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四章心中積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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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王妃抿着茶,熱茶的水氣讓她垂下的眉目越發的柔和而朦朧,飄渺的像是山端上的一團雲。
容溪看着她,心中不有些惋惜,這樣一個女子,又有才情,又有容貌,又有氣質,只可惜,心
太過狹隘,也太過剛烈,以至於最後傷人一千自損八百,不,或者説,自己傷得更重,值得嗎?
半晌,齊王妃放下了茶杯,淡淡的一笑,説道:“好茶。貴妃娘娘宮裏的東西,果然不錯。”
“噢?”韋貴妃也跟着一笑,只是笑意不達眼底,她的語速緩慢,一字一句似從齒間磨出“那麼,齊王妃嚐嚐,這個…味道如何?”她抬手指了指,放在另一張桌子上那個托盤裏的藥碗。
藥已經涼透,靜靜的在玉碗中,無波無瀾,像是本不知道,它此刻攪動的,是怎樣的軒然大波。
齊王妃轉頭望去,看到那碗中的藥時,她慢慢的笑了笑,那一笑,如玉的肌膚上像是裏初綻的梨花,讓人的眼波都跟着一醉。
青嬤嬤的心中的慌亂,她自然也跟着望了過去,只是她那一眼,卻是滿滿的驚慌。
齊王妃並不説話,她慢慢的站起身來,一步一步走到那張桌子面前,屋中所有的人都注視着她,目光各異,帶着各種複雜的情緒。
韋貴妃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生怕她突然摔碎那碗,毀滅了證據,轉念一想,也不用擔心,她越是這樣,越證明她心虛,她摔了這一碗,還可以熬出下一碗。
想到這裏,她的心微微的鬆了鬆。
容溪看着齊王妃的側影,她突然覺得這件事情沒有那麼簡單,她的目光微沉,身子微微側起,已經慢慢的做了防備。
齊王妃站在桌前看了那碗幾秒鐘,隨手慢慢的拿起那碗,觸指冰涼,玉本身就涼,再加上裏的藥早已經涼透,不帶一絲的温度,就像…她這兩年還有腔裏跳動的那顆心。
若不是因為想着讓韋貴妃嚐嚐被人害的味道,這顆心跳與不跳,對於她來説,本沒有什麼重要的。
“你幹什麼?”韋貴妃忍不住低喝了一聲,臉上的笑意也早已經散去,長眉微挑,一臉凌厲之。
齊王妃慢慢回頭看向她,目光卻依舊清澈,臉上的淡淡的笑意依舊如梨花“貴妃娘娘不是想讓妾身嚐嚐這藥的味道好不好嗎?”説罷,她張開嘴,把藥碗送至嘴邊,一飲而盡。
“小姐!”青嬤嬤帶着哭腔一聲喊,撲到了齊王妃的身邊“撲通”一聲跪下“您…這是幹什麼呀?”
“放肆!”韋貴妃喝道:“本宮這裏,何時輪到你一個奴才説話?!來人!給本宮掌嘴!”她話音一落,劉嬤嬤立即上前,一邊走一邊挽着袖子,出那雙長得
壯結實的手。
她的巴掌還沒有來得及揚起,齊王妃正要開口,只聽容溪慢慢説道:“母妃,何必呢?不過是主僕情深,多説了句話罷的,不至於捱打。”韋貴妃沒有想到這個時候容溪會開口,心中雖然有些不滿,但到底無法説出口,正猶豫着,容溪又説道:“這是在母妃的宮中,若是被人知道因為這麼一句話就捱打,那母妃寬和的名兒還怎麼保得住?”韋貴妃想了想覺得也對,自己也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名聲,不能被這個老嬤嬤給毀了,她擺了擺手“罷了。”劉嬤嬤又退了下去,低頭不言。
齊王妃微微側首,衝着容溪淡淡的一笑“寧王妃聰慧,慕容詩不及。”她這一次,説的是慕容詩,不是妾身,這一次和之前一樣,一個稱呼,卻是耐人尋味的很。
容溪的目光微閃,聲音微低像是在院中拂過的秋風“慕容小姐才是真的聰慧而且耐得住子,讓人佩服。”慕容詩的眉梢微微一挑,她聽得出容溪的一語雙關,她看着那空了的藥碗,像是對容溪説,也像是對自己説“這裏面的玄機,如果慕容詩沒有猜錯的話,應該是寧王妃發現的吧?”
