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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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張悉至極,即使再想忘也忘不了的臉龐,緩緩自白松的陰影處走了出來,斐淨身子大大一震,彷彿又再嗅到空氣中血
黏膩的味道,烙鐵燒紅時的氣味,骨頭被打斷時的斷裂聲,鞭風撕碎衣裳劃破皮
時的嘯音…
而那時站在一旁冷眼旁觀她受刑的人,是她的父親斐冽。
冽親王府中的孩子,都只是斐冽眼中的玩物而已,除了早逝的王妃所生的嫡子斐梟外,其餘二十多個庶子庶女,皆是斐冽玩樂過後所生下的孩子。他們都沒有母親,或許這一輩子也不會知道產下他們後即被殺的母親是誰,他們只知道,他們雖姓斐,卻不過只是斐冽眼中的草芥。
她之所以能活着,是因斐冽發現,她的骨與其他三名猶活着的哥哥一樣都具有習武的天賦,為求她與打小就跟着她的花雕都能有口飯吃,她努力習劍取悦斐冽,也在不知不覺間走上了武者的道路。
那時的她,不知道至高無上接近神的武力是什麼,也不知能實現人心願的魂紙,怎會讓人變得那麼可怖。
那在她被人架至刑堂後,望着站在她面前的斐冽,她覺得斐冽眼中赤luoluo的貪婪很可怕,她不知道在她遭到刑求痛醒又昏過去的過程中,她有沒有説出那些魂紙的下落,她只是覺得絕望。
漫無邊際的絕望…
“小姐!”花雕扯着嗓子在她耳邊大喝。
斐淨猛然自回憶中清醒過來,她緊閉着眼一手扶着花雕,使勁地咬着,在嚐到口中的血腥味後,這才重新睜開眼看向來者。
“你是誰?”
“十年不見,小淨就不記得為父了?”來者以悉的口吻説着,不懷好意的目光直停留在她過大的肚子上。
“小姐,你千萬別聽他的,那個瘋子早就死了。”花雕一手扶穩了她,一手緊握住隨身的短刃。
是啊,斐冽早就死透了,他已再不能傷害她們了。
而她也不再是當年刑堂中受刑的小女孩,她雖仍是斐冽之女,但如今的她,有夫有子,不但有個美滿大家庭,在遠方還有疼愛她的孃家,她怎能允許那年的噩夢再來打擾她的生活?
“呵呵,我總算記起來了…”低着頭的斐淨止不住低沈的笑聲,沒人看得見她此時的模樣。
“小淨。”
“別叫得那麼親熱。”當她再次抬起頭時,已恢復平常的冷靜,“你不可能是他,他早死了。”
“我怎會小是--”她直接打斷他,“南貞國的沙將軍是吧?幸會了。”沙碩一怔,“你…”
“在來狼宗之前你可想清楚了?”要不是出發前往南貞國之前,她曾致書納蘭先生取來大批情資,徹底瞭解過南貞國一回,她還真不知道南貞國有這一號擅長易容的人物。
既然戲已經演不下去,也再不能令她懼怕什麼,沙碩也不再與她捺着子演戲,他當下即
出佩劍。
“把女皇的小金庫出來。”斐淨沒想到他竟會不顧一切為了女皇而跳出來,“聽説你與南貞女皇是青梅竹馬?我説你怎麼就這麼想不開,為了想求娶高不可攀的女皇,竟不惜冒死來我狼宗,難道你不知我夫君如今已是相級高階?”他當然知道那個湛朗如今是什麼身份,但在狼宗埋伏這麼久後,他更是摸清楚了湛朗不得不外出離府的時間。
“他不在。”她所指望的那個湛朗,眼下正在邊境巡視呢。
她揚手指向他身後的天際,“瞧見那個了嗎?”不知在何時,後院不遠處的天上,已嫋嫋升起一道醒目筆直的青煙,煙勢直衝雲霄。
“那是狼煙。”斐淨在花雕的扶持下,抱着肚子往後退了數步。
見着緊急狼煙的眾人,無論是在府內或是狼城中的各處,此刻已如水般蜂擁而至,人人拿刀亮槍地闖進後院中,將斐淨她們護在人羣后,亦將那名不速之客團團圍住。
斐淨站直了身子,“相級初階是吧?今就讓你瞧瞧狼宗的特產,人海戰術。”螞蟻也是咬得死大象的。
木木西護衞地站在她的身前。
“夫人,您打算如何處置這傢伙?”
“殺掉剝皮上架烤。”敢把主意打到她孩子的身上?殺他十次都嫌少。
“是!”把院子擠得水不通的大漢們,紛紛朝沙碩亮出一口閃亮的白牙。
安然無恙的斐淨被木木束他們一路護送離開,至於木木西到底有沒有按她的話把沙碩給烤了…那就不是她所關心的事了。
當看到狼煙的湛朗一路趕回來時,事情早已結束,他緊抱着毫髮無傷的斐淨鬆了口氣。
“還好你沒事…”在今又再次見到了那張與斐冽很相似的臉龐後,斐淨這才想起,她似乎不曾對湛朗説過那些她從不提及的過去。
“我一直沒有告訴過你當年的往事。”他都把他在妖界時的事給説得一清二楚了,她好像也不能一直總不代她的。
湛朗低首看了她一眼,手中撫摸她肚皮的動作也停頓了一下,接着他很乾脆地道。
“我不需要知道。”
“為什麼?”他在她的上親了親,“因它們不會比現在更美好。”是啊,人為什麼老要往後看呢?哪怕它再恐怖再痛苦,它也早已成為了她生命中的過去。
“你説得對。”她謝地撫着他的臉龐,“我很慶幸,當年我曾對魂紙許下願望。”他將她環緊,“我更慶幸,將我召出來的人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