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破局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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鼓鳴山旁,燃起了一堆堆篝火。破虜軍士兵們坐在篝火前,整理鎧甲,收拾刀箭。火焰照亮一張張疲倦的臉,照亮每一雙眼睛中的困惑。

白天一戰,他們大獲全勝,將呂師夔和張弘正二人統帥的兩支北元兵馬殺得潰不成軍,遠遠地逃向了華安和龍巖一線。至此,漳州、長泰附近,已經再無大股元軍,躲進漳州城的幾十萬父老相親得到了保全。

但是。他們卻沒有心思高唱凱歌。四下裏,房屋沒了,村寨沒了,出兵廣南之前沿途看到過的綠油油的莊稼都變成了灰,灑在農田裏。自己留在家中的兒老小也斷了消息,即使他們僥倖逃過了元軍的屠殺,馬上也要面臨受凍捱餓的困境。

而造成這一切後果的罪魁禍首們,卻被參謀統領曾琴嚴令不準隨意誅殺。第一騎兵營營正陳雙在陣前亂殺了幾個,戰後居然被當眾責打了二十軍。降職為夥長聽用。

難道為了一個仁義之師的虛名,就可以讓殺人者逃罪責麼?大多數將士想不明白,把鬱悶憋在了心裏。

此刻的陳吊眼,內心裏比麾下將士更鬱悶,站在中軍帳,不停地拍着桌子。怒吼聲穿過薄薄的帳壁,隔着老遠都能聽得見。

殺俘虜的命令,他也贊同。畢竟已經是一軍統帥,不是原來那個快意恩仇的綠林總瓢把子。眼中除了廝殺之外,還要想着破虜軍如何發展壯大等“重要”問題。在陳大當家眼中,把俘虜一刀殺了,非但太便宜,抵不上他們在福建犯下的罪孽。並且對於福建大都督府來説,也是一筆不小的損失。

如果把這些俘虜全部進各地的礦井中,讓他們一輩子不見天,幹活贖罪,顯然比殺了他們更合算。身上的鎧甲,手中的兵刃,還有下的戰馬可都是由礦石變出來的。歪。歪。書。屋。論壇沒有人去挖礦,蕭資和林恩老漢再靈巧,也做不出無米之炊來。

所以,陳吊眼對曾琴殺俘虜,並責罰陳雙的建議舉雙手贊成。但他不能接受的是,以曾琴為首的參謀們,居然合夥站了出來,阻止他乘勝殺向永安。

“即使那是刀山火海,咱們也得向裏邊跳。沒有文大人,就沒有這四個標的破虜軍。見死不救,忘恩負義的事,我陳舉做不出來,你們也別着我做!”陳吊眼憤怒地叫着,手底下的帥案被他拍得吱嘎做響。

“沒人着你做,但作為一軍主帥,你得考慮全軍的生存,而不是個人恩怨。就這樣冒冒失失殺過去,非但救不得文大人,幾萬將士也會被你葬送掉。張世傑將軍的前車之鑑就在那裏擺着。他麾下的江淮勁旅不比咱這四個標人數少!”參謀曾琴站在帳角邊,慢條斯理地回答。

他是第一批邵武軍校指揮速成班出來的高才生。大都督府參謀總長曾寰的胞弟。曾寰奉文天祥的命令,輔佐陳吊眼救援張世傑。在陳吊眼順利與許夫人會師後,擔心福建安危,借海路趕了回去。臨走前,把曾琴留給了陳吊眼。

陳吊眼對這個子矮小,身材單弱的參謀打心底有一種莫名的好。行軍打仗的事,每每與之相商。而曾琴也不負其所望,所獻之計,每策必中。

是以二人平素偶有爭執,陳吊眼也會本着不與後生小輩為難的心思,退讓半步。曾琴也不為己甚,謹守參謀之責,很少干涉軍中其他事。

將領們對這個新來的參謀也很佩服,因其長得年青秀氣,往往以“小周渝”稱之。

沒人想到二人的意見會出現衝突。一個執意輕裝前進,殺向永安。一個卻不肯答應,要求把軍隊帶往泉州府,在安溪一帶觀望修整,尋找相應戰機。

一帳將領誰也不説話,大眼瞪着小眼,等待陳吊眼和曾琴爭論出結果。平心而論,二人説得都有道理。文夭祥死守永安,本來就不是一個明智之舉。如果他把戰線收縮到閩江沿岸,目前的局面要明朗得多,陳部四個標破虜軍,也可以從容地放棄漳泉二州,由海路趕到劍浦與大都督府本部匯合。

