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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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兩道慘叫聲重疊,引得行經休息室的男同事探頭詢問:“怎麼了…”隨即現出狼嘴臉。

譁!部裏最美豔的女同事酥,還淌着茶褐體,真是大飽眼福、活血助“”啊!這等好康競給他一人佔了,這下他可要成為眾男羨妒的焦點了。

“嘿嘿,我去拿抹布。”説要去,兩腳卻似生的站在原地,眯眯的直盯住那美好的光。

“不用了,謝謝。”汪楚嫣身形一閃,快手快腳地關上門,阻絕那雙眼。瞧他那副想將小玦拆吃人腹的急樣,誰知道他安的是什麼心!

李香媛雙手抱頭,自責地瞅着自己釀成的災難,吶吶地囁嚅“對、對不起…”小玦沒事幹麼趴在那種東西上面,害她以為她的大膽尺度又放寬了,競在公司裏和男人…

“沒關係,到底是出了什麼大事,讓你慌成這樣?”黃苡玦拉起躺在地板呈大字形的人兒,隨手抓來一條抹布,擦去身上黏稠的茶,看也沒看一分鐘前還深得她心的男。

陳韻芳幫着收拾殘局,手下海報濕軟的觸令她輕蹙了眉“看來是回天乏術了,小玦的帥哥軍團折損了一名猛將。”黃苡玦無所謂地擺擺手,拭去茶後,將海報丟進垃圾桶,沒什麼大不了的,再買就有了。”她輕描淡寫的語氣,讓置身垃圾桶的男忍不住哀哀哭泣,可説實在的,她自己也在心裏偷偷哭泣咧。哪是再買就有的,那可是國際伸展台上當紅男模的限量版海報,據經紀公司的發言,這位男模只這一次,以後絕不可能再有這麼養眼的畫面,她可是花了大把鈔票才搶到一張的!

可好友一臉的自責,看得她於心不忍,只好裝出不在乎的樣子。

她強忍心痛地揚起人的媚笑,將還在自責的好友拉坐到沙發上“你以為我在這裏上演宮秀?”此話一出,不只李香媛,連準備坐下的陳韻芳和汪楚嫣都尷尬得紅了臉。

“嘿嘿!”李香媛歉然地乾笑。她的確是這麼想的。

美目掃過三張紅臉,她有趣地笑了“你們好像搞錯了,美麗的東西人人愛看,只不過我是專攻美麗的人類罷了,可不代表我是情慾派的。”話是沒錯,她們也知道她只是愛看、愛把情的事掛在嘴邊,並非開放的豪放女,可那副景象…連從頭看到尾的兩人都忍不住聯想到男女在牀上翻滾的旎畫面,何況是驚鴻一瞥的李香媛。

明白自己的大膽言行容易讓人誤會,她也不再多説,僅是似笑非笑地撇撇,轉眼看向一瞼尷尬的李香媛“媛媛,什麼大事不好了?”李香媛一愣,方才的慌張瞬間重回瞼上“鄧老人叫你去倉庫清點庫存的數量。”她掏出一張皺巴巴的紙張,遞給黃苡玦“要清點的項目都列在上頭廠,多得嚇人,而且她還要你在今天下班前完成。”黃苡玦接過紙張一看,心描繪的柳眉皺廠起來“我一個人?”

“對!”李香媛面沉重地點了頭“她説要你一個人去、一個人完成。”

“擺明了整人嘛!”汪楚嫣一見那張長長的清單,便大呼小叫起來。

“標準的挾公報私。”陳韻芳鏡片下的眼睛閃着不以為然“八成是見不得你佔盡鋒頭,讓她淪為總務部第二美人。”鄧老大是她們給上司鄧玉蕙取的綽號,工作能力超強的她,不到三十歲便任職總務部經理,冷豔的容貌則讓她穩坐總務部第一美人的寶座,然而自從三個多月前,小玦進了總務部,她就只能屈居第二了。自此,她便不時假借公務之名,派給小玦超過一個人足以負荷的工作量,而且為了讓她疲於奔命、早因公殉,每次下達命令時都強調要她一個人完成。

“你乾脆把你爸抬出來算了,你再隱忍只會讓她得寸進尺。”汪楚嫣兩眼一翻,沒好氣地哼道。

小玦的父親是知名大型連鎖超市的負責人,依鄧老大貪權伯勢的劣質格,拿一某知名人士來壓她,一定可以扭轉她對小玦的惡劣態度。

黃苡玦瞄她一眼,很不以為然“你以為我為什麼不讓人知道我爸是誰?就是不想靠他。我現在是出來累積工作經驗,要是抬他出來壓人,我幹麼到外面的公司上班?”陳韻芳點頭贊同她的論調,卻無法不皺眉“你一個人哪做得完?而且那倉庫又髒又亂的,還有不少老鼠,我上次去還嚇了一跳。”小玦畢竟是富貴人家的千金小姐,她能適應那種髒亂的環境嗎?鄧老大這次真是鐵了心要整她。

丙不其然,黃苡玦俏臉白了白“那裏沒別人了?”

