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老祖歸天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世人皆有爭強好勝之心,武人好勝之心尤重。

玄青派、圓守寺、聖人谷,皆為歷史悠久、人才輩出的正道大派,彼此間無形中便有了互相攀比競爭的想法。

之前因為有陸天涯與逍遙子這一對絕代天才,因此這種攀比心理還不明顯。

現在魔門勢衰,已不足為患,陸天涯與逍遙子又相繼故去,形勢與前已是完全不同,無論是圓守寺裏的高僧還是聖人谷中的儒士皆想借此機會翻身,一舉超越玄青觀,成為正道第一大派。

第一!這兩個字不曉得失了多少江湖人的心。

本來五年前上一屆三派英大會時,程懷寶便吵吵着要去,可惜至真老祖以他功夫未成,去了也是丟人現眼為由,生生攔了下來。

説來程懷寶在玄青觀中也可憐,他與至真老祖、無名不同,喜熱鬧,最好結些狐朋狗友。可惜在森嚴的觀規下,沒有任何玄青弟子敢同他一塊胡鬧。他惹了事情不怕責罰,別人卻不能不怕,哪怕是丁點小錯,動輒也要面壁捱餓。

因此程懷寶只覺得無趣得緊,也就失了與那些被觀規管得呆若木雞般的傻瓜玩耍的心情。若非還有無名與老頭陪他,只怕他老早就偷溜下山了。

無名聽了程懷寶的話,不置可否的點點頭,三派英大會對於他來講沒有任何意義。這世間除了程懷寶與至真老祖外,其他一切人或事他都不甚在意。

當然,煉丹除外。

前文已經提過,煉丹彷彿成了無名生活的一部分般,九年來,他從未有一晚放棄過煉丹。

而經過九年不懈的努力,實際上無名也並非毫無所獲,丹田之中的紫極元胎收了他九年辛苦修練的氣,又有變化,原本表面上環繞的幾條細若遊絲的氣勁,此時又多了幾條,並且壯了許多。

説來只怕他深紫的瞳孔與這怪東西也有着絲絲縷縷説不清道不明的關係。

只是無名並不知曉這些,便是知道,也不會曉得這變化是好是壞。也不要説他,便是世間任何練氣煉丹的高手,恐怕都不明白這史無前例的古怪玩意。

程懷寶也沒指望能從無名嘴裏得到什麼答覆,挑了挑眼眉,索閉上眼睛開始做起自己在三派英大會上大展雄風的美夢,畢竟他已不再是晉級大會時狗不會的無法無天了。現在的他,乃是身懷絕技、功夫一,無法無天的青天。

“雖然只有一炷香的功夫一…”隨着這不應出現的一個想法,程懷寶沉沉睡去。

晚飯時刻。

按照慣例,一個寬字輩小道童將老小三位祖宗的晚飯端到房中。

雖然滿身是傷,程懷寶依然捷的好似沒事人般頭一個衝了上去,早已見怪不怪的那個寬字輩道童恭敬的行了一禮,將二人的飯菜擺在桌上,然後端着剩下的一份晚飯去叫至真老祖的門。

