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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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偷偷溜出密西西比國王的宅邸時,天際正好出一線曙光。今早有點回暖,天黑不只因為夜,還有下雨的緣故。我腋下夾着一卷私人物品,不知道誰幫我帶過來皮包和黑天鵝絨披肩,我便用披肩包住高跟鞋。歐喜得借我一把公寓鑰匙,現在還在皮包裏,所以我覺得很安心,要是有必要,還能在他家找到安身之處。我另外一雙手夾着疊得很整齊的毯子,而牀鋪已經被我整理好,應該不會有人馬上發現毯子不見啦。

伯納忘了借我外套,我只好趁溜出去之際抓了一件掛在欄杆上的深藍外套。我覺得自己罪大惡極,因為從來沒有偷過任何東西,現在卻拿了毯子和外套,良心遂鼓起勇氣的抗議。

但一想到我要逃出這坐宅院可能採取的辦法,就覺得拿件外套和毯子不算什麼,我命令良心閉上嘴巴。

伯納先前帶來的一對衣物中包括一雙便鞋,上面有條鬆緊帶,我穿着它溜過凹形廚房並打開後門。穿襪子和便鞋可能會比腳步不穩地踩着高跟鞋好多了。

目前為止沒看到半個人,我似乎選對了時間。幾乎所有血鬼都回到棺材,牀上,地底還是什麼見鬼的地方躲太陽了。而且幾乎所有變種人都還沒從昨夜的狂歡中歸來,要不就是已經呼呼大睡。但我還是緊張得不得了,因為任何時候我的好運都有可能馬上消失。

宅邸後方的確有座小型游泳池,用一大塊黑防水布罩住以便過冬,它比泳池大很多。換泳衣的小屋子一片漆黑,我悄悄走下一條不平的石板路,通過一道排列緊密的籬笆後,我發現來到一處路面平整的區域。視野變得寬闊了,我立刻看清已經置身馬廄前的庭院。馬廄十分雄偉,兩旁立着白護牆板,二樓“巴布所謂的住家”有幾扇三角窗。雖然這是我見過最豪華的車庫,但停車處沒有門,只有闊闊的拱廊。共有四台車停在裏面,從小巴士到吉普車應有盡有。右邊沒有第五個拱廊,反而是堅固的牆,裏面有一道門。

比爾,我想到比爾就在裏面,心開始撲通撲通地跳,並湧起一陣強烈的輕鬆,另外也看到林肯車停在門附近。我拿鑰匙轉動駕駛座的門“喀”一聲。打開車門時,頂燈一併亮起,但似乎沒人看得到。

我把私人物品放在乘客座上,然後輕輕掩上駕駛座的門,但留下最後一點小縫。我找到小開關紐息頂燈,花了寶貴的一分鐘查看儀表盤,我又興奮又害怕,很難集中注意力。接着我來到車後打開後備箱,雖然很大但很髒,跟車裏一樣不太乾淨。我猜艾瑞克把大件東西統統丟進了垃圾桶,沒管底下那些狼籍的捲煙和塑膠袋,還有一點點的白粉末。唉,只好這樣了,管不了這麼多了。艾瑞克放了兩瓶血,我把它們挪到旁邊。行李箱是很髒沒錯,但什麼都沒有的話也會害怕比爾不舒服。

我深一口氣,將毯子挪到前抓着。裏面包括害我重傷的木杵,沒辦法,這是我僅有的武器,不管外表有多可怕“上面粘着我的血和一些紗布”我把它從廢紙簍裏撈起帶走。無論如何,起碼確定它可以製造傷害。

更亮了,但臉龐滴到雨水時,我肯定陰暗還會持續更久。我偷偷摸摸地走向車庫,這副摸樣非常可疑,但我就是無法裝模作樣的大步來到門口。走在碎石路面上很難不發出聲響,但我還是儘量放輕腳步。

我附耳到門上,以更靈官聆聽門內的動靜。沒有任何聲響,而其捕捉不到一點心思,起碼可以確定裏面沒有人類。我慢慢轉動門把手,推開門後再輕輕將它鬆開,然後走進室內。腳下的木質地板不滿髒污,氣味很難聞,我赫然發現羅素一直在此刑囚犯人。比爾在室內中央,被銀鏈困在一張直背椅上。

