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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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如果用動脈來形容疏通母親乾癟膛的脈絡,北港鐵路就是一
大的動脈,而港口則是母親温厚的臂彎。輪船像一個個的遊子,回到母親的臂彎裏歇息,然後在母親慈祥的目光裏遠行。與人生一樣,就是從母親的港灣到無數個港灣去。此時與別處剪綵典禮不一樣的是,一列滿載着北部山區的水泥、山果和板栗的長龍般的列車,徐徐駛進這個港灣裏,然後又有兩艘巨輪緩緩駛進北龍港。這是母親的血脈在山、海和大平原的銜接匯
。沸騰的血
從大海的祭壇裏緩緩向遠方
去、
去——這是當年比深圳還沉寂的老蟹灣啊!老蟹灣張開了雙臂,老蟹灣不再沉寂。
成千上萬的人簇擁在老蟹灣的海岸上,面對“中山”號巨輪和“彩虹”號巨輪施以深情的注目禮。本來是歡騰的時刻,可是卻那麼的安靜,往晝夜轟鳴的挖沙機、挖泥船和壓路機的喧囂停止了,人們的呼
屏住了,慘烈的風暴死去了。一幅孫中山先生的巨幅畫像豎在主席台的正中央。孫中山先生的眼睛微笑着,注視着眼前正在發生的一切。雄壯的汽笛響了,笛聲是這樣重,這樣長,就像歷史的老人在黎明時分發出的悠長的嘆息。時間彷彿在這一瞬間凝固了。汽笛喚醒了沉睡了半個多世紀的偉大之夢——孫中山建國方略的第一計劃。
鑼鼓喧天,鞭炮齊鳴。
祭海的白花瓣兒,一盤一盤地灑向大海。
趙振濤主持着動人心的首航剪綵典禮。本來最
動的應該是他,今天他卻是異常的沉穩和冷靜。他穿着質地很好的藍
西服,領帶是血紅
的。陽光從領帶上反
出來的光映紅了他的臉。他看看錶,心裏着實不安,因為高煥章最終還是沒來。他在心裏埋怨着高煥章。不能再等了,只有開始了。他看見國家領導人、省委潘書記和傅省長給首航剪綵。紅紅的絲綢布條子落下去了,落下去了——潘書記
動得眼睛濕潤。他的熱切與渴望都凝結在這個難得的歷史瞬間了,他大聲説:“這個夢總算圓啦!從全國對外開放的大格局來看,南方有兩個洲,珠江三角洲和長江三角洲,北面有兩個半島,遼東半島和膠東半島。別看我們省既沒有洲也沒有島,可我們有個灣,就是秦島——北龍老蟹灣——黃連市地處的渤海灣!這個黃金灣,也是一個環形帶,是我們省改革開放的前沿陣地!秦島港是百年老港,今天有了北龍港,黃連港也已經破土動工啦!這就是我們省委的‘抓住一個重點,實現三個突破’的第一步,海陸空口岸架金橋!我們已在口岸硬件上實現了零的突破!”人羣熱烈地鼓掌。
潘書記對趙振濤的工作很滿意。儀式結束時,潘書記還當場誦了四句打油詩:“北龍大港,中山遺願,今
開航,任重道遠。”博得一片喝彩聲。趙振濤讓副總指揮黃國林趕緊找人筆墨伺候,潘書記就在陽光裏揮筆題詩。之後,趙振濤帶領大家到港口參觀,走到海關大樓的時候,潘書記拍着趙振濤的肩膀説:“小趙啊,國務院驗收小組從北龍港離開後,稱你們是‘深圳速度’,王組長還向我讚揚你的才幹和魄力呢!看來我老潘當機立斷派你到北龍來是對的!”趙振濤紅着臉沒有説話。
