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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攝魂叟卻向神駝打趣道:“駝鬼,你後悔了麼?”神駝一翻大環眼道:“難不成這樣就算數了?”獨眼山人這時也睜着一隻獨眼,仰着那張黃滲滲的臉孔,不死不活地嘴道:“這位駝俠説得一點不錯,那樹林中正不曉得有多少奇人異士潛伏在裏面呢。今天看情形,如單憑武功就想把這個經箱帶離會場,真是談何容易?”攝魂叟再也忍不住了,當下微微一抱拳道:“恕我要飯的眼拙,這位朋友如何稱呼?”獨眼山人不死不活地向玄龍一指,深深地笑道:“山人一切,大概要算這位小俠最清楚了。”攝魂叟立即往玄龍看來。

玄龍赧然一笑道:“這位山人冷眼相盡天下士,慧眼獨具,其驗無比…但山人尊名大姓,玄龍和各位前輩一樣,並未蒙山人見告…”玄龍説至此處,攝魂叟突然揮手止住他的話頭,原來場中情況此刻又有了甚大之變化。

東北角上,現身攔阻在三目狻猊面前的兩個猙獰壯漢,長得一模一樣,塌鼻闊嘴笑睛,青裏泛白的兩張臉皮,一絲人沒有。

雖然是初冬嚴寒天氣,二人身上卻均只穿得一套單薄的老藍短衫褲,手肘膝蓋全都在外,二人惟一的不同之點便是二人的肘部以下,直至十指指尖,一個黑漆烏亮,一個紅若塗朱。自二人現身之後,二人的掌背掌心中便隱隱約約地蒸騰着二股赤黑之氣…這二人是誰?正是他們兄弟倆!天台雙兇,大凶紅砂手胡方,二兇黑砂手胡元。

二兇惡跡昭彰,這次和三目狻猊對上,正好兩害相遇,真是大快人心之事。不過,人們還有一點不明白的事:天台雙兇的毒砂手固然為武林一絕,令人聞名膽寒,但若和三目狻猊相較,還是差得很多,他們兄弟向以機詐陰險著稱,難道連這種明顯的趨勢也會看不出來?

那是絕不可能的事。

那麼,雙兇的不計利害的捨命相阻完全是為了那個漁人裝束的老人嘍?那麼,那個漁人裝束的老人又是誰?他憑了什麼能今天台雙兇這種角為他賣命?

且説三目狻猊在看清了破壞他大事之人原來是天台雙兇之後,不由得怒極狂笑道:“一部武林秘珍只換得你們這兩條狗命,雖然大大不值,但少雖少,強過沒有,老夫也不再客氣了,喂,瞎眼賊,納命來吧。”雙兇相互一遞眼,意思似是:任務既已完成,再作毫無把握的顏面之爭,豈非不智?

三目狻猊哈哈大笑道:“想扯呼溜號兒?哈哈…別做夢啦,朋友,上路吧。”大笑聲中,雙手屈張如鈎,其疾無比地分向雙兇抓去。雙兇想跑,已是不及。雙兇也不是無名少姓之人,不戰而退只是他們兄弟倆的如意算盤,現在主意尚未打定,三目狻猊便已一口喝破,同時毫不留情的痛下毒手,雙兇是何等人物,豈有束手待斃之理?

但見雙兇同時一聲怪吼,兩條身軀倏地以八字形向兩側斜退半步,略略偏過三目狻猊的來勢,四條黑紅兩的手臂猛然一圈一兜,由下向上,霍地向三目狻猊夾攻而來。三目狻猊一聲狂笑,十指齊放,變抓為切,其疾如電,只聽得兩聲慘嚎,雙兇一人抱着一條斷臂,急急出場逃去。三目狻猊並未乘勝追擊,立即從懷中摸出一顆黑藥丸納入口中。天台雙兇的毒砂掌果然歹毒,像三目狻猊這樣角,雖然打贏了,也並不敢忽略雙兇的掌毒,若換了別人,身上沒有對症的解藥,豈非打贏了也是輸?

三目狻猊勝了天台雙兇原就是眾人意料中事。就在眾人為一元經這一次能否去而復回,而議論紛紜之際,漁人裝束的老人沒身之處的東北角,這時突然響起一聲極其悠長而清越的嘯聲,嘯聲悦耳至極,其聲若斷若續,似遠似近,只要是行家,誰都聽得出,能發這種“鳳凰”的人,其武功上的造詣,一定驚人無比。

所有在場的數百武林健者,全為這一陣嘯聲引得神陡振,大家知道,又有罕見的高手來了。來人既然響起漁人裝束的老人的去處,很可能是故事重演,象神駝和攝魂叟兩老截回半純陽魯平一樣,一元經又回頭了…果然,隨着嘯聲的近,一條纖細嫋娜的身形出現在眾人眼前,喝,是個女人!一個年輕的女人,一個漂亮的女人,一個令人眼光不由自主地發直的女人…只見她,一身黑衣,修眉鳳目,端鼻薄,一張清水臉,紅白均勻,眼神清澈如曉荷滾,寒芒閃,不怒而威…她的雙掌平託前,掌上託的正是那個漁人裝束的老人。

