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開錦繡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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泓睿二年夏,西凌皇宮。

“蘭亭,把人給本王出來!”一席絳紅寬袍,輕風掠影中,從天而降般一處樓閣掠向雨花石階上的新帝蘭亭。

“蘭錦,朕不知道你要的是何人?”蘭亭一時不察,差點被蘭錦的掌風傷到,但多年征戰,他對突襲反應極為捷,忙一個詭異的姿勢一拐,避開殺機!

同時,從兩旁樓台邊的枝繁暗影中掠出幾個黑衣身影,如鬼魅般向蘭錦圍去。

“蘭亭,你不要裝傻充愣,你知道本王説的是誰!”蘭錦一個縱身避開黃龍騎的包抄,躍上皇宮飛檐,暖風吹過,絳紅衣袍飄飄,陽光下,膚如凝脂水玉,一雙琉璃眸炫如彩珠,如食了耀華,眼角長睫如斜柳上勾,天然豔紅若妖姬,把整張容顏襯得如千年修行的狐媚妖靈一般的雌雄難辯,簡直美到傾天懾地!

莫説是皇宮的的太監和宮女,就是那些黃龍騎們亦直驚得以為是飛天下凡。

蘭亭淡淡一笑,如風拂面,朗聲道“蘭錦,要説這皇宮裏這幾天也沒客人,如果有,也就就文家那小丫頭。不過,這小丫頭與賜兒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這麼久不見,朕留她在宮中住上幾,文志斌都沒向朕要人,怎麼瑞王殿下倒這麼大的動靜?”笑容未下,袖子拂向不往處的一株景觀松樹,接着,手指遽然發力一彈,指尖上的一枚松針如芒向蘭錦。

蘭錦臉一變,倏地撥出間的軟劍,一擋,那松針便半沒入腳下的飛檐實木之上,琉璃眸底的陰霾濃濃湧起,全身上下籠罩着滾滾翻騰的戾氣,似烏雲密佈的天空,頃刻就要電閃雷鳴“蘭亭,本王真要闖這個宮,你以為憑着你的黃龍騎能夠攔得了?”餘音未盡,蘭錦便挽了一個劍花,朝着黃龍騎的要害攻去。

蘭亭一笑,退下身邊戰戰兢兢不知所從的宮人。他並不開口否認,也知道蘭錦這話並非狂妄,若論單打獨鬥,莫説是這些黃龍騎,就是蘭亭也不是蘭錦的對手。而他今是光明正大闖宮跟他要人,若是夜行而入,只怕以蘭錦的武功,黃龍騎很難察覺到他的氣息。

蘭錦一邊應着,一邊全神灌注地與黃龍騎周旋,這是西凌最鋭的暗衞,何況一出手就圍上了八個。

加上這些黃龍騎常年配合,百招後,蘭錦雖然一時無法的蘭亭之身,但蘭錦的輕功絕佳,絲毫不顯得狼狽,反而,在這樣暖陽之下,一席絳紅的寬大衣袍穿行於紅牆碧瓦、飛龍雕檐的樓台亭榭間,竟是道不出的恣意瀟灑!

“蘭錦,那就打開天窗説亮話,你也知道朕要的是什麼?”蘭亭尋了個視覺好的扶欄坐下,支肘在欄杆上,興味盎然地觀賞着眼前的打鬥。

蘭錦收回攻擊,立在八角亭之上,琉璃眸微眯,如彎月睨向蘭亭,嘴角噙着一絲帶着示警的冷笑“蘭亭,除了父皇,蘭錦這一生在意的人不多!”蘭亭收起臉上的痞笑,眼睛炯炯有神,眼光勇敢而堅定,如古井寒潭“蘭錦,淮南一役朕勢在必行,如果南疆敢趁機作亂,朕不過多打幾年內戰,但趙家,朕會滅盡十族,就算趙家的一條看門狗,朕也不會放過!”蘭亭頓了頓,臉上呈現一抹凝重神,朝着蘭錦緩緩道“而你,身上的也是蘭氏的血,不要認為這天下是朕一個人的!你要的人在慶元殿!”蘭御謖登基後,蘭錦一直隨蘭御謖宿承義殿,直至蘭錦成年,與別的皇子一樣搬出皇宮建府。

但有別有其它的皇子,蘭御謖為蘭錦特意在承義殿附近另僻一個行宮慶元殿讓蘭錦入宮時休寢。自蘭御謖離開京城後,蘭錦就從來沒進宮留宿過。

蘭錦縱身而下,站到了蘭亭的面前,兄弟二人極少這樣近距離地看着對方。

俊朗的身形融進夏暖陽,讓蘭亭顯得俊美,飄逸出人。明黃的龍袍更襯出他面白勝玉,身體撥修長象極了記憶中年輕的父皇蘭御謖,這是一種於他而言是一種很反,明明他是父皇最疼的孩子,卻在外形上,蘭亭更象蘭御謖的骨

