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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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堂帝王之尊,何必為難一個弱女子。”
“弱女子?”頸後傳來他一聲輕哼,復又冷笑道:“單憑你的幾個謀略,便可使金梁大軍久攻不下,原本勝券在握的一場仗,打得朕幾番費盡思量,被聆月軍師屢次挑釁,大挫鋭氣,金梁大軍折損無數,你還稱自己是弱女子?”
“我不過是略展雕蟲小技罷了,真正領軍打仗的人不是我,成敗如何也不在我。”聞言,嚴雋眯寒了鳳眸,中的怒焰摻入了熊熊妒火。
她這句話,分明是把自己的功勞全給了東祁大軍的主帥,而那主帥正是景丞堯。
自從拆穿她的偽裝後,他便派了影衞時時刻刻盯着玉寧宮,她似乎也多少猜出,近不曾再在夜半時分上水榭。
先前她總在月圓之夜,以玉笛召來傳信的華方,如今她知道自己受到嚴密監控,自然不可能再冒險。
如是一來,她與景丞堯的連繫就此斷了,她身邊又無人可託付,更不可能找人上東祁傳達音訊。
然而即便如此,她依然惦記着景丞堯!當真可恨至極!
嚴雋着實惱了,大手扣起了她的皓腕,冷聲問道:“你與景丞堯究竟是什麼關係?”洛瓊英嗓音亦冷的回道:“與你無關。”嚴雋眉頭深攢,越發收緊了掌中一折即碎的雪腕。
“你是擔心朕會對付他,所以刻意隱而不談?”
“可笑,你可是一方霸帝,攻城掠池無數,將來更可能一統天下,何必為了一個不重要的女子,刻意對付一個小柄太子?”
“你的將法對朕沒用。”俊顏挑起一枚冷笑。
“朕想對付的人,即便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跳樑小醜,依然不會手軟。”
“就不怕天下人笑你恃強凌弱?”
“自古以來,聖者為王,敗者為寇,一朝強者,他朝可能淪為弱者,強與弱,從來就沒有真正的定義,成就帝王霸業,斷不能心存婦人之仁。”聞此言,她當下心顫甚劇。
原本早知他子甚是冷酷,治理朝政的手段極是嚴峻,他年紀雖輕,朝廷老臣除了一品高官,無人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圍事。
當年金梁國的帝位之爭,早在他身為太子之時,便使計讓諸王自相殘殺,誅殺兄弟不假自己之手。
雖是殘忍,但同樣身在帝王之家,她也見多了。然而放眼當世,無人能他這般思慮深遠,睿智,冷靜,殘忍。
有朝一,他也會用那樣的殘忍對付她嗎?
“你在發抖?”嚴雋摟緊了柔軟的香軀,覺到她隱隱發着冷顫。
“我害怕,自然發抖。”在他面前,裝傻已是無用,她也不必費心隱瞞自己的受。
“你害怕?”他輕笑,笑裏帶了點嘲譫之意。
“你在朕面前裝成傻子,暗地裏與朕為敵,難道就不曾害怕過?”
“那不一樣,那時候的你,並不曉得我便是聆月。”
“如果你真怕朕,那你便不會想把我推給姚琦,也不會故意當着我的面維護另一個男人。”他似乎很介懷她與丞堯之間的關係密切…介懷又如何?充其量,不過為他是擁有一切的帝王,心高氣傲,自然容不下他的皇后與他人有曖昧。
只不過她與丞堯的關係…罷了,這事本就與他無關,況且還牽涉到能順利找出母妃下落,她怎樣也不能同他解釋箇中緣由。
就隨他誤會吧,也許這樣,便可讓他少來招惹她,抑或,能使他轉而對她心生厭惡之意。
“與其和一個處處與你為敵,既不温柔,也不懂得怎麼服侍的皇后在一塊兒,倒不如與一個戀慕你的女子一起尋歡作樂,這樣豈不是皆大歡喜?”