“那個倉庫是總務部用來堆放雜物的,總務部以外的員工是不會去的,既然她擺明了要整你,那就表示在下班之前,不會有其他人進出。”陳韻芳的眉頭越鎖越緊“你要是不想去,乾脆請假早退算了,總比活受罪的好。”

“對啊,反正你不缺錢,請個假、扣點薪水也沒關係。”汪楚嫣拍手贊成。

黃苡玦抿着,面不贊同之。這樣一來,不就成了變相的逃避責任?

李香媛軟的小臉皺成小包子,語氣死沉沉的“她告訴我的時候,有好多人在旁邊看着,要是請假,明天她八成又會説你是嬌生慣養的大小姐。”沒辦法,小玦是刻意隱瞞了顯赫的背景,但她的氣質硬是跟一般人不同,不少人猜她是家道中落的豪門子女,所以才要來冷氏上班,賺那一個月兩萬五的薪水,但鄧老大不知是被嫉妒心蒙了眼,還是跟小玦八字相剋,小玦高貴優雅的氣質在她眼中成了矯造作,只要小玦不順她的意,一頓冷嘲熱諷是少不了的。

“她絕對是故意的,心機好重!”汪楚嫣小狽般的眼睛寫着不齒。

出人意料的,黃苡玦霍地站起,雖然臉蒼白,語氣卻十分堅定“既然決定要做,就做到底!避他是龍潭虎還是老鼠窩…”她頓了頓,嚥了口口水,艱澀地接下去“不經一番寒徹骨,焉得梅花撲鼻香!”三人一愣,雖覺她這結語下得牛頭不對馬嘴,但這時哪還管這麼多,用力鼓掌就是了“拍拍拍!拍拍拍!拍拍拍!”黃苡玦就在一片掌聲中,硬着頭皮上工去了。

頂着大太陽來到總務部的倉庫,黃苡玦只覺得自己來到荒廢已久的廢墟。

冷氏企業在台灣赫赫有名,怎麼倉庫卻如此不堪入目?

瞧瞧那陳年的蜘蛛網、積了厚厚一層灰的大鐵櫃、凌亂擺放的雜物和大紙箱、不知哪個沒公德心的人留下的便當盒子,加上難聞的濕黴味…只有門口附近因為經常有人來取放東西,還算乾淨。

“説不定要清點的東西就在這裏。”她苦着臉自我安

低頭看着手上的清單,她依着貨號尋去…越走越深、越走越暗、越走越恐怖,直到身邊響起“吱吱!”的可怖聲響,一道可疑的灰黑小身軀竄過她腳邊,而視線所及的景象跟垃圾場沒兩樣時,她僅存的一絲希望也落空了。

她絕望地抹去臉上的汗珠,僵着身子壓抑不斷翻騰的噁心

在豔陽下走了好一會兒才來到倉庫,此刻的她全身上下汗水淋漓,這一抹,俏臉上的彩妝全毀了,豔橘的口紅從邊拖曳到眼瞼,藍的眼影跑到秀的鼻樑上借住,看上去猶若出巡的夜叉,很是嚇人,然而,卻比不上她陰鬱的神情來得恐怖。

清單上頭的項目看起來普通,實際的情況卻很不一般。

説到底,鄧老大要她搞清楚的是:發黴到長了菇的紙杯還剩幾個、殘破到不堪的户外陽傘有多少頂、去年新晚會上用過的假花的數量…之類的,無關緊要、不關痛癢、毫無建設、絕無必要的“數荒”匆地,她笑了,笑容陰惻又飽含殺人怒氣“把我當女超人使喚,我可以忍,可是,搞這等把戲…呵呵,算她有種。”陰森森的話語夾帶著令人骨悚然的鬼氣,迴盪在陰暗濕的貨架間,襯着適時響起的“吱吱!”豔麗不再的她在這惡意的刁難中,化為青面獠牙的厲鬼,髒亂、老鼠窩已是不足為懼。

絕望與憤怒的效果是很驚人的,只見她動作奇快地算數各項廢物,力大無窮地將箱子搬上搬下,連比人高的户外陽傘都被她輕易地搬來挪去,甚至還拿無辜的菇類憤,將它們拔離家園,再以細細的鞋跟碾個粉碎。

當她完成工作,踏出陰暗濕的倉庫時,她拾起痠痛的手臂看看手錶,四點,哼!離下班時間還早咧!跋快回去讓鄧老大跌破眼鏡!

