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迴心系蘇區人未死直到最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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敵人堆裏這時走出幾年前從王家坪逃跑的老地主王閻王。王家坪的人都這麼叫他,這個老地主比閻王還閻王,分他的土地,準備鬥爭他時,他跑了。現在他搖身一變已經成了“鏟共團”的人了。這次,敵人從於都出發,就是他帶的路,他的最終目標就是回到王家坪,對當年分他地,鬥爭過他的人來一個血腥的報復。

王閻王走出來,衝眾人怪笑兩聲,然後陰陽怪氣地道:你們都還記得我吧,我,王閻王,又回來了,你們當年分了我的地,抄了我的家,怎麼樣,我現在還是回來了,這叫三年河東,四年河西。

人羣沉默着,沒有人説話,低垂着頭,但都掩飾不住對王閻王的憤恨。

鄉親們,對不住了,我這次回來就是報仇的,也讓你們嘗一嘗我王閻王的厲害。他説完便向人羣走來,手隨便一指,便叫出了兩個老人。

一個是村蘇維埃主席,一個是村蘇維埃書記。當年就是他們帶頭闖進老地主家的。

王閻王身後,立馬跳出幾個“鏟共團”的人,他們不由分説,便把兩個老人捆在了身後的樹上。

王閻王嘻笑着走過去,從身旁的一個“鏟共團”員手中接過一把短刀,咬牙切齒地道:老東西,怎麼樣,沒想到還會有今天吧。

他踢了村蘇維埃主席一腳又道:你,把種我地,分我錢的人指出來,我王閻王高興也許免你不死,否則的話——他的話還沒有説完,便遭到了村蘇維埃主席的啐罵:王閻王你不得好死!

王閻王冷笑一聲,揮起手中的刀割斷了村蘇維埃主席的一隻耳朵。血霎時湧了出來,村蘇維埃主席的半邊臉和半個身子便浸在了血水中。

村蘇維埃主席大聲道:王閻王,共產黨是殺不完的。

王閻王又冷笑一聲,他用那把帶血的刀指點着村蘇維埃書記道:他不説,那麼你説。

村蘇維埃書記閉上了眼睛大聲地説:地是我種的,錢財是我分的,怎麼樣,衝我來吧。

王閻王萬沒有想到剛回到王家坪就遇到這些硬骨頭。紅軍沒來之前,王家坪的人可都是百依百順的村民,只要他王閻王説個“一”就沒人敢説“二”才幾年時間,變了,都變了。

王閻王想到這,惱羞成怒地道:剮了,給我剮了。

幾個“鏟共團”員便蜂擁着上前“嗷”叫着把刺刀捅進了兩個人的身體。

人羣一陣驚歎,很快又沉寂了下來。他們仇視地盯着王閻王。

王閻王這時兩眼充血,哆嗦着身子在人羣裏尋找着發的對象,看見王婆婆,眼睛一亮。他走上前來,一把將王婆婆拽出人羣。陳百強想去制止,王婆婆回頭瞪了他一眼,他停住了,手伸到懷裏,懷裏揣着那枚手榴彈。

王閻王衝王婆婆道:你兒子不是當了共軍的營長麼,他怎麼沒把你接走?還有你那個幹閨女,擴紅模範都哪去了?

王婆婆不説話,把臉別向一邊。

王閻王揮手打了王婆婆一個耳光,王婆婆身子趔趄了一下,但很快又站穩了身子,仇視地盯着王閻王一字一頓地道:等俺兒子回來剝你的皮。

王閻王突然放聲大笑,又嘎然止住了,然後大聲道:今天先讓老子剝了你的皮吧。

揮起手裏的短刀向王婆婆刺去,王婆婆叫了一聲,倒在血泊中。

陳百強終於忍不住,他衝出人羣,手裏高舉着那枚手榴彈,所有的人都驚呆了。王閻王向後躲着身子,但還是被陳百強手裏的手榴彈砸在了腦袋上。王閻王直地倒下去。

這時,敵人的槍也響了,陳百強搖晃了一下,但還是拉燃了手榴彈向敵人扔過去。

隨着一聲巨響過後,一切都沉寂了下去。

王家坪沒能遭到倖免,和其它村子一樣,很快便處在一片火海之中。

敵人燒了房子,又打死了幾個人,便走了。血腥瀰漫着整個蘇區。

劉達帶領着4個人殺出重圍,他們一直向蘇區走來。每到一處,他們就輪着到村子裏去討些吃的。村寨都被追剿紅軍的敵人擾攪得已經很不安寧了,吃的用的,大部分被國民黨軍搶光燒光了。他們很少能討到吃的,一路上,他們就靠吃草、樹皮生活。但他們仍頑強地走回蘇區,一路上不時地遇到一些掉隊或突圍出來的紅軍戰士,他們聚在一起,很快這支隊伍變成了30幾人。

