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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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這上下該到舊金山了。”

“那好，”石子點頭“我回去取行李。”孩子們就是孩子們，居然吃了許多。

回到何宅，進門，全家都呆住。

只見馬利哭喪着臉站在客廳中央，所有可以打爛的玻璃都碎成一千片一萬片，客廳被破壞得淋漓盡至。

寫意頭一個哭起來奔上樓去。

石子連忙跟上去，一看，幸虧孩子們的房間仍然完整。

她對馬利説:“馬上打電話叫清潔公司來收拾。”何四柱已無言語，只會捧着頭坐在瓦礫堆中。

什麼地方來的怒氣與戾氣？

不是已經要什麼有什麼了嗎，為何還不快樂，緣何還需要破壞來發？

石子完全不明所以然。

片刻馬利前來報告“地庫收拾好了，孩子們可先到樓下休息。”悠然躲在一角渾身發抖，石子在這種時刻當然不能馬上走。

清潔工人來到，一看這種情形，同何四柱説:“先生，你可有通知派出所？”何四柱抬起頭來，疲倦地説:“或者我應當那樣做。”悠然一聽，馬上哭起來。

石子搖頭，示意不可，指指悠然，叫他凡事看孩子份上。

清潔工人這才開始整理大廳。

石子問馬利:“怎麼發生的？”馬利答:“目中無人。”對，眼內如果還有別人，就不會如此放肆，一定要覺得世上沒有比她更尊貴更重要的人了，才會恣意而行。

“也不是第一次了。”馬利輕輕説。

石子忙着安撫孩子。

“讓我們到海灘去玩一，這裏留給馬利看管。”

“好主意。”何四柱點點頭。

悠然向父親説:“你同我們一起去。”何四柱託着頭“爸爸實在沒有心情，爸爸倦了，爸爸想休息。”悠然臉上出失望的樣子來，孩子們一不高興，面孔顯得小小，非常可憐，這是他們用來保護自己的特技，悠然無意之中用上。

石子勸説:“沙灘上有地方可以躺着休息。”何四柱只得點點頭。

他撥了幾個電話，聽得出是與律師詳談適才發生的破壞事件。

石子稍後才知道，原來他考慮向法庭申請止前再踏入他家。

這又是為什麼呢，一切目的都是要使對方痛苦、煩惱，最好活不下去。

石子一生從未那樣恨過一個人，想必先要非常相愛，事後才能互相憎恨，人類的情真正可悲。

臨出門前，何四柱看到不易居銅牌，忽然怒火中燒，搬起一塊大石砸過去把銅牌打爛。

石子與孩子們瞪大了雙眼，隨即一聲不發低下頭。

接着一段時間何四柱冷靜下來，不説話，手緊緊拉着孩子，心事重重。

在公園逗留了個多小時，何四柱向子女説:“我實在有事待辦，請你們包涵。”孩子們只得懂事地頷首。

何四柱對石子苦笑“人到了我這種情況，簡直立於必敗之地，不住要向全世界致歉，求人原諒。”石子不知説什麼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