“機緣巧合而已。”容溪接口道。
事憶至此,沒有什麼不能承認的,敢做不敢當,也不是容溪的子。
韋貴妃聽齊王妃這麼一説,她再也不用假裝出臉上的笑意,冷冷的一笑,説道:“這麼説來,你是承認了。”
“當然,”齊王妃依舊顏不改,她轉過身來,身姿依舊
拔,沒有絲毫的畏懼之
“慕容詩和寧王妃一樣,敢做敢當。”
“你到底為什麼?”韋貴妃忍不住問道:“本宮不記得得罪於你!”她頓了頓,雙手撐住桌子,手背上的青筋暴起,一道一道如同詭異猙獰的符文“若説你是為齊王,本宮也覺得不像,齊王那樣對待於你,你會犧牲自己只為來害本宮?”
“他?”齊王妃短促的一笑,這笑已經和剛才的完全不同,她的眼眸深處浮現一絲狠厲之,如同冰凍的湖面,突然破了冰,本以為那寒意退去,終於
來,卻不成想,從那破冰之處
出一雙狠辣的獸眼。
容溪的眸子微微一眯,而韋貴妃則是怔了怔,她自己也覺得不太可能,齊王妃對齊王的情意,怎麼想也不能深到那種地步,而現在一見齊王妃的神情,這哪裏是什麼情?分明是恨意和殺機。
“他也配?”慕容詩淒厲的一笑,她抬手掠了掠發,手指尖尖撫過頭上髮間的赤金鑲紅寶石的釵子“世人都以為什麼呢?以為他帶給了我慕容詩無限的榮華富貴?”她的紅微挑,扯出一絲譏諷的弧,容溪淡淡的接口道:“榮華富貴?榮華富貴豈是能夠入慕容府的眼中的,再者説,慕容府的富貴什麼時候需要嫁一個皇子來擁有了?”聽到容溪的話,韋貴妃微微一驚,而慕容詩霍然回首望着容溪,突然便紅了眼眶,只是,這一剎那不過如
水,又飛快的退去,不留一絲的痕跡。
韋貴妃覺得驚奇的是,慕容家興盛的時候,那種富貴和梁府算得上並駕齊驅,當真也不需要特意去為慕容家的小姐尋求什麼富貴人家,倒是那些貴家的公子,為了地位更加的穩固,紛紛把目光對準了慕容家。
而冷亦維,相信也有這方面的原因。
不過,這世間的事誰能夠説得準?慕容家快速的敗了,像一枝花開到極盛,最終還是凋零。
只是…這些事情,容溪那時應該很少出門,連入宮的事情也是能拖就拖,她又是怎麼知道的?更重要的是,聽她的語氣,知道的遠遠不只這些才是。
容溪知道她們二人心中所想,也不去理會,只是淡淡的嘆了一口氣,低聲説道:“慕容小姐,你何苦?”不過三個字,卻彷彿道盡了一切,直指慕容詩的心,把她這些年的委屈、不甘、憤怒在這一刻都深深的融合在一起,各中滋味,百集,讓慕容詩的身子微微一晃。
她臉上的笑意不見,卻短促的笑了一聲,雙手緊緊的相握,目光盯住韋貴妃“貴妃娘娘,你當真不知道這一切,所為何來?”韋貴妃看着她的神情,她沉默着,在腦海中思索再三,的確是想不出自己曾在什麼時候得罪過這位慕容小姐,若是能讓一個人恨自己恨到這種地步,而自己卻不知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韋貴妃不覺得有些後背發涼。
慕容詩把她臉上的茫看得一清二楚,她雙手撐着桌子,微微的俯身“貴妃娘娘,可還記得那次的宮宴?”她一提“宮宴,”韋貴妃的腦子又開始高速運轉,她所能想到的,自己主持的宮宴,而慕容詩來參加的,也就是隻有那一次。
那一次,慕容詩和冷亦維便是第一次見面,而後,定下了終身。
“對,”慕容詩看到韋貴妃的模樣,便知道她想了起來“就是那一次,那一次的衣裙被人用酒打濕,你讓我去姣梨院換衣服。”
“那又如何?”韋貴妃聽得莫名其妙,難道有什麼不對嗎?
“你髒了衣服,本宮體恤於你,還差人帶了衣服跟隨過去,為你換下,難道這也做錯了?”
“你當然做錯了!”慕容的聲音陡然一厲“如果不是你讓我去了姣梨院,如果不是因為我要換衣服,如果不是因為你派去的人做事不嚴謹,如果不是這種種的所有,我又怎麼會在衣冠不整的情況下被冷亦維看見?”
“如果不是被他看見,我又怎麼會失了清白?”慕容詩的語速飛快“而你,更可恨的是,你居然還自以為做了一樁美事,成就了冷亦維和我的姻緣,斷送了我一輩子的幸福!”容溪聽到她的話,看着她憤怒的眼神,不由得微微一閉眼,在心裏哀嘆了一聲。
果然如此。
一直希望自己是猜錯了,卻不成想,到了最後,竟然真的是如此,她真的不願意相信,這位才學、容貌都出眾的慕容詩,居然為了這個而親手把自己送上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