潘書記眼睛含了淚,又拍了拍他的肩膀,沉痛地説:“別看你瞞着我,你的老文人已經拿我是問啦!他罵我害了你們的男男,害了你的弟弟。唉,我的確很痛心哪!善後工作都處理好了嗎?有什麼問題你就跟我提嘛!”趙振濤沒有悲傷,鎮定地説:“今天我想通啦,我為有這樣的弟弟,有這樣的女兒,而驕傲!他們的生命很金貴!可他們的死也是值得的!潘書記,我能正確對待!”潘書記點點頭:“好哇,你的心情我理解。兄弟之情、兒女之情是動心肝的事!哎,你要好好勸勸孟瑤,好好勸勸你的老父親!我也想看看你的老父親!聽説他是個老木匠——”趙振濤動地説:“是啊,老人很普通,很平凡,可他的身上有着我趙振濤永遠永遠也學不完的東西!老人為我做出了多大犧牲啊!”潘書記着急地問:“他今天來了嗎?帶我去看看——”趙振濤抬手指了指遠海的漁船:“潘書記,您看,老人為了通航,他親自駕船給輪船當浮子!那個白茬船就是。”潘書記戴上老花鏡,眯着眼睛往海里看去:“啊,是啊,當年我們奪取政權的時候,靠的是人民,今天搞經濟建設,同樣離不開人民。今天搞建設不比我們當年攻山頭、炸碉堡容易呀!我們時時刻刻都不能忘記人民哪!振濤哇,你要跟海港的同志們
代,通航後,要為海港做出犧牲的老蟹灣人民乾點實事。讓他們過上更富裕的
子!”趙振濤説:“我記着呢,您説我能忘嗎?”潘書記忽地想起了什麼,驚訝地説:“哎,高煥章沒有來,一説到人民,我就想到了老高。他對老百姓有很深的
情,你要向他學習這方面的優點。昨天他不是説要來的嗎?怎麼?鬧情緒啦?我這個省委書記馬上就到站啦,説下就下,他這個市委書記就——”趙振濤説:“不,您別誤會,老高不是這個意思,他是怕大家見了他,同情他,憐憫他,他那
格受不了這個!”潘書記被張秘書叫到中央領導那邊去了,趙振濤就被熊大進叫到一旁。
天的海風很涼,可趙振濤看見熊大進滿臉都是汗,上衣的領子都濕透了。趙振濤驚訝地問:“老熊,你又犯病了嗎?”熊大進用手抹着汗水説:“我的老天爺呀,我哪裏是犯病?我是為輪船進港捏着一把汗哪!剛才我在汽艇上給輪船導航的時候,心跳得比鼓點還急呢!。萬一出事就不是小事!幾百萬元的損失啊!”趙振濤緊緊握住熊大進的手:“我們總算是
過來啦!”熊大進往遠處望了望,有點神秘地説:“噯,剛才高天河跟我説,看見高煥章書記在一輛麪包車裏,藏着掖着,戴着大墨鏡,往剪綵的這頭看呢!”趙振濤心裏一陣難受,焦急地問:“他現在在哪兒?”熊大進説:一找高天河去問!”趙振濤和熊大進找了半天,終於在“中山”號貨輪分找到了高天河。高天河正與四菊、劉連仲等人忙着往船上搬運魚苗、蝦苗和蟹苗。趙振濤問他們這是幹什麼?
四菊高興地説:“高技術員用新技術,幫我們孵化了魚苗、蝦苗和蟹苗。借個吉利,我們孵化場今天換牌子,正式成立北龍港海洋研究院,純民間組織。我們的任務是保海、養海,外加從大海里賺錢!”趙振濤笑了:“好哇,大哥第一個支持你!我早就説,咱家裏四菊最有志氣!最有出息!今天你們上船——”四菊説:“我們開張了,搭乘‘中山’號無償將第一批孵化的種苗,撒向大海,算是對大海的回報!”劉連仲捧着一筐白的鮮花,顛過來:“四菊,我終於買來了白
的花。”趙振濤一愣:“你們這是幹什麼?”四菊滿眼是淚:“我們給小樂和男男做祭禮!”趙振濤不説話了,視線又模糊了。
