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局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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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途!陳龍復心裏突然閃出了一個他自己都到害怕的念頭。路途,的確,可以在路途上做手腳,先答應了朝廷,然後再由杜滸扮成海盜,半路“截殺”軍火,捎帶着讓欽差大人也消失掉。

可是,那首先需要破虜軍內部,只有一個聲音存在。

“如果我們海上路上同時下手,在索都和劉深前來救援之前,的確可以把泉州拿下來!”鄒洬的話,此刻傳在陳龍復耳朵裏,分外清晰。

鄒洬知道文天祥準備做什麼。此刻文天祥不願意在提朝廷的事情,他也不再提。縱使這個危機早晚有爆發的一天,但在爆發之前,鄒洬寧願把它埋得更深。

鄒洬與文天祥是好朋友,老搭檔。文天祥做的事,他永遠會支持。只是,如果共同對抗朝廷…?鄒洬以平時少見的動,規劃着攻打泉州的方略。

天邊飄過來一層雲,遮住了夏末的驕陽。屋子裏的光驟然暗淡,同時黯淡的,還有文天祥的眼睛。

文天祥的內心裏發出了一聲輕輕的嘆息。他太瞭解鄒洬了。自己現在的做法,可以説服陳龍復和簫明哲,可以引張唐和杜滸,可以號令林琦。卻始終過不了鄒鳳叔這一關。二人都不想與好朋友之間的友誼出現裂痕,雖然他們都知道自己的舉動就像一個打碎了茶杯的小孩子,拼命想找個地方將茶杯隱藏起來。卻不知不覺間發現,那些碎片,已經刺進內心深處。

經歷過一次生死,經歷過一次瘋狂。殘宋,在文天祥心中的分量越來越淡。但那些友誼呢,那些曾經與你情同手足的人,他們看你的目光呢?

甚至當他們義無反顧地阻擋在你的路上時,你該如何選擇?是踏着他們的血走向成功的終點,還是舉步不前。

如果文忠遇到這種情況,肯定是一個殺字。文天祥的手,慢慢地握成了拳頭。兩道青的血管,從乾瘦的手背上冒了出來。

風從樹梢間快速的吹過,發出嗚嗚的聲響。空氣中帶上了海面吹來的味道,淡淡的,有些腥。呼在嘴巴里,帶着三分苦。

“陳舉那邊呢,不知靠不靠得住!”鄒洬的嚷嚷聲,將文天祥的心思,拉回到戰局部署上。

有火炮為助力,加上方家的水師,拿下泉州,將蒲壽庚的那幾萬水師從港口中趕走,不是太困難的事。福建境內,除了索都麾下的蒙古武士,沒有一支武裝力量,能和破虜軍正面對敵。

但破虜軍背後的達卻不會任由大夥肆意騰挪。福建這邊一動,達那邊可能會加快對陳吊眼的攻擊力度。試圖從側後進攻邵武,得破虜軍不得不回師護巢。

曾寰在布質地圖上,挪動了幾個橙黃的三角旗。陳吊眼用的是半游擊戰術,能打就打,打不過就跑路。他的隊伍行蹤一直變化不定,沒有一個穩固的落腳點。所以,標記着陳部的旗子,也要隨時據情報來調整。

“陳吊眼最近在達手下吃了幾個敗仗,主力已經撤入了汀州北部,在蓮城,清一帶修整。不過他麾下的西門彪率軍殺進了贛州,到處放火,攪得達的老窩亂其八糟。軍心不穩,達用兵雖然技高一籌,但一時也無法擴大戰果!”文天祥輕輕嘆了口氣,為了陳吊眼麾下的光復軍,也為了和鄒洬之間曾經的友誼。達用兵,一直有神出鬼沒之名。看來在士兵素質和指揮能力上,陳吊眼的光復軍還對付不了達,無法護住破虜軍的後背。

而在此刻,那個曾經護住自己後背的好友,卻選擇了離去。

“我們還得自己想辦法,陳大當家擅長打順風仗。大夥站上風的時候,把韃子殺個落花水,也不稀奇。一旦進攻受挫,敗下來,一時半會兒也收不住腳!”陶老麼坦率地補充了一句。他原來和陳吊眼同屬綠林人物,對義賊的做戰能力和做戰方式都很瞭解。