不僅僅是外貌上,在年幼時,他就知道,在父皇的幾個兒子中,蘭亭無疑是最優秀的,既使有一陣,他想超越蘭亭,在學業上也用上了十分的心,但那一次還是敗給了蘭亭。

那一天,他對自已到氣餒,又不甘心,所以,他想打壓一下蘭亭的氣焰。

他算準了蘭亭會拿着成績來向蘭御謖邀寵,在御書房中,他騎在了蘭御謖的背上,果然,他看到一臉震驚和失望的蘭亭悄然無聲地離開。

蘭亭也説不出心中的情緒,在他的腦海中,從幼年開始,蘭錦就是一直站在蘭御謖的肩膀之上,高高在上地俯視着他們幾個兄弟,什麼也不用努力,得到的卻一直是最好的。

而蘭錦也從來都覺得自已是理所當然,他看他的神情從來都是帶着挑釁的豔笑,所以,蘭亭極不喜他。

如今,卻見蘭錦直的鼻樑下,帶着釉般温潤光澤的薄微微的抿着,牽出一抹好看的弧度,安然恬靜有如遠山孤峯,心道,蘭錦竟也有這般雲淡風清的神彩。

最後,蘭錦緩緩移開眸光,琉璃眸眯着一條線看着天上的那一輪豔陽,復低下首,朝着蘭亭破顏一笑“原來,你比這天上的太陽還要刺眼!”那一笑,滿院美景都為之失,面容如雪後山巒映了白雲的瑰麗,他近乎一字一句道“本王可以替你跑一趟南疆,不過,你讓你那兒子離文繡遠一些!”對美,這世間唯有沈千染能入蘭亭的眼,他無動於衷,似笑非笑地提醒“蘭錦,賜兒才四歲!”蘭錦眉一挑,隨即,卻又笑得燦豔起來,語中不無帶譏諷“你確定你兒子只有四歲?”沈千染去年冬季突然失蹤,蘭亭身邊的暗衞傾巢而出。雖然蘭錦並不在京中,但京城那樣的動靜豈瞞得過蘭錦,只是讓他到最詭異的莫過於賜兒的反常。

蘭亭點點頭,不否認,嘴角弧度高高挑起,眸光深彌“文繡那丫頭也只不過是九歲!”當初他等沈千染長大尚且渡如年,而文繡僅僅才九歲,先不説孩子的心未定,連最起碼的男女情愛,這麼小的孩子哪會懂得半分。

蘭錦的這番等待很可能是換來一片荒涼的歲月!

“九歲又如何?難不成一輩子九歲…”蘭錦頓了一下猛地收了聲,心口悶生出一縷嘆,由肺腑之中生出,漸漸瀰漫開來,心就像被攪亂的潭水,他這話豈不是間接承認了他對文繡有這般心思?

良久後,蘭錦臉上閃過一絲惱怒,帶些尷尬“那就不勞皇兄心!”蘭錦離開後,很快就到了慶元殿,一路宮人紛紛行禮,至寢殿處,守在門口的兩名宮人了上來,福身道“瑞王殿下,娘娘説,太子殿下和文小姐方才剛睡下,請殿下去偏殿喝杯茶!”蘭錦看這時辰,正是午後時分,一定是沈千染哄着兩個孩子午睡,他輕輕走到窗台邊,果然,隔着縷空的窗稜,看到沈千染正坐在牀榻邊,一手肘撐在牀榻上,一手拿着一把團扇,時不時地為牀上的兩個孩子扇着。

蘭錦突然想起,那年他接了賜兒和文繡去他瑞王府小住時,因為天氣漸漸炎熱,午時時分,瑞王府的管家便吩咐讓丫環在兩個孩子的寢房裏放些冰塊鎮暑氣,可小賜兒搖着小腦袋説什麼也不肯。

小文繡又熱又燥,兩個便吵了起來,小小的賜兒一口氣的大人話,説冰塊鎮熱很容易會引起關節炎,將來老了,就麻煩了。還説他的孃親從來不肯給他用冰塊,每到熱時,都拿着扇子幫着他扇風。

小文繡哪聽得懂什麼是關節炎,她就是耐不住熱,恨不得馬上光了泡進冰水裏,便嚷着,除非賜兒替她扇着風,她才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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