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宴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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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番老者問過之後便沉默了，一旁的新特卻又不合時宜地開了腔“呵，據説那火藥的前身便是紫鏡國民間慣用的飛天煙火，現在也算是物盡其用了。這樣，過幾便是舍弟的婚期，不知紫鏡王是否可以舍一些煙火來助助興呢？”聞言，卡洛斯的臉立刻黑了。他抿緊了，長長的睫簾低垂，原本湛藍柔潤的眼睛也在頃刻間變得那麼地空透和寂寥。他下意識地向我尋來，乍然相視的瞬間，眼睫倏地一閃，卻似忌憚到什麼一般又迅速調轉開去，看得出他此刻的言又止悵然若失。曾經灰白的空間裏慢慢浮現了那一刻曾經滄海難卻、令人心痛卻無能為力的愛，於是我的心也跟着逐漸黯然。

沈瀟見此勢態，暗急地瞥了卡洛斯一眼，遂趕緊替他代言“呵，這個是自然。為貴國王子新婚盡綿薄之力，我主將不甚榮幸！”王子新慢慢皺起眉頭，用頗為揣度的眼神悄悄地打量着我。漸漸地，似乎是瞧出了什麼端倪，於是輕薄的微勾，接下來的話也更加肆無忌憚了。

“都説聖天國盛產美女，本王子原本是不太相信，只懂得一味地標杆我族獷女子。而自有緣見過弟妹，才方知這世上何謂女中極品。恍惚間，哪怕只是看那一目水動、臉若嬌花羞怯，語還休時那清波盼的一顰一笑，便足夠動人心魄了。哈哈！我的扎耶兄弟確是豔福不淺啊，有機會本王子也得去聖天國走上一遭，以便好好地欣賞那街頭巷尾、戲台雨閣裏暗藏的風情才是！”他説的是我麼？語還休？眼波轉？

…

呵，我雖體型嬌小相貌柔美，可動作還是很大大咧咧的好不好？假！太假了！難怪扎耶會呸他虛偽做作，果然説起謊話來即使閃了舌頭也不會主動承擔責任。他定是料定了我聽不明白，才故意説得如此麻吧。但是，目的何在呢？

恭維扎耶？不像，因為沒這必要。拉攏我？不可能，我勢單力薄毫無作為，本入不得他的勢利眼。那麼，他只是抒發一下心中受，權是單純地也想娶一個聖天國的媳婦回來？

…

我低頭思忖，若有所思地取了面前的水晶杯喝水，眼角餘光卻是絲毫不落地瞥見了扎耶一臉山雨來的表情。

“嗯，聽説紫鏡王與我這新弟妹還曾有過一面之緣？”

“噗——”含在口中輾轉了好些時候的水全體噴灑出來。匆匆抬眼顧及左右，本沒有辦法坦然應對羣眾紛紛送來的探詢眼光。我趕忙舉手掩，倉惶地抬起袖子擦乾了角的水漬，然後悻悻地放下了口杯。該死的！一定是他安排了哪隻鬼潛伏在聖天國，這才透了底細！我不動聲抬頭看向他，心中不由暗惱。如此私密之事都能探聽得到，看來這小子也絕非泛泛，斷不能小覷。

新特眼裏的笑意逐漸加深，而此時，扎耶臉上的陰雲也愈加地波譎深沉了。

卡洛斯發覺苗頭不對，遂立即回過神來，旋即應付自如道“本王這幾年周遊列國，與各國國君均曾有過涉，而貴國王妃前身乃是聖天國宮中近身女官，相見乃是必然。”新特故作訝異地挑了挑眉，然後再看了看身旁一直沉默的扎耶，言辭間別有用心夾槍帶地，於是暗諷的意味更強了“嘖嘖！據本王瞭解，我這未來弟妹可是一代名出身。現在看來，原來不光是扎耶受污濁了，連那莊重巍峨的聖天皇宮都是那樣地烏煙瘴氣呢！”

“新特！

…

你閉嘴！”南子王后隱忍了許久，終於聽不下去了，隨即出聲喝止。

“哄——”全場譁然，無論是信或不信，人們皆是頭接耳喁喁細語的動作神態。如此，即便不是事實，卻也因謠言順其自然地因成事實，並且逐漸彌散、擴大，最後斷然落錘、塵埃落定。

我心痛地閉上眼，不願看眾人此刻的表情。

冷靜，一定要冷靜。在此關鍵時刻，心中污點不期然被人拿來説事，所以難免會有一些難過，也許還夾雜着難以言查的委屈。稍稍思忖了下，便突覺新特的做法有悖常理，他先是糖衣炮彈的鼓捧吹噓，跟着便是如此赤的打壓詆譭。那麼，此番到底又存的是個什麼心思呢？

直到扎耶奮力拍案、乾脆爆吼一聲跳起來對峙時，我才突然明白了他內裏求的真正用意。

他要破壞扎耶的婚禮！他要徹底毀了我！然後間接地毀了扎耶辛苦鋪設的儲君之路！儘管時機不佳，手段齷齪，哪怕點滴收穫微乎其微，但是隻要有一絲的可能，他也會毫不猶豫地去做！

原來利益迴歸原點，動機就是如此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