他們幾乎都成了“野人”衣衫襤褸,草鞋早已穿爛了,只能赤腳走路,只有他們綴着紅星的軍帽還是完好的,另外就是他們手裏的槍。他們出發時,就知道蘇區還留有隊伍,他們要尋找到自己的隊伍。就是這樣一個信念,才使他們走到了一起,也使他們頑強地走了回來。

一進入蘇區,他們驚呆了,沒有一處完好的村落,到處是死屍和大火。血腥氣瀰漫在空氣裏,怵目驚心,不寒而慄。

擺在他們眼前的事實是,蘇區已不復存在。他們一連找了幾個村落,沒有看到一間完整的房子,沒有看到一個人。

他們在山裏,看到了一羣逃出村子的羣眾,當羣眾認出眼前這些人是紅軍時,他們圍了過來,哭訴着敵人和“還鄉團”的種種罪行。

30幾個紅軍戰士淚了。他們的老家就在蘇區,不用問,自己的家和親人肯定也不會存在了。

此時,燃燒在他們心頭的只有兩個字:報仇。他們一起嚷叫着殺下山去,找到國民黨、“還鄉團”拼命。劉達制止了他們,他知道越是在這種時候越要冷靜,死打硬拼,只能解心頭一時之恨,並不是長久的辦法。看着眼前這些無家可歸,躲在山裏過着野人生活的鄉親們,他的心疼了。他也有親人,也有父母姐妹,此時,他們是死是活?

蘇區遭到血火的洗劫,誰不心疼呢。要想保衞蘇區,保衞蘇區的人民,只有找到留在蘇區的部隊,和敵人鬥爭下去,才有希望。

劉達説服了眾人後,便告別這羣離失所,失去家園的鄉親們又向前走去。那些鄉親們眼巴巴地望着他們離開。

劉達一行人不敢進村了。後來,他們在一個溪水邊看到了昏死過去的劉二娃。他們是憑着劉二娃頭頂那頂紅軍帽認出是自己人的。

劉二娃已骨瘦如柴,一雙腳早已磨爛,血乎乎的一片。

劉二娃離開隊伍,憑着王鐵給他的兩塊銀元一路走了回來。他想念着家裏的親人,母親、姐姐,還有漂亮的婦女幹部於英。他滿懷希望地走了回來,他先回到了自己的家,這裏那還是家呀,房子燒了一半被雨淋滅了。母親死在院子裏,她的身上有幾處被刺刀捅過的痕跡,血水早已凝住了,母親大瞪着雙眼,似乎在衝遠道回來的他發問:二娃,你怎麼一個人回來了,隊伍呢?

他驚呼一聲,抱住了母親。他一聲聲喊着母親,好久,他才明白這一切都是枉然。他想起了兩個姐姐,他驚呼一聲跑到了殘破的屋裏,兩個姐姐赤身體地躺在屋地中央,她們的身上到處都沾滿了血,她們伸着雙手,表情痛苦,二姐的手中還揪着一縷男人的頭髮,顯然,她們是在和強暴她們的敵人拼鬥之後被殺死的。劉二娃嚎叫一聲從屋裏奔了出來。他在院子裏轉着圈,他不知自己該幹什麼,他用雙手揪扯自己的身體。他瘋了。瘋了之後,便跑出村子,他一路跑一路喊着:殺、殺、殺,都殺光了、殺光了…

劉二娃不知跑到了什麼地方,腳下一絆便昏倒了。

劉二娃醒來的時候,看見了一羣人正圍着他,有人還給他喂水。他又嚎叫一聲站起來,嘴裏呼喊道:殺、殺、殺光了、殺光了——劉二娃又瘋跑着離開人羣,一直向前跑去。

一個戰士想把劉二娃追回來。劉達擺擺手説:他瘋了——人們惶然地望着劉二娃一路瘋跑下去。

久久,不知是誰先跪了下去,衝着山下村寨的方向,接着就是第二個,第三個…所有的人都跪了下去。

不知誰先悲憤地唱了句:神聖的土地自由誰人敢侵?

很快眾人異口同聲地唱了起來——紅的政權哪個敢蹂躪?啊!

鐵拳等着法西斯蒂國民黨。

我們是紅的戰士,拚!

直到最後一個人!

眾人一邊淚一邊唱着。

後來他們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相互攙扶着向山林裏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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