三目狻猊當此麗人剛剛顯身之際,眼中兇光陡盛,神情至為緊張,三目狻猊的目光何等鋭利,他早在對方現身之際看出了來人手上的漁人屍體,漁人裝束的老人既然死在此人之手,毋庸説得,一元經也在此人身上了。他頗想來個攻其不備,一下子再將一元經搶過來,可是,在他看清了來人的面孔之後,三目狻猊驀地怔住了。

出一臉疑訝之,愕在當場。

玄龍,白男齊聲發出了一聲驚呼。侯四,大頭乞兒也是一樣。

且説黑衣麗人,神情莊嚴肅穆,腳下踩着行雲水般的輕選步伐,眨眼來至場心,她先將手中屍體小心而慎重地端放地下,然後俯身為死者除去蓑衣草笠…當死者真面目示於眾人眼底的一剎那,全場為之大譁。嘿,死者原來也是個女人。

一個年輕的女人,一個漂亮的女人,一個令人眼光不由自主地發直的女人…。

雖然她已死了,但沒有給人恐怖之,因為,她實在太美了。

而令人最駭異的,就是歸去的這個女子和活着的這個女子長得一模一樣,假若要在她倆之間找出一點區別的話,除了衣着之外,恐怕就是一個已經死去,一個仍然活着罷了。

她倆是姐妹,世上哪有如此巧合的事?

是的,她倆是姐妹,親姐妹。

死的是姐姐,活的是妹妹。

殺死姐姐的是巫山黑衣神女,大雪山當代掌門人,慕容美。亡命於親妹之手的就是曾一度做過妙法庵的住持,禪師妙法尼,天乞婆的得意傳人,慕容仙!

慕容美完成了師命,雪山冷婆婆代她的:“你見着她之後,如她行為良好,就喊她一聲姐姐,如果已經入了魔道,就代我行事,將她殺了。”慕容美也應了自己的誓言:“為了不願讓世人看到另一張酷肖妙法尼的面孔,我戴上了面紗,這個世界只容許一張面孔存在,如有人能從我臉上將面紗除去,另一張面孔便得消滅!”她,慕容美“將她殺了。”

“另一張面孔”也“消滅”了。她應了含血的誓言,她完成了帶淚的師門遺命。…她端端正正地理好她的屍體,然後含着滿眶清淚,朝着屍身拜了一拜…慕容美這種動作,除了玄龍、白男等人心底明,而生出無限慨之外,其他的人,都在心底懷疑道:“怪了,你為了一元經,既忍心殺了她,又何必惺惺作態地拜她?”眾人心底的謎團,馬上給黑衣麗人下一步的行動揭開了。慕容美含淚拜完屍體,探手自死者懷中取出檀木經箱託在左掌心,右手自本身懷中摸出一塊紫金牌子,高高擎在手裏,紫金牌子在陽光下閃耀着炫目紫霞,她面對正北,朝老衲禪師微微躬身,老衲禪師啓目看了金牌一眼,也從青石上立起身來合什沉聲發話道:“大雪山派本代掌門人慕容美,奉先師遺命為本派清理門户,死者是慕容美胞姐慕容仙,私事已了,一元經將由慕容美還大會主持人,另候德能俱備之人。”黑衣麗人返身走到正北青石,將經匣放回老衲禪師座前,趨身而退,回至場心,俯身抱起慕容仙的屍體,向玄龍等人圍坐的西北角,含淚一頷首,騰身奔出場外,眨眼不見。

直至黑衣神女消失很久之後,眾人這才如夢初醒般地各各噓出一口大氣,誰也不明白自己心頭是一股什麼滋味。

三目狻猊好像失了魂似地喃喃自語:“原來是她,原來是她誰也不知道這個“她”到底是指慕容仙,還是慕容美?

同時,眾人恍然大悟,怪不得天台雙兇為“漁人”賣命,原來這對毒兄毒弟竟是為折臂,説來直是可憐可恨復可笑。

在眾人的想像之中,一元經既然物歸故主,三目狻猊當然不會放過這次機會嘍。嘿,不然。三目狻猊自慕容美抱走慕容仙的屍體之後,立在當場,悵然很久,最後望老衲禪師打坐之處掃瞥了一眼,信步退在一邊,有人起身讓坐,他連朝人家看也不看一眼,大刺刺地逕自坐下。

剎那間,場中氣氛又顯得異常沉悶起來。

很久很久之後,東南角上這才走出一個枯瘦矮小,半死不活的老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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