如果破虜軍想趕在北元合圍之前,率先發動攻擊。邵武那邊後路的力量,不得不加強。大夥很快得出了一致結論。

大夥的發言很熱烈,很積極。只是看向文天祥的目光,多少帶上了一些躲閃。

“我去,領兩個標人馬幫助陳吊眼,把達擋在邵武之外!”鄒洬站起來,主動請纓。作為軍中第二號人物,他已經很久沒單獨領兵。此刻,除了稱雄疆場的渴望,內心深處,還有一種説不清的情緒,讓他想出去走一走。

文天祥的臉,不經意之間動了一下,心中湧上一股無名的痛。鄒洬要走,非但一個人離開,還要卷着破虜軍所有家當走。

外面的天越來越黑,雨就要來了,風吹得窗外的樹木來回搖動,在議事廳內,投下明明暗暗的影子。

文天祥看看鄒洬,發現好朋友也剛好向自己看來。兩道目光相遇,依然如當年一樣明澈。

當年文天祥被陳宜中等人排擠,去劍南開闢外圍戰場。鄒洬主動相隨。文天祥揮師入贛,鄒洬募兵數萬相從。贛州會戰失敗,鄒洬冒死相援,所部士卒被文天祥麾下的潰兵衝散,鄒洬不發一句怨言,率軍斷後,九死一生。

所有人都豎起了耳朵,聽丞相大人如何決斷。

幾道閃電劃過長空,大雨,隨着雷聲傾盆而落。

文天祥緊握的拳頭,慢慢抒展。他是文天祥,不是文忠。手中的刀雖然鋒利,卻無法向夥伴揮起。

“鳳叔,如果我給你三個標人馬,你在陳舉撤入邵武境內後,堅守邵武兩個月麼?”猛然聽到文天祥叫自己的字,鄒洬不由愣了愣。自從在邵武劃分完軍中職務後,正式場合,文天祥已經很少再這麼稱呼自己。

鄒洬抬起眼睛,看了看老朋友疲倦的面孔,心中一陣發軟。很快,理智又戰勝了動。用一種奇怪的語調,鄒洬大聲答道:“末將誓不辱命!”

“鳳叔莫急,簫將軍的第二標、林將軍的第三標和黎將軍的第七標,統一由你節制。你如果能和陳吊眼配合好,拖住達。到時候,我們拿下的,就不止是泉州一地”文天祥笑着回過頭,客客氣氣地與鄒洬商議。

“丞相!”鄒洬的聲音剎那間變得有些淒涼“第三標都是騎兵,山地不宜展開,丞相還是帶在身邊吧。打通去廣南的通道,不可用兵太少!”

“鳳叔,你帶着吧。你那邊壓力也不小,有一支騎兵在,至少可以要挾浙東的新附軍,讓他們不敢傾巢而來。邵武是咱們的基所在,咱們的軍械監和科技司都在那,還有那些讀書的孩子,你一定要保護好。”文天祥輕輕拍了拍鄒洬的肩膀,像叮嚀剛剛離家遠行的兄弟一樣囑咐。

這一刻,他的目光中已經不再有失落。無論內心多難過,他都必須按自己既定的路走下去。破虜軍幾萬弟兄,福建數十萬百姓和天下豪傑都看着這裏。

怎麼做,從哪一步開始,主動權,必須抓在自己手裏。有人要相,自己就反回去。雖然不擅長權謀,但為了跟在自己身後這幫熱血男兒,也要橫下心來,學一學這權謀之術。

自己背後就這幾萬大軍,而那些外戚與清,什麼都沒有。有何可懼!

文天祥的手,在地圖上移動着,據諸將的建議,不斷修改着做戰計劃。

此戰,泉州,已經不是他的首要目標。他的目光,看到更遠,更長。

酒徒注:所有建議,加華鼓勵。關於下一步發展,請大家繼續出謀劃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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