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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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心悽惻,恨堆積。
漸別浦縈迴,津堠岑寂。
斜陽冉冉無極。
念月榭攜手,橋聞笛。
沉思前事,似夢裏,淚暗滴。…周邦彥·蘭陵王嘉靖四十四年三月,歲次乙丑。
自去歲深秋,燕姝大病一場後,人更清瘦。她仍媽祖,仍為信眾解惑,但
面的時間愈來愈少,想取得她親制的絹袋香膏,也不似從前容易了。
這個月官場盛談的是嚴世蕃及羅龍文在北京遭斬首之事,閩人又不免提起風裏觀音的功績,連帶的想到李遲風。
李遲風的被誘捕,原本是戚家軍的勝利,結果在海寇頭目未送上刑台前,沿海大小船隻不知打哪兒逐漸靠近,有掛倭人八幡旗的、有掛佛朗哥旗的,更有一堆不同彩名目的,追風逐
,嚇得百姓們收拾行囊,四處避難,縣太爺們阻止不了,也跟着躲人,一時之間,風聲鶴唳。
在李遲風傷口將好時,原回南京尋的狄岸,冒着雨雪專程南下,重申徐階之意,強迫戚繼光放了抓到的人。
戚繼光自然滿心不甘,因為失去了戚家軍大舉平寇的機會。他對自己的軍隊極有信心,對朝廷政策卻常常灰心,深覺有志不得伸之苦。
狄岸親自船送李遲風出福州外海。當他上了水盡號後,幾天之內,那些奇形怪狀的各式船隻,亦消失在冬天的荒海上,如無影的鬼魅般。
戚繼光扼腕哀嘆,深恨自己的英雄情結,沒當場殺風狼,還延醫替他療傷,誤了時機。一跨新年,種種噩運才開始,風狼悄無聲息地復仇了。
他的方式也妙,並不殺人犯火,只是深夜鳴海螺,燒一兩處無人的空屋衙門,純搗蛋嚇人,卻讓戚家軍忙得人仰馬翻,海岸烽煙四起,又無寧。
燕姝變得更安靜了,有時整就坐在桌前看地圖,用硃筆點着温州、長坑、赤霞、仙遊、漳洲、
州…都是風狼這幾個月曾“侵擾”過的地區。
她有時整夜看,甚至能算出下一步他會出現在何處。
一旬前,她有所,撤了所有的老媽子和丫環,自己暫回翁舅舅家,結果,燕子觀在次晚就被一把大火燒掉,震驚了浦口城,媽祖宮一下子湧進害怕的香客們,謠言紛紛。
翁炳修擔心自己的豪宅和一大排店鋪,這甥女觀音,以前是榮耀,現在則是災難,他實在“供養”不起呀!
最後還是戚繼光講義氣有魄力,將燕姝接到自己的總兵府,藏在重兵圍繞的深深庭院中。
這就是她此時所站的處所,窗外巧的是也有一棵榕樹,枝張盤,一排茉莉,芬芳清雅,她則默默地發着呆。
長桌上,雲紋箋有她秀逸的細字楷書,抄着三段字陳靖姑,福建羅源人,唐天佑二年正月十五生,母臨盆時錦雲覆室。自幼聰慧,
修道法,後嫁劉杞為
。靖姑本好生濟心之志,一年大旱,以懷孕之體祈雨,妖纏其身,道力過損,
胎而亡,年二十四歲。
林默娘,福建甫田人,宋建隆元年三月二十三生。生而彌月不哭,故名默娘。
至孝,得玄微秘法,醫病施恩,能布席渡海救人。一年重陽節,辭家人,登湄洲高峯,焚香誦經後,得道昇天,年二十八歲。
二十四和二十八,芳華正盛,人間不久留。而她王燕姝二十一歲,也一直在等待死亡,她邊漾着一抹神秘微笑。
第三張箋是一首俞平波剛找給她的“澎湖詩”是唐朝施肩吾寫的…
腥躁海邊多鬼市,島夷居處無鄉里。黑皮少年學採珠,手把生犀照鹽水。
她的微笑更大,到了清靈明媚的眼底。那個學探珠的黑皮少年,也是絕不饒她,親手要殺死她的人。
燕姝轉過身,提起硃砂筆,在地圖處的福州點了下去。遲風的下個目標是福州,就是她了。
匆促的腳步聲恰恰響起,進來的是戚繼光夫和王伯巖。
“燕姝妹,又有壞消息了。”戚夫人是生朗,有話直説之人“總兵府今
接到李遲風的信函,他要我們
出燕姝妹,否則海寇侵犯,不再只是燒屋吹螺,而是血
成河。這…他是説話算話的狠角
,但燕姝妹如果落入他手,必悽慘無比,我們大家一定得小心計畫。”
“怕什麼?我就是期待能和他一決生死。”戚繼光憤恨的説:“我們如今第一要務,就是將燕姑娘送到安全的地方。”
“不!”燕姝毫不受驚嚇,手上的香囊甚至繼續縫,未曾停頓“我去!李遲風要我,就把我出去。”三個人同時瞪大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