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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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歡抬頭，正道:“烽煙一起，必定令生靈塗炭，累及兩國百姓，臣女願力使干戈化為玉。倘若不能，定當以身殉國，以報天恩。”她確實是定了心志，説起話來，辭誠意切，面無懼，令聽者動容。

皇帝確知她言語無虛，面慈愛。

“延和這樣懂事，朕也就放心了。只是婚事已不能再拖，你必須儘快啓程，這一點，可委屈了你。”梁歡拈了一抹笑。

“和親一事，聖上為難，臣女不委屈。”只是幾個字，説得鏗鏘有力，擲地有聲，又恰恰説到皇帝心事。

“好，好，好。”皇帝連聲稱許，動地站起來，親自步下台階，把她攙起。

“延和啊延和，朕有滿朝文武，就不及你一人。”梁歡教他攙起，目睨羣臣百官，一時之間，深責任重大，使命之情油然而生。

“延和此生定當致力兩國和平，不負天恩，不負聖望。”她已有覺悟，從此之後，她不再是梁歡而是延和公主了。

*-*-*皇帝允了梁歡最後心願，讓她拜別爹孃。

梁夫人一見梁歡，往她身上拉去，不住老淚漣漣。

“半年沒見，我的歡是吃了多少的苦，怎地瘦成這樣？”梁歡本是不願在她爹孃面前哭泣，這麼一聽，眼眶卻也忍不住濕熱，她強壓下心酸，展了抹歡甜的笑。

“我哪裏有瘦，這是孃親心疼，才以為…以為歡兒瘦了。”

“歡兒。”梁峻聲音微哽。

“是爹沒用，讓你嫁到外苦寒之地，往後爹爹再也保護不到你了…”梁歡沒見過她爹這樣難過，心揪得發疼。

“爹爹不要這樣説，女兒受爹孃照顧多年，本當盡為人子女之道，為爹孃分憂，只是往後…往後再不能長侍爹孃左右…還請爹孃原諒女兒不孝。”一想到將與爹孃長離，梁歡蓄壓的淚，翻湧而下。

“我的歡啊。”梁夫人抱起梁歡痛哭失聲。

見兩人相擁而泣，梁峻暗暗在旁拭淚。

“公主。”護衞來催。

“還請公王長話短説，儘早啓程。”

“明白了。”梁歡一擦眼淚，對護衞吩咐。

“我再説上幾句就走，你們到外頭候着。”

“是。”護衞點頭離開。

見護衞離開了，梁夫人咬牙低哼。

“什麼『延和公主』，你去了，哪裏是公主…是人質啊，他不讓自己的女兒送死，要讓我的女兒去送死…”語氣之間，又悲又怨。

梁峻趕緊-住梁夫人的嘴。

“夫人。”這次被捕入獄，他更天威難測，聖意難斷。

“別胡説啊。”梁歡壓低聲音。

“娘，這是我自願的。倘若我一人嫁出，可以保全一家老少，可以維繫兩國和平，雖死無憾。”

“歡啊…”聽她這麼説，梁夫人心緒百轉，又是涕淚縱橫。

梁峻撫着梁歡的頭。

“半年不見，歡兒懂事多了，也長大不少了。”難過中，他也是有些歡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