“皆大歡喜?”昏暗中,森冷的俊顏更添寒意,嚴雋這聲冷笑,直教她心顫。
“你把朕當做什麼?一頭髮情的野獸,只要是女人便可隨意苟合?”
“你不喜歡姚昭儀嗎?比起我,她可真的是一位絕美人。”洛瓊英故作平靜的説,不願讓他以為她是在吃味。
“洛瓊英,朕不想再從你口中聽到其他女子的名字。”鳳眸宛若冰刃,他沉下嗓子低低警告。
“姚琦伺候得你不痛快嗎?要不換個人吧?後宮美女多如雲,也不差她這一個,是不?”她笑的道。
嚴雋掩下鳳眸,驀然勒緊了她不盈一握的肢,怒氣在
中翻騰,眼看便要傾瀉而出。
漂亮的下顎隱隱一,嚴雋突然撒了手,翻身下榻,不發一語的離去。
洛瓊英怔了半晌,緊聳的肩膀慢慢鬆懈下來,無底窟窿一般的失落,緩緩將孤身躺在榻上的她包圍。
半個月後,等不到御史台蒐羅彈劾的罪證,彭宗輝當真藉掌攬兵權的太尉一職,起兵造反。
嚴雋早有防範,已派了內應潛入彭宗輝身邊竊探情報,同時秘密召回了遠在東祁國戰場,身手驍勇的武將,帶回了虎符,統領金梁國內未受彭宗輝利誘的三軍。
朝前不安寧,後宮同樣是人心惶惶。適逢為新科進士舉行的瓊林宴在即,本以為嚴雋為安攘內政,大概無心舉辦,然而教人意外的,嚴雋前在金殿之上宣佈一切照常,不得有變。
“娘娘,您別躲啊,奴婢要幫您梳妝,免得耽誤了與宴的時辰。”靜兒和另一個宮婢,滿臉苦惱地瞅着不願就範的洛瓊英。
洛瓊英穿了一襲尚衣局前些子送來的緋
蝶紋薄綃,寬大的紗袖,襟口邊沿密密繡着金銀絲線,下裳是
澤略深的硃紅束
散裙,繡上了一整片的鳳飛蝶舞,小巧的各
瑪瑙點綴其上,行進之間便會折
出七彩光芒,甚是絢麗奪目。
可她一頭長髮任隨披散,別説簪飾了,連半個髮髻都沒結,倚在雕花小窗邊的軟榻上打盹兒。
在往昔,嚴雋厭惡極了她這個傻子皇后,舉凡各大宮宴,絕無她的份兒,皇后之位形同空着,帝后同席更是從未有過。
紫宸宮那邊一早便來了聖旨,要她今晚一同出席瓊林宴,她只覺好笑,明知道她只會在眾人面前裝傻,他這又是何必?
她越來越摸不清嚴雋的心思。
“娘娘,您別再鬧了,時辰就快到了,要是趕不上夜宴,奴婢的腦袋可能就要不保了。”靜兒拿着玉梳靠過來,偏偏洛瓊英又偏首躲開。
“我不想去。”她閉眼假寐,不去看靜兒哭喪的臉。
“娘娘要是不去,可就要讓姚昭儀得意了。”另一位宮婢璐兒忍不住碎嘴。
聽見璐兒提起近來在後宮中氣焰頗高的姚琦,陸洛瓊英眼皮子動了動,終是緩緩睜開,一派天真的問:“我不去,為什麼姚姊姊便會得意?”靜兒還未出聲,近才進玉寧宮伺候的璐兒已先重重哼了一聲:“娘娘有所不知,那個姚昭儀仗着最近頗得皇上歡心,吃穿用度都比照一品貴妃,出入儀仗堪比皇后,分明是司馬昭之心。”
“司馬昭之心?這是什麼意思?”洛瓊英故意傻氣的問。
“自然是説姚昭儀眼巴巴的想當皇后。”璐兒缺心眼,不假思索便口。
“璐兒!”深諳隔牆有耳之理,靜兒連忙擰了璐兒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