失地存人,在運動中爭取主動。這是軍官夜校一直強調過的道理,破虜軍中,每個將領軍官都懂,也能理解大都督府在萬不得以時,讓福建百勝做出的犧牲。

但文天祥卻死守在了永安。以清、永安、戴雲山和泉州,作為一條漫長的防線。這條防線除了戴雲山外,基本上無險可據,造成整個戰局非常被動。

相比之下,張弘範的戰術就高明得多。他強攻永安一點,對清和泉州府內的各地只是派兵襲擾。

和泉州的破虜軍明知永安危機,也不敢向文天祥考慮。而元軍一旦在永安形成突破,則清和泉州也會失守。破虜軍表面上多守了兩州半之地,實際上面臨滿盤皆輸的險境。

所以,陳吊眼要不顧一切去救永安。歪-歪-書-屋-論-壇他不能讓文天祥的本部人馬被張弘範擊敗,一旦文天祥本人受傷或不幸落入張弘範之手,整個破虜軍就失去了主心骨。接下來有可能被張弘範逐個擊破。

但曾琴卻力主移師到泉州境內。理由是張弘範用兵一向狡詐,眼前戰局與廣南戰局出奇的相似,有可能又是一次圍點打援。陳部四個標不去則已,一去必然進入死局。屆時,非但永安之圍解不了,文天祥還要不得不從永安殺出來救援陳吊眼。以弱勢兵力棄城野戰,一旦不利,滿盤皆輸。

“嗤!你以為不救永安,我們就能守住漳、泉兩州了。大都督府一敗,張弘範調頭就會撲過來。況且此刻我們不去救援,天下英雄會怎麼説!”陳吊眼強壓着火氣,降低了説話的嗓門。

如果曾琴是自己山寨中的師爺,他的建議陳吊眼可以置之不理。反正破虜軍軍規中,參謀只是有協助運籌之權力,不能干涉主將的指揮。但曾琴是參謀長曾寰的胞弟,又素來言出必中,不把他説服了,陳吊眼實在不甘心。

此外,內心深處還有一種隱約的覺左右着陳吊眼的舉動,他自己也不知道是為了什麼。總覺得不讓這個參謀心服口服,縱使強行決策,也很沒面子。

“做參謀的,第一要素就是沉靜,不考慮與戰爭勝負無關的面子問題。”曾琴淡淡地回答了一句,走到地圖前。在安溪和青陽鐵場一帶畫了條線,低聲分析道:“況且我們移兵泉州境內,並不是放棄永安不救。如果能與泉州兵馬會師,一同壓向張弘範側翼,對元軍的威脅更大。張弘範既然以永安圈套,引咱們上鈎,咱們沒到之前,他也不會甘心真把永安攻下,沒吊到魚之前先收餌!”陳吊眼素來不怕與人拍桌子,偏偏對曾琴這種不温不火的人沒辦法。正想着怎樣反駁的時候,又聽見曾琴説道:“我軍先移動到安溪,做出迂迴救援永安的假象。張弘範摸不清我軍的戰略意圖,自然會繼續等待。而這時候,就是我軍的機會!”

“可這也讓丞相太冒險,你哥哥也在永安,你就不擔心他的生死?”陳吊眼被氣得徹底沒了脾氣,曾琴的辦法他明白了,其實就是拿文天祥的大都督府當餌。把張弘範的主力引在永安這個點上,而陳部破虜軍在外圍徐徐圖之。

這招,辣則辣矣,失之過狠。完全建立在張弘範不會盡全力攻永安的假設上。而眼下永安方面消息已經斷絕,最後的信息是,張弘範揮兵急攻,不計部下生死。

“軍校上課時,先生教導,出謀劃策,利用一切有利條件取得勝利。其他問題,一概可以不計!”曾琴又淡淡地回答了一句,把陳吊眼又氣得滿頭冒煙。

“你們呢,你們怎麼看?”萬般無奈之下,陳吊眼只好向麾下尋求幫助。歪~歪~書~屋以圖憑藉人數優勢,勸曾琴打消這個念頭。曾琴的計策看起來雖然比直接去救援永安穩妥,但冒的風險都是未知數,比陷入張弘範的包圍再突圍還令人心裏沒把握。

“這…”幾個將領面面相覷。他們心中,更傾向於曾琴的建議。但是陳部四標不是文天祥原來所帶的嫡系,一旦做出迂迴前進的動作,很容易被人誤解。將來福建戰役結束了,難兔會有人從中生出是非來。

“説,別婆婆媽媽的。剛當了破虜軍,怎麼就長了官癮!”陳吊眼從麾下的眼神中看出了些許端倪,不滿地斥責道。

“我贊成曾參謀的建議!”門外,響起了一聲回答。帳簾高挑,一個英姿颯的女將走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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