這時候,趙振濤看見朱朱、高天河、米秀秀和劉連仲默默地跟他們擺手,默默地蹬上了“中山”號輪船。他忽然發現朱朱和米秀秀都穿着一身潔白的衣服,胳膊上戴着黑紗。米秀秀還戴上了黑的披肩,披肩的
蘇垂在她的
際,款款地扭來扭去。裝滿北龍原鹽的“中山”號就要鳴笛起航了,熊大進再次走進汽艇,為“中山”號導航。趙振濤望着緩緩駛離的“中山”號,心彷彿也隨着輪船一起走向大海。
海港全體工作人員列隊向“中山”號敬禮。
“中山”號長時間地嗚起笛聲,在令人心顫的笛聲裏泅菊他們把魚苗、蟹苗和蝦苗緩緩撒向奔騰的大海里。蟹苗摻和着白的花瓣兒,在碧藍
的海面上漂浮、遊動,最後沉入海洋。小魚苗撒進海里就看不見了。高天河説這種魚苗是戀家的,不管它們游到哪裏,最後都能夠找到家園。
米秀秀和朱朱默默地望着波濤滾滾的大海,她們都在思戀趙小樂。米秀秀眼裏滿是破碎的桅杆和船舷,船舷上還有一隻折翅的海鳥。她與小樂的婚姻消亡了,消亡的還有整個愛情的記憶,留下的只有趙小樂最後這驚世駭俗的一刻、她就要隨着熊大進離開老蟹灣了,到一個叫黃連市的地方。她在老蟹灣失去了很多,可更加珍貴的東西,在老蟹灣的甦醒中得到了補償。還有什麼比這更值得留戀的呢?朱朱心裏有一種十分鋭的
覺,如果小樂還活着,他會走到她身邊來的。
高天河告訴四菊説:“四菊,海港通航了,我可能就離開你們啦!”四菊的心似乎停跳了一下,瞪圓眼睛問:“去哪兒?”高天河説:“熊總説,我們要到渤海灣黃連港,在那裏,重新開始!你們要是有什麼事,可以開船到那裏找我。”劉連仲問:“你還回來嗎?”高天河説:“像幹我們這行的,四海為家呀!不過我會回來看你們的!”四菊眼神裏充滿依戀:“你別走吧,俺們合作。”高天河搖了搖頭:“海港更需要我,我會永遠記住你們的!”天空一片瓦藍。天空和海是相對應的同一種顏。
2趙振濤找遍了北龍港,也沒有找到高煥章。
送走了參加剪綵的領導和客人,趙振濤又去高煥章家裏找他,高煥章依然不在。他的老孃也不在,他子周慧
提起高煥章就啜啜地哭泣不止。周慧
説老高回老家明國縣的駱駝峯了。説北龍鐵路在那裏新開了個小站,小站上給他留了兩間小平房。他把老孃也接到山裏去了,從老家叫上了一個近房侄子照顧他們娘倆。趙振濤心裏忽地一熱,鼻子一酸,眼淚就快掉下來了:“這個老高,為什麼這樣?”周慧
搖了搖頭説:“我不知道,他讓病拿得更古怪啦!我惦記他,可也沒辦法,這裏還有孩子呢!”趙振濤問:“他不在醫院化療了嗎?”周慧
説:“他不想化療啦!他説死就死在大山裏!”趙振濤説:“我
空去山裏找他,把他接回來!”周慧
説:“老高説誰接他也不回來了!”趙振濤説:“都這個時候了,他還這樣折騰人!”周慧
説:“不,老高説他有罪,到山裏去贖罪!”趙振濤説:“這傢伙越活心眼越小啦!”趙振濤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忽然看到桌上擺着一封信。他馬上看出信封上是高煥章的幾筆侉字:振濤老弟:今天我到北龍港去了,沒有下車,坐在汽車裏,啥都看得清清楚楚,聽得清清楚楚。我沒啥遺憾的啦!其實,都是你老弟的功勞,你應當風光一回。你要好好幹!我呢,也算是叫花子走五更,見了亮,沒白窮忙活一回。我高煥章不想見你啦,你的弟弟和女兒男男的事,我知道了,你要節哀呀!
因為我見到你就得淚,我這人一生裏最怕的就是
淚。
我還想保護眼睛角膜,所以你別來看我!
