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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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馬轔轔,塵沙輕揚,路途平靜如常。

出了京城往北的官道上,六、七匹馬隊護送着一輛造價不凡的黑馬車,領隊在前的是一名騎着北方高大黑駒的威凜男子,平抿的角看不出任何心思。

馬車內,乘了兩名女子。

一個是正由未婚夫接往夫家成親的秦喜韻,一個則是陪嫁的侍女秦從恩。

前者自從坐上馬車後,就宛如進了牢籠,一張嬌靈靈的俏臉始終板成硬邦邦的石板,找不到一絲裂痕。

“小姐,你要不要喝口水?”從恩拿出盛水的緻銅壺,打開壺口,擔心地詢問從離開秦家後就不言不語的主子--喜韻搖搖頭,面無表情地從車窗簾縫,瞥了眼最前方馬背上的男人。

那個即將成為她夫婿的男人,自見面起就沒有正眼瞧過她一眼,這倒好,他最好理都不理她、碰都不碰她,她也就用不着費任何心思或力氣與他應對。

她大概是天底下唯一一個不希望得到“丈夫”憐疼的女人了!喜韻諷刺地想。

“小姐,你要不要緊?”從恩還是不放心。

“你儘管放一百二十個心,我像是個要緊的人麼?”很像呀!

從恩不知道該不該明説。

看出侍女言又止的表情,喜韻曉得自己現在一點説服力都沒有。

“從恩,我説過不必擔心我,事情就這樣了,不會再有什麼變量--呃!”馬車突然毫無預警地頓止,車內兩名女子一個重心不穩,差點往前跌撲而去;好在喜韻手腳快,穩住自己也拉回抱着水壺的從恩,惟獨救不了灑出去的水。

發生什麼事?!

一陣天崩地裂般的紛沓蹄聲傳來,策馬之眾羣起的狂態叫囂由遠而近!

喜韻掀開窗簾一角,清楚看見一團塵土飛揚的黃沙,黃沙中有數不清的剽悍人馬,直官道上的他們。看樣子,不是到處竄的馬賊就是強盜劫匪!

她迅速覆回簾子,柳眉微蹙。

“小姐…”從恩害怕地靠向主子。

“別怕,不會有事的。”喜韻嘴上這麼安,心裏卻大喊不妙。

要是那幫盜匪要襲擊的是他們,穆鷹一行不到十個人要應付二十多個賊寇,以一抵三,本是以卯擊石!

不一會兒功夫,馬車外已響起短兵相接的打鬥聲!

不好,打起來了,那些人果然是針對他們而來!

“小姐,怎麼辦…”從恩驚惶得臉發白。

喜韻還來不及開口,車門就突然打開!

她被一隻鐵臂攔扯出馬車,強擄她的人只靠臂力便將她整個人勾在側,對方騎在馬鞍上,她等於懸在半空中。

“小姐!啊--”急着抓住主子的從恩,連帶地被拖出馬車,不過她的運氣就沒有那麼好了,直接遭到摔落地面的命運,吃了一嘴黃沙。

“從恩!該死,放開我、放開我!”喜韻死命尖叫、踢動‮腿雙‬,腳尖卻依然構不着地。她柔軟的身子一如蝦子般,倒掛在對方又硬又厚的手臂上,胃都被擠壓得快翻過來了。

“喂…放我下來…我好想吐…”下一刻,她被提上馬鞍,落入一副堅實的膛,安穩側坐在那人身前。她順了順氣後,總算得以看清是哪個沒禮貌的傢伙,竟然如此魯對待女人--赤的瞳眸,銀白相間的發,刀鑿劍刻的深邃五官,倏地在喜韻眼前放大。

雷朔?!

“你…”沒想到他會出現,她一愣,伶俐的口齒跟着打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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