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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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北京飯店小酒吧間許景由:“你還要考慮什麼?你比我還清楚,共產黨的政策是容易變的!現在出國簽證還比較容易,以後怎麼樣?就很難説了。”
“”許靈均低着頭沒有回答。
“還留戀什麼?二十年受了那麼多痛苦。”
“”許靈均仍然沒有回答。
許景由用陌生的眼光看了許靈均一眼,許靈均的心頭突然掠過一陣惆悵,他到他和父親中間有一道深深的鴻溝。
許景由:“你是不是還還怨恨我呀?”他説着低下了頭。
“不,完全不是。”許靈均揮了一下手。
“就象你説的,過去的已經過去了,這完全是另外的事。”許景由痛苦地擦着額頭:“是啊,過去的已經過去了,可是想起來,我還是很痛苦的靈均,我的確很想念你,尤其到了現在”父親喃喃的低語,配上徐徐傳來的幽雅的舞曲,許靈均也動了情:“是的,這我相信。”深思地“我也想念過你”26。草原驟雨沙沙地向廣漠的草原上灑落着,風呼號着。
夜中,一株小樹在大風中搖曳着27。敕勒川牧場一排馬棚盡頭的一間小屋,一盞小油燈在搖曳,淅淅瀝瀝的秋雨,從破屋的屋檐上向下滴着。
破土炕上躺着許靈均。屋裏到處都漏着雨,他身邊的一隻碗和一隻茶缸,已經接滿了雨水,雨滴從屋頂上向他身上滴着,他從濕漉漉的土炕上爬起來,陡然到自己處境的孤獨。
窗外,風聲、雨聲大作,一扇破窗被風吹開,大雨穿過窗户,灑在他的身上。他瑟縮着身子爬起來,披上破毯子,走到馬圈前。
這裏比較乾燥,牲口在各自的槽頭上吭哧吭哧啃着乾草,散發出一股燻人的暖氣。他看到有一段馬槽空着,馬槽裏有些乾草,他爬了進去,躺在馬槽裏。
雨停了。一股清冷的月光從馬棚牆上斜進來,月光照映着他的面頰和淚珠。
旁白:“我想了很多,很多,這些年來,我是怎麼過來的!”一連串的回憶的鏡頭:父親和母親吵架。
上方花園路那個女人的紅嘴和眼睛。
他擦着眼淚在岳陽路上獨行。
母親臨死時緊握着他的手腕。
炮火聲、號角聲,中國人民解放軍佔領南京的莊嚴場面。
旁白:“中國解放了,人民解放了,我這個資產階級的棄兒也淋浴到了新中國的陽光。”28。中學的教務處一位姓謝的老師對許靈均説:“靈均,你的助學金批准了。”許靈均動地:“啊!我太
謝了,謝老師。”謝老師:“你家裏沒有人了,你就搬到學校宿舍裏來住吧,吃飯可以在教師的食堂搭夥。”29。中學的教室裏許靈均和同學們聚
會神地聽着許老師講課,講的課文是:“敕勒川之歌”謝老師:“這是我國最早的一首自由體詩歌,敕勒川,陰山下。天似穹隆,籠罩四野”旁白:“三年後,我在這所學校畢業了,由於當時的缺乏教師,我留校作了教師,有了自己生活的道路”30。中學的教室裏許靈均在給學生們講着課。
許靈均講着:“這是一首描寫我們祖國大自然的傑出詩歌:‘敕勒川,陰山下’”旁白:“但是,在一九五七年鳴放中,因為我給學校領導提了不少意見,有的意見錯了,就把我推到父親那裏去,好象體上的血緣關係必然決定階級的傳種接代,我又成了資產階級的一份子。過去,我被我那資產階級的家庭遺棄了,現在,給我戴上右派分子的帽子,下放到偏僻的牧場來勞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