幾天來,我內心始終五味雜陳,周遭環境也很陌生,但一瞬間,我忽然找回重心。情況再清楚不過了,比爾在此,我要救他。

天花板上懸了一顆沒有燈罩的燈泡,我藉着光線仔細察看他後,明白無論如何一定要救他身。

我從沒料到情況會這麼嚴重。

他全是上下被銀鏈纏繞,鏈條壓過之處全是燒烙的痕跡,我知道銀鏈會讓血鬼痛苦不已,而我的比爾正在受這種苦。除了銀鏈,他還有其他東西造成的燒傷,甚至是割傷,嚴重到他自己無法治癒。他不但捱餓,還被迫不能睡,現在他垂着頭,我知道他趁刑囚的空檔暫時休息,只見那頭黑髮中沾滿血跡。

這個沒有窗子的房間有兩扇往外的門,右門通往宿舍之類的地方,從敞開的們看得到裏面有幾張牀。其中一張上面睡了一個人,穿着整齊的衣服,四肢大方的躺着。他是狼人,已經度過本月的例行狼嚎之夜,回來住處休息。他睡得打呼,嘴巴上方有一圈深的髒污,我不想靠近去看。我看不到宿舍的全貌,無法確定是否還有別人。還是先假定有比較保險。

後門通往車庫更深處,大概可以到前往樓上的樓梯。我沒時間仔細去看,有種急迫催促我儘快將比爾出去,迫切得令我頻頻發抖。目前為止,我的運氣一直很好,但不能一直依賴它。

我朝比爾走近兩步。

我知道他聞到我的味道時,就會知道我來了。

他猛一抬頭,目光炯炯有神的注視我,髒污的臉上閃耀熱切的希望。我舉起一手指示意別做聲,然後悄悄走到宿舍敞開的門,輕輕的掩上它,隨即來到他身後察看銀鏈。上面有個掛鎖將銀鏈鎖在一起,就像學校置物櫃用的鎖頭。

“鑰匙呢?”我在比爾耳邊低聲説。他緊剩一手指沒被縛住,便指向我進來的門,原來兩個鑰匙都掛在門上的釘子上,離地很高,讓比爾看得到摸不到。當然這也是他們心安排的。我把毯子和木杵放在比爾腳邊,躡手躡腳的走過髒污的地板,拼命伸手撈鑰匙,但是還是抓不到,大概只有會漂浮的血鬼才能辦得到。我提醒自己,現在的我強壯無比,都是拜艾瑞克的血所賜。

牆上有個架子擺滿“有趣”的東西,像是撥火和鉗子之類的玩意。鉗子!我連忙踮起腳尖拿了下來,看到上面復了一層可怕的東西,我拼命壓下嘔吐的衝動。我舉起這把重的要命的工具,想用它夾住鑰匙往下扳,直到我摸得到為止。成功後我大大地鬆了一口氣,但儘量不發出任何聲音,我從沒覺得無聲吐氣這麼難。

難歸難,這其實是我遇到的最容易的一件事了。解開比爾才是恐怖的難題,因為我得儘量不讓銀鏈發出任何響聲。鬆開這些閃亮的鏈子實在太難了,覺好像已經牢牢黏在比爾身上,他偏偏又緊張得全身僵硬。

但我隨即明白,他並非緊張,而是竭力忍住喊痛的衝動,因為鏈子拉開他被燒黑的皮膚時,又要引來一陣劇痛。我到胃在翻騰,不得不停下寶貴的幾秒,非常小心地深幾口氣。要是連目睹這片慘況都讓我這麼難過,親生受害的比爾又會多麼痛苦呢?

我堅強的調整心情繼續努力。總是告訴我,必要時女人足以勝任一切,這次她又説對了。

銀鏈足有幾碼(一碼好像等於0。9米)長,為了解開它花掉太多時間,在這個節骨眼,費任何時間都不是我所樂意的。危險已悄然落在肩上,我呼之間不斷嗅到災難將至的氣息。比爾太虛弱,還要聚會神和睡魔奮戰,因為太陽已經升起。幸好天仍然灰暗,對他有很大的幫助,但等到正當頭,不管天多暗,他本無法走遠。

銀鏈的最後一小段終於落到了地上。

“你得站起來。”我在比爾耳邊説。

“一定要,我知道會很痛,但我抱不動你。”起碼我認為自己沒這個能耐。

“外面有一台大型林肯車,行李箱已經打開,我要把你放進去,再用這個毯子包起來,然後就離開這裏。聽懂沒?寶貝?”比爾很輕的點一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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