從今天開始,我的化療就中斷啦,一來我嫌它麻煩,二來我怕掉頭髮。地震後僅剩的幾白髮,不能掉沒嘍!該死的病是治不好的!還有,我把老孃也帶到山上,一來儘儘孝心,二來讓老人家呼
幾口新鮮空氣。這些年老孃跟我在城裏,整天吃水泥面兒啦!我死後,就讓我的一個近房侄子替我送終。振濤,那天你説過替我贍養老孃,我真是從心眼裏
。可是咱們這種當幹部的人,有那份心也沒那份力呀!你説説,你幫你義父幹什麼啦?振濤老弟,老天要是多給我一些時間,我就幫着駱駝村辦點實事,比如安上電,上個紅果罐頭廠啥的。我總覺得對不住他們。手術回來後,當我知道郭老順支書受傷後,我真是覺得我有罪。
在位的時候,我欠別人的大多了。當官時,咱沒撈錢,所以説也沒啥資本,就想着死後把屍體捐給醫療部門,還有我的眼角膜,捐給郭老順支書,讓他的眼睛重新亮起來。只要他活着,我就能借他的眼睛看見北龍的變化。前人鋪路,後人乘涼,北龍這條巨龍,一定會在明天騰飛起來。
振濤,你小子別胡來,我高煥章看得見!
湧上心頭的是複雜而難受的滋味,可趙振濤讀着讀着,這種覺就慢慢消失了,很快變成對高煥章的敬畏。字裏行間隱含着張揚着生命的詩意和
情。也許世界上活得最苦的就是這一類人,既想幫助別人,還想拯救自己。其實呢,幫助不了別人也拯救不了自己。趙振濤彷彿看見一個高尚的靈魂,以膜拜的姿勢,在天堂與地獄銜接的門檻上匍匐着,匍匐着——趙振濤
到從沒有過的寂寞,他把高煥章的信收起來,默默地打量着寬大而空寂的辦公室。
從首都機場把孟瑤接回來,趙振濤就想好好陪陪她,讓她看看北龍的山、北龍的海和北龍的大平原,這也許這會沖淡一些做母親的內心的創痛。然而孟瑤並不想在北龍過多地停留。孟瑤自從在機場見到趙振濤,撲在他的懷裏哭了一陣,後來就不哭了。她閉着眼睛,把哽咽中一次次湧上來的眼淚,又一次次地咽回肚裏。回到北龍,孟瑤要抱走男男的骨灰,趙老鞏死活不依,老人説男男是俺們趙家的後人,她的骨灰應該安放在蟹灣公墓的趙家墳地裏。孟瑤到公墓給男男做了祭禮,她在女兒的墓碑前久久地坐着,時不時把臉貼在冰涼的石碑上,哺哺地對女兒説着什麼,趙振濤一句也沒有聽懂。趙振濤受不了這個場面,就走到公墓的圍牆外面,把臉扭向一邊。孟瑤沒有去看北龍港,她説她恨北龍港,是它奪走了她的女兒,還是它奪走了丈夫的魂魄。她回到北龍,靜靜地坐着,像木頭人一樣坐着,神情有些恍惚。到了第二天,孟瑤就把趙振濤叫到了跟前,説:“振濤,我們正式談談吧!”趙振濤説:“好,你該説話啦,你不説話,我心裏就發慌!”孟瑤的眼圈是黑的,眼睛也是黑的,眼睛好像兩條水中的黑魚。她説:“男男走了,可我們還得活着。”
“是活着,還得更好地活着。”趙振濤説。
孟瑤臉部和眼神是極嚴肅的,嘴在微微顫抖:“過去,我們爭吵的是一些無聊的東酉,今天我要跟你談些實際的。我回國前,給爸爸媽媽通了電話,告訴他們我不回國啦,他們不支持我的選擇。他們無法阻止我,現在就看你的意見啦。”趙振詩愣愣地問:“孟瑤,為什麼?”孟瑤説:“就是為了活得更好!更自由!”趙振濤坐不住了,
憤地説:“我不明白,國外就好嗎,就自由嗎?我看你被他們毒化啦!”孟瑤説:“好和自由,都是個
覺,你
覺好就是好。我不強求你,你若是心中還有我,就跟我到澳洲去,我們重新開始。你若捨不得北龍,你就留下來!我們從此分手!”趙振濤知道這是她影影綽綽想了很久的事,是在男男死後瞬間做的決定。他説:“孟瑤,你這人做事總是這樣,總愛心血來
!你的事業,你的
,在祖國。”孟瑤説:“你説的是你自己。”趙振濤氣得顫抖:“好,好,是我。那麼就為了我,我的