程懷寶看到滿滿一碗的素菜白飯,眼睛裏放出的是野狼般的綠光,抱起碗來筷子都不用,直接上手去抓,稀里呼嚕兩三口的功夫,飯已下去大半。

比起他來,無名則文雅了許多,雖然速度並不比程懷寶慢了多少,但他好歹還在使用文明的象徵——筷子。

吃着吃着,無名突然叫道:“不對!”程懷寶嚇了一跳,不顧臉頰嘴角沾滿了飯粒急道:“怎麼了?”無名沒有説話,只是將頭轉向屋外。

從房門傳來那寬字輩小道童的叫門聲。

程懷寶臉一變道:“奇怪!往老頭比咱們還要心急,今兒個是…”他這話還沒有説完,臉已變得慘然無比,他有一個非常不好的預

顯然無名與他想得差不多,一貫憨厚平和的臉上此時沉沉的,自有一股凌人威勢,壓得人不過氣來。

倆人對視一眼,誰也沒有説話,卻同時拔起身形,衝出房門。

那正在叫門的寬字輩小道童被兩人撞開房門的巨響嚇了一跳,手一抖,叮鈴咣噹一陣脆響,托盤中的碗筷掉落在地,摔了個粉碎。

沒容小道童出聲解釋,兩人已繞開他,無名心急之下老病又犯了,沒有叫門,直接破門而入。

一進門,無名便愣在了那裏。至真老祖和往常一樣盤腿坐在蒲團之上,只是不一樣的是,無名無法從他身上受到哪怕一丁點生氣。

程懷寶隨在無名身後而入,進門見至真老祖盤坐着,他沒有無名那超人一等的覺,還以為老頭故意逗他們,不覺邊往前走邊含笑抱怨道:“老頭,你多大年紀了還和我們玩絕食。好嘛,早上是我不好,我向你賠不是了,快起來吃飯了,別…”後面的話沒説完。

因為他拍在至真老祖背上的手覺一片僵冷。

任何言語也無法形容程懷寶此時的表情,笑容凍結在臉上,嘴角怪異的扭曲搐,眼神中全是不能置信的神,看着已經冰冷僵硬的至真老祖。

一時間,房內陷入一片全然的寂靜之中。

一聲嚎啕突然打破了那死一般的寂靜,程懷寶死死抱着至真老祖的身軀,痛哭失聲。雖然最喜歡逗老頭的火氣,但在程懷寶的心中,至真老祖無異於他的爹孃。

無名沒有哭,卻覺有若被一塊重石壓在心中般,整個腔憋悶難當,呼成了一件如此困難的事情。

呆呆的立在那裏,眼神沒有焦距的落在至真老祖那栩栩如生的臉龐,腦海中過的是九年來與至真老祖相處的點點滴滴。

這個平時沒個正經,一把年紀卻好似孩童般單純的老頭,是除了乾孃、太叔公外,對他最好的長輩。

無名平裏堅定如鋼似鐵的手此時卻在顫抖,靈巧至極的身形現在卻連向前邁出一步都彷彿用盡了全力。

區區八步,彷彿用盡了無名所有的力氣。

無名走到程懷寶身旁,蹲下身來,舉起有若千斤之重的手臂輕輕一拍他的肩膀,想説點什麼,嗓子似被鐵塊堵住了,嘶啞幹痛,哪裏説得出來。

無名與程懷寶陪在至真老祖的身邊,這一夜在一片愁雲慘霧中過去了。

至真老祖的突然過世,在玄青觀中卻沒引起什麼大的轟動。

一來老頭的名聲實在太差,人緣更是無從談起。二來他雖然輩分奇高,卻從未對玄青觀有過任何貢獻,反而麻煩不斷。

新任掌門蒼空與各殿殿主長老虛應世故的前來拜祭一番便再也看不到人影了,其他玄青弟子更是人都沒見一,真正為至真老祖的死傷心絕的,整個玄青觀怕也只有無名與程懷寶了。

無名與程懷寶跪在至真老祖的靈牌前,他倆已經不食不動整整跪了兩天兩夜了。

最愛説話的程懷寶竟沉默如此,實在令人難以置信。

至真老祖下葬了,葬在玄青觀西的山頭之上。玄青觀上千弟子送他最後一程的竟只有他晚年所收的兩個小子。

掌門與各殿殿主皆推言有事無法前來。

待無名與程懷寶將墳塋堆好,立碑刻字之後。

三天來,程懷寶説的第一句話竟是:“我幹他娘玄青觀所有人的祖宗。”玄青弟子如此對待至真老祖,使得程懷寶心中怨火早已直衝天靈蓋。

無名雖沒説話,但看他眼中那已許久沒有出現過的厲芒亂閃,便看出他此時只怕比程懷寶還要憤怒。

程懷寶口氣異常堅定道:“木頭,老頭走了,再呆在玄青觀也沒什麼意思了,咱們下山吧?”無名與程懷寶對視一下,重重的點了點頭。

至真老祖走了,走得無聲無息,彷彿老頭在玄青觀近百年的歲月只是一場夢境,除了一胚黃土,與無名、程懷寶這兩個徒弟,沒留下丁點痕跡。

大家正在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