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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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究會在歲月的轉中，灰飛湮滅。

***那乍然得知樊悠閔仍活在人世間的消息，令景焰死寂的心起了希冀，中澎湃的情緒久久無法平復，渴望立即飛到她身邊。

然而他卻沒有馬上前去尋人，宿醉清醒後只是一肩擔起景家的重責大任，維持平素的運作。

他沒有拋下景太夫人，卻已經確切地明白自己渴望什麼、需要什麼，更有了最終的目標，有了活下去的希望。所以反而能安下心，默默地等待着。等待一個好時機的到來，等到他出現在樊悠閔面前時，可以帶給她真正平靜的生活時，那才是雙方渴望的未來。

簡單的生活是幸福的，有知心人相伴，朝朝暮暮，或許才是人們內心深處渴求的念頭。汲汲於名利，奔走為錢財，都如鏡花水月，等到驀然回苜時，終究發現生命已成空。

一年過去，四季變換，景焰仍滿懷信心，相信樊悠閔仍會靜靜地等待着他的到來，給她更長遠的未來，“少爺，大事不好了！”景福慌慌張張地奔人書齋。

“發生什麼事？”景焰依然埋首帳冊中。

“太夫人…”他着氣“太夫人她…”

“？”他抬起頭，眼神變得鋭利“快説。”

“太夫人已經快不行了。”景福終於順過氣來“她請你過去，説有最後的心願要代。”語音未畢，景焰已經奔出去，轉眼間不見人影。

***“，你還好嗎？”握着那隻乾癟的手，景焰坐在牀頭。

“你來啦。”景太夫人皺在一起的五官展現虛弱的笑意“好孩子，終於無法硬下心不理睬，還是來啦…咳…”語未畢，猛地一陣乾咳，弱小的身子顫抖着。

輕輕地拍打她的背，期望能替她減緩痛苦，景焰安道:我馬上請大夫，別説話。”

“沒用的，我自己清楚得緊。”打從樊悠閔中毒的那刻開始，那雙無辜的眼神烙印在心底，她終於發現自己做了什麼，居然讓魔入侵心中，做出這種天理難容的事。

染血的雙手讓她再也抬不起頭，也從那天開始，向來身強體健的她病重在牀，什麼都無法處理。只能終倒卧在牀榻，唸誦着佛經，期能減輕深重的罪孽。

雖然樊悠閔的魂魄從未前來催討公平，但她怎得起良心的苛責。再多的補救也回天乏術，惟一等待的，是上天派來擒拿的黑白無常，將她打人黑暗的地獄中，永世受到懲罰。

是時候了，這些子的警兆告訴她，解終將到來，為自己所做的事情負責的時刻已在眼前。

她還有好多話要説，要仔細地告訴景焰，千萬別重蹈覆轍。

“…”她顫巍巍地舉起手“別打斷，靜靜地聽着，或許我也沒機會再説。這些子以來我常夢見死去的老伴，他滿臉不悦，害我的心發慌。”她又咳了雨聲“我急急地發問，這數十年來為景家做牛做馬，到底哪裏出了岔，惹他心煩。可他從來不説話，只用那雙眼睛瞅着我，好久好久…”

“，先喝點水吧。”他將温熱的水杯送近濕潤乾咳的瓣。

憐憫的眼神看着她小心翼翼地喝着水，大夫曾經提出警告，眼前身形畏縮的老婦人已是風燭殘年，再珍貴的葯材也無濟於事，該有心理準備，最壞的結果即將到來。

他懂，所以只要她想説的話，就讓她全數吐，不帶任何遺憾地回到永眠的地底。

“你是個好孩子呀。”景老太太出傷的笑容“打小就值得我期待，替景家未來綻放光彩。可惜，我大約見不到那種情景？習樽蛞怪沼誑絲冢齪躋飭現猓⒚揮卸暈業乃鏊興鵡眩桓嫠呶乙瘓浠埃量嗔恕辶賂允境鑫業淖運階嶽芡旎羋？不，已經太遲了。我的雙手已經不再幹淨，我的心也變得齷齪。”她的老眼泛出淚光“如今我知道我錯了，卻也將所有的苦果全留給你，真是萬分地對不住。但是真心希望你的未來能發光發亮…焰兒，你能原諒我嗎？”無言以對，此情此景他能什麼讓她寬心，平靜地赴黃泉呢？

此時，原不原諒都已經無法彌補。

得不到答案，景太夫人呼顯得急促，聲音也變得微弱:“焰兒，你心裏還怪嗎？沒錯，過去種種都是我的不對，但那都是希望你能在最短的時間內，順利地功成名就。求求你，就原諒我這個老太婆，別讓老太婆走了還心存牽掛，永遠無盡期。”

“原不原諒已經不重要，事情已經過去。，很難説不怪你，畢竟是你的一時失，錯下毒手才造成悠閔的傷害。但你為景家的付出，相信列祖列宗都明白。是景焰虧欠你太多，沒能達成你的心願，也傷害了大家。”景焰別過頭“如果能重來，你還執於虛名功利嗎？”

“唉…”她閉上眼，淚珠從眼角緩緩出“只要你能得到幸福，什麼都無所謂，茶淡飯也是一天，和樂融融才是本。我真希望自己能早點參透其中的道理，也不用繞這麼大的圈子後，才醒覺到原來幸福就在眼前，是我自己盲目到無法看見，連累你跟着試悽。”

“那…悠閔呢？”他屏住氣息地問。

“她是個可憐的女子，景家…不，是我對不起她。”景太夫人突然用力地捉住他的手“這樣吧，快把她的牌位回景家，這是我如今惟一所能做的，別讓她成了無主孤魂，鎮在天地間遊蕩，找不到依歸。焰兒，答應，你該做得到吧。”到生命的終點，她也能體會到，平凡的幸福才是惟一能給孫兒的禮物，雖然太遲了，但希望有點用。

“如果沒有意見，我會娶她進門。”他鬆口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