經歷重重災難而獲得新生,使她心中充滿了前所未有的成就,並察覺自己有無限的可能

她嘲諷地勾勾角,從這個層面來看,鄧老大倒幫了她一個大忙。

眼角瞄到路人的驚異目光,她也只當是自己的美貌又引得他人注目,還好心情地奉送幾枚粲笑,壓就沒去注意驚豔和驚嗡之別。

忽地,她歸心似箭的腳步猛地急轉彎,眼瞼上的兩抹豔橘快速地上下晃動“老天!極品!不折不拙的極品!”她口中的極品,是一名急步走出商業大樓的金髮男子。

一頭俐落的金燦鬈髮,襯上俊美到沒天理的臉孔及削長優雅的身形,自然散發的貴族氣質,讓他恍若太陽神阿波羅,尤其是那雙琥珀的眸子,澄亮有神,含着一抹憂鬱,十足的惹人心疼。

在他出現的那一剎那,在他半徑十公尺內的女人眼珠子全成了飛鏢,直直朝他的去,共同的表情是…將他納入懷抱,佔為己有,給予他最熱情的呵護撫

她反應極快地驅趕驚為天人後的失神,在眾女又羨又嫉的視線中拔得頭籌,飛步上前,還撂了一句破英文“mayihlepyou?”一見她彩紊亂的臉蛋,像在垃圾堆裏滾了一圈的骯髒樣,金髮男子眸底掠過驚嚇與歎為觀止,但他還是很有風度地對她温雅一笑“我會説中文。”下氾濫的口水,黃苡玦兩眼鎖住他完美立體的五宮“恩恩,聽得出來,你説得很好。”他不僅會説,還説得字正腔圓呢。

“謝謝。”男子的聲音出現些許遲疑。他知道自己長得好看,也很習慣別人欣賞的目光,可這女人的眼神…好垂涎、好飢渴,仿彿想把他扒個光,他在心裏大皺眉頭,仍是維持一副謙和有禮的君子樣。

她望了眼他腳邊的巨大行李箱“你路了嗎?”趁她低眸時,男子瞥向前方三公尺處快速走過的中年男子,眼底浮現一抹焦急,沒多想,便隨口應了聲“恩。”要錯過和線人接頭的機會了!

“哦?你要去哪裏?”可惡!她該隨身攜帶相機的!不把這張臉、這副身體納入帥哥軍團,實在太對不起自己了!

他眼睛一眨,隱下內心的焦急“什麼?”那人被人隱沒了!只是他們的談引起太多人的注意,不容他貿然行動,這女人是來搞破壞的啊!

“你説你路了,所以我問你要去哪裏。”她解釋地重複一次。

路了?陽光下,煥發璀璨光的琥珀眸子閃現巨大的問號,愣了三秒才意識到自己隨口應了什麼,見那張鬼魅般的臉龐出現不耐,他只好隨便編了個地方“中正紀念堂。”

“好,你在這裏等我一下。”話音尚未落下,她人已經到了街邊,伸手招來一輛黃澄澄的計程車。

金髮男子尚未來得及反應,她已滿面笑容地瘧回他身邊“我跟他説了地點,也付過錢了,免得那司機看你是外國人就趁機削你一頓。”見他呆呆的沒反應,她又説了“不用客氣,從這邊到那裏有一段距離,用走的會走死人的。”其實她是怕他又路了。

望着她熱心的笑瞼,金髮男子只得壓下嘆息。

現在追去只會讓情況更復雜,看來他得跟對方另約時間了。

他提起行李箱,望着她異常專注的閃亮大眼,厭煩和無奈同時湧上心頭,使他的笑容顯得有些勉強“謝謝。”

“不用客氣。”很好,她已經把他的身影牢牢記住了。

她目送計程車揚塵而去,渾然不覺眾多女同胞妒恨的眼神,還開心地不住點頭“恩恩,極品!極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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