的馬車。”牛大哥説不過諾舞，只得收下了銀子，嘴上説着:“姑。娘，你給的錢就算買十輛馬車，都還嫌多呢！”諾舞心想着，這錢反正是南宮瑾敲詐太后的，用起。來也不心疼，拿出一部分錢來給需要的人，也算是替南宮瑾做了一樁好事。

牛大哥本來還想留諾舞在家中吃飯，諾舞卻不。想再村子裏逗留太久，這山村裏京城不遠，還是早些離開的好。

她在村子裏才。沒了一些必要的物品，駕着馬車，往南方行去。

這馬車比起當初和羈王一起坐的超大馬車遜了不少，由於沒有車伕，坐在外面的諾舞，不僅顛簸的厲害，冷風像刀子一樣地刺在她的臉上，沒走多久，她便凍得渾身哆嗦。

走了大約三十多里的路，諾舞冷的不行，停了下來，在附近的林子裏拾了不少乾燥的樹枝，搭在一起，生起了一個小小的火堆。

她正愜意地伸出手取暖時，一輛看上去很貴氣的馬車從她眼前經過，她望着那馬車，再一想到自己的破舊小馬車，慨不已。

那輛馬車沒走多遠，忽然折返了回來，諾舞一看這一架勢，還以為是皇帝派來抓她的人，手忙腳亂地爬上自己的馬車，剛要拉緊繮繩，就看見一個紅衣女子從對面的馬車上跳了下來，朝她喊道:“諾舞…是我－－”諾舞了眼睛，仔細一看，那人竟然是嫣華，剛想開口，另一個粉衣女子走了下來，諾舞立即放下繮繩，興沖沖地跑了過去，拉着兩人的手，驚道:“嫣華，元綺，你們怎會在這裏？”元綺笑着説道:“王爺特意向陛下請旨，讓我提前出宮，我的老家在揚州附近，和嫣華姐姐同路，就和她一起南下。”

“原來如此。”諾舞恍然大悟，沒想到羈王竟然會親自幫元綺説情，看來他也不是那麼地不近人情嘛，她再一看打扮地十分雅緻的嫣華，問道:“那嫣華，你怎麼要去揚州？我還以為你會一直待在金鳳院裏。”嫣華故作神秘地和元綺相視一笑，説道:“我打算去揚州做生意。”元綺附和道:“我也打算和嫣華姐姐合夥呢！”諾舞聽得糊塗，搖了搖元綺，追問道:“你們打算做什麼生意？”她忽然想起牛大哥説過的畫舫，又問道:“難道你們想去開畫舫？”

“聰明！”嫣華和元綺異口同聲地説道。

“可是元綺姐姐，你還未出閣，那麼做會不會…”元綺笑道:“我打算只做幕後的老闆，嫣華姐姐會代我打點一切，諾舞你就放心好了。”諾舞這才鬆了口氣，她還真怕元綺一時衝動，在畫舫裏拋頭lou面，這樣以後想嫁人都難了。

嫣華拉着諾舞，一起走上了馬車，説道:“諾舞你一個人趕馬車那太辛苦了，你想去哪裏？不如讓我們送你一程。”諾舞笑眯眯地説道:“我也打算去揚州，開畫舫的事，能不能算上我一份呢？”

“當然可以！”元綺興奮地説道:“有我們三個諸葛亮在，一定會把我們的畫舫經營地紅紅火火！”嫣華的視線停留在諾舞身上，心底卻有一種説不出的擔憂。

一個月後，她們順利到達了揚州，此時已近年關，她們在揚州的雲來客棧落腳後，就開始打聽揚州各形各的青樓，畫舫的情形，臨近除夕的那幾天，街上的行人少，她們都待在客棧裏，沒有出門，除夕那晚，嫣華親自下廚，準備了一大桌豐盛的菜餚，讓諾舞和元綺饞地垂涎滴。