在中國,你學成回國,為我回國成不成?”孟瑤堅決地説:“你還要讓我像男男一樣,給你這個官
當犧牲品嗎?夠啦!你已經走得夠遠的啦!振濤,你靜下心來想想,在這樣的國度裏,這樣的體制,這樣多的人口,你能夠幹什麼?最後你所為之拚上心血和年華的事業,到底是什麼?你總有後悔的一天的!”趙振濤想忍,最終還是沒有忍住,他一遍遍遙想當年,一次次閉上雙眼:這就是武大校園裏英姿颯
的孟瑤嗎?他嘶啞着嗓音吼道:“孟瑤,聽見你這樣的話,我從心底裏寒心。你怎麼跟腐敗分子柴德發一個腔調兒呢?你的血冷了,心涼了。可你不想想,你是中國人,是祖國派你到海外留學的。你説留下,可以,可你不能不愛自己的祖國。這話要是讓你父親聽見啦,他會打你嘴巴的!”孟瑤靜靜地坐着,看都不看他一眼。
趙振濤依然發着火:“要不是男男沒了,我會立馬給你轟出去。你看看,咱改革開放的國家,你看看,我們北龍港和北港鐵路的建設現場,這會讓你動,會讓你活得有勁頭的。只有祖國強大了,你在海外才不被人欺負,才不會被人家罵成中國豬!事實上,你們在海外還算活得像個人,也是咱祖國強大啦!而不是你孟瑤怎麼着了!知道嗎?”他的話像暴雨點子往她的臉上砸着。
孟瑤説:“你別説大話,我現在懷疑你的神支柱!”趙振濤拿出高煥章的信來説:“我帶你到駱駝峯看看高煥章書記,從他身上,你會找到答案的!”孟瑤冷冷地説:“我找不到答案。”趙振濤説:“我不説啦,隨你的便吧。”孟瑤説:“你不在乎,你的翅膀硬了,可以獨擋一面了,完全可以不用我爸爸的關照啦!”趙振濤説:“大樹底下不長草,我不能總是像孩子似的在你爸爸的遮陽傘下工作。”孟瑤嘆道:“那我就放心啦!”也同樣找不到愛情答案的趙振濤,滿懷
憤和痛苦地送走了孟瑤。他發現他們之間缺少了
談的基礎,過去的孟瑤不是這樣的啊,孟瑤像是有什麼
念附作了。他們婚後的生活,應該説是甜
的,雖然這種甜
浸透着疲勞和苦澀,可那個温暖的小家庭還是給他帶來了説不出來的安
。這一切都是另一段的往事了。孟瑤矯情了,他對女人的矯情嗤之以鼻。孟瑤走了,不會再回來了。其實,孟瑤壓
兒就沒有想説服他的意思。他忽然想到了孟瑤説過的一句話,人生是可以分段活的,每一段的思想和活法都是不一樣的。
趙振濤在孟瑤離開的最初幾天,默然無語,甚至有些頹廢的表情,雙眼裏蒙上了一層睡不醒的倦意。他什麼都沒有了,老婆、孩子和朋友,只有那個港了。想想孟瑤往的好處,趙振詩心裏又是無盡的依戀。他就帶着持久的依戀和新鮮的傷痛,獨守漫漫長夜。孤獨的他只想找個沒人的地方哭一鼻子,再用男人的方式來化解內心的傷痛。沒有幾天,趙振濤就自己救助自己,走出了陰影,他焦躁不安,又躊躇滿志,渴望雷電,渴望風暴,渴望翱翔——3一個月後,北龍港與國際通航。
兩個月後,北龍港與北方直轄市桑平市聯合建港,使桑平市這樣的特大型城市有了出海口,使北龍這樣的重工業基地有了強大的後盾。一批分支企業、分支公司和某些新興產業紛至沓來,把北龍港的“外引內聯”推向了一個新的階段,鋪墊了這個新型港口城市的雛形。鹽化縣正式由縣改市。趙振濤深切地到,北龍港通航的幾個月裏,北龍的經濟正悄悄地發生着變化。拿出口創匯額來説,一個季度就提高了十個百分點,明國境內的金山水泥廠、全國十大鋼鐵基地之一的北龍鋼鐵集團和鹽化鹽場增幅最快。一個經濟學家來北龍考察時説,你們抓住了機遇。一個機遇抓住了,又一個機遇微笑着朝你們走來!
每一輪出,都完成一次歷史
的跨越。
北龍崛起的訊息,傳遞着太平洋世紀的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