嫣華將最後一道菜端上桌後，説道:“可以動筷了。”諾舞和元綺立馬開動，風捲殘雲般將一桌的好菜都嚐了遍。

元綺lou出滿意的笑容，連連誇讚道:“真好吃！嫣華姐姐的手藝真好！”諾舞忙着吃，來不及説話，只能朝嫣華打了幾個手勢，嫣華笑着為她們在滿上清酒，説道:“別吃的太急，小心嚥到了。”話音剛落，諾舞就嗆了一口，端起酒杯一飲而下，好半天才緩過氣來。

元綺笑個不停，阿諛道:“諾舞，你不會是幾天沒吃飯了吧？活像個餓死鬼！”諾舞朝元綺拌了個鬼臉“元綺姐姐還不是一樣。”嫣華往她們兩人的碗裏分別夾了一塊魚“好了，都別爭執了，今天是除夕，但願我們年年有今，歲歲有今朝！”嫣華舉起酒杯，諾舞和元綺也紛紛舉杯，應和道:“嫣華姐姐，但願我們每一年都過得這麼開心！”幾杯酒下肚，不勝酒力的諾舞昏昏沉沉地趴在桌子上，元綺也有些醉，對嫣華説道:“嫣華姐姐，我扶着諾舞先回房休息，再喝下去，非得醉倒不可。”嫣華點點頭，説道:“元綺，你們先回房，我想再喝幾杯。”元綺忍不住叮囑了幾句“嫣華姐姐，你可別喝多了，傷身體的。”嫣華淡淡地笑了笑，目送着她們離開。

月正好，從閣樓上往下眺望，萬家燈火，盡收眼底，一路輾轉到揚州，連她都不清楚，自己想要的，到底是怎樣的生活，離開了幽州，離開了羈王的她本沒有顏面回家去見她的爹孃，只能與元綺結伴而行，來到這充滿着胭脂氣息的揚州。開辦一家畫舫，並不是她的初衷，只是想這樣磨滅掉寂寥的時光，以及深藏在心底的那份思念。

嫣華為自己斟滿一杯酒，遙敬窗外那一望無際的夜空“我敬你，王。”突然間一道黑影掠過，一個身着黑夜行衣的男子出現在她面前，冷冷的聲音響起“你還在想着那個人？”嫣華臉微變，退後了幾步“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裏？”男子的眼底閃過一絲温柔，沉聲道:“一路上我都派人跟着你，你們也真夠笨的，一直都沒有發覺。”嫣華柳眉輕挑，不客氣地説道:“我們都是不會武功的尋常女子，怎能和你修羅門手下的高手相提並論！”

“你説話什麼時候能不帶着刺？”男子隨意地坐在了桌子旁，夾起一塊就往嘴裏送。

“你臉皮真厚！”嫣華見他用的是自己的筷子，心裏很不舒服。

男子咀嚼了幾口，説道:“手藝不錯，就是嘴太惡毒了。”説罷，他又自顧自地斟滿酒，連喝了三四杯後，眼含笑意地看着嫣華“酒也不錯，不過我更想喝你釀的酒。”嫣華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想喝我親手釀的酒？下輩子去了！”

“哎…”男子把玩着酒杯，搖了搖頭“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説。”嫣華朝他低吼道:“大過年的，你就非得在我這裏鬧嗎？如果不是你，我現在還在金鳳院裏待得好好的。”一看到這個人，嫣華的就氣不打一處來，自從在集市上和他有過一面之緣後，凡是和她有接觸的男子，不是死於非命，就斷胳膊少腿的，得她無法繼續留在金鳳院裏。尤其是她老早就看上的一個貴公子，居然被這個大魔頭成了不男不女的太監，不但破壞了她大好的姻緣，還讓她無法在京城立足。

不就是那個傳説中江湖裏數一數二的暗殺門派修羅門的主事嗎？她倒覺得，此人純粹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地痞氓！

“那我現在補償你不行嗎？”男子推開門，邊走邊説道:“我這就去了結了那個搶走心上人的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