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狠血毒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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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林子裏靜靜的,偶而幾聲夜鳩的咕咕叫聲,更顯得淒厲可怕。

其心又潛回林中,他心中雖是認定此乃敵人陰謀,可是想到上乘內功能使人返老還童,又不悚然心驚,因為那石分之人實在太像爸無公了。

其心換了一雙鹿皮靴,戴了一雙鹿皮手套,怕敵人在路上下毒,他走一步停一下,端的目現四方,耳聽八面,漸漸地又走進山間那塊大山石處。

那屍體仍然靠在石上,其心打量四周,卻不敢上前,忽然一聲暴響,兩條黑影穿林而來。

其心連忙閃身樹後,只聽到一個女子的聲音喃喃道:“那小子又被他逃了,我病姑還有何面子?”她劈枝砍草,似乎極是惱怒,其心對自己所料更有信心,他心想道:“這五毒病姑果然是詐死騙我。”五毒病姑又接着道:“那小子原來是董無公的兒子,你這計謀本不錯,可是…可是…”她忽然吐吐起來,其心心中緊張得緊,他就是要聽後面的話,另一個男子的聲音道:“這…這本是天衣無縫,不知怎樣,那小子對他老子好像並無半點情。”其心熱血上衝,那兩人愈説愈低,其心傾耳全神聽去,不知不覺,竟鬆懈了戒備。

那五毒病姑低聲道:“難道…這…這…死人…死人…不像嗎?”她聲音低沉無比,其心只聽清楚“死人”兩字,他屏除一切雜念,聚會神聽去。

那男子的聲音道:“這面具與董無公微妙微肖,決無半點漏,只要見過地煞的,都絕認不出,怪就怪在那小子,竟好像沒事兒一般。”他聲音壯,雖是低聲説話,但是其心卻聽了個真切,他疑雲一消,心中狂喜不,忽然鼻間一縷異香,只覺眼前金花直冒,一口真氣再也提不起來。

其心動中恍然忖道:“這兩人知道我來,故意説給我聽,我處處小心,然仍着了他們道兒。”那五毒病姑不愧是施毒神聖,其心只進半絲異香,竟然閉氣不住,全身一軟,倒在地下,只覺右手一痛,臂上中了五枚金針,排成梅花形狀,深入於骨。

其心閉目待斃,他中毒之下,功力已是全消,可是靈台之間卻極是清靜,那五毒病姑滿瞼得走上前來,突然有人一聲暴吼,一個蒙面人從天而降,只見他雙手一揮,狂飈大起,竟將五毒病始一個身於震飛數文,就如斷線風箏一般,跌倒地上,其心只覺間一緊,已被來人抱起。

耳旁忽聞一聲巨響,其心回頭一看,原來一顆碗口細大樹,已然被五毒病姑身子控斷,來人掌力之強,可見一般了。

那人抱着其心飛奔而去,其心只覺那人身潔如行雲水,並無半點凝滯,耳畔風聲颯颯,也不知到底走了多遠,身上所中金針,毒素漸漸上升,脅胞之間,難過無比。

那人又走了一陣,忽然腳步放慢,在一顆大樹旁站定,他輕輕將其心放下,右手中指食指微微一合,有如鳥啄,他長一口真氣,一股熱氣慢慢從指尖發出,他眼簾低垂,右手略略顫動,出指如飛,已然點中其心三十六大脈道,其心中一暢,頭腦昏,沉沉睡去。

那人輕輕拉開臉上蒙巾,嘴角出一絲淺笑,月光下,只見他鳳目鼻,真是少見的好相貌,正是間和五毒病姑談話那人。

他沉一會,又抱起其心前行,心中卻暗暗忖道:“這天罡三十六指的閉目打,卻正是少林百步神拳的剋星,不死禿頭倒好對付,金南道加上天禽就足夠了,可怕的就是天劍地煞董氏兄弟,這兩人真是神乎其技,以我所學之博,卻也無從琢磨。”他轉念又想道:“好歹要從這小子身上騙出一些底細來。”他心中盤算,不由又走了兩個時辰,他輕功高妙,手上抱着一個人,並無一點影響,身形如風掠過,如果此時有江湖漢子在旁,定然以為是天座三星,或是地煞董無公蒞臨了。

過了很久,其心悠悠醒轉,他知覺一恢復,立刻運氣調息,這是一般內家高手自然養成之習慣,只要血脈暢通,就是一息尚存,也可運氣療治,其心只覺真氣煥散,心知毒素已散人體內,自己再無能力退聚出來,目下焦急也是無用,先看看所處之環境再説。

其心放目瞧去,只見屋中雕龍漆風,金碧輝煌,佈置得十分氣派,那屋角四隻巨梁,可數人合抱,卻是結頭突生,仍為原來生長本模樣,未加修飾,可是表皮光滑晶瑩,竟可立見倒彩。

其心只覺一陣陣輕香撲鼻,他瞧四並無香花蘭草,何處放出這等治人之香,他心中忖道:“這甘蘭道中除卻草原綠洲,便是一片牛羊,何處見到過這等華屋大廈,這倒是奇了,難道我昏了幾天,被人救回中原來了。”他心思細密,立刻想道:“如果我昏了數目,一定飢餓難當,此刻並不覺得,難不成是夢中幻景。”他睜眼再瞧,這四巨梁幡龍似地聳立,端的古意盎然,那陣陣香氣,竟是從木中發出,其心一驚忖道:“聽人説這種植香木乃是極名貴之物,尋常以斤兩計之,這四隻巨梁,少説也有十幾萬斤,以檀木為梁,主人真是富可敵國了。”他胡思亂想一陣,只覺仍無頭緒,目下功夫盡失,如果主人是救自己,那就是命不該絕,如果落千五毒病姑或是天禽之手,那麼也只有聽由擺佈了。

四周靜悄悄的只聞風動窗,其心心中雖是如此想,可是仍免不了暗暗好奇着急,要走是絕不可能的,瞧瞧主人的底細再説,那恢復功力之事,他連想都不想,只有到一步走一步了。

忽然腳步聲一響,其心正想循聲瞧去,忽然心念一動,眼睛閉上裝作昏未醒,他心中暗暗忖道:“我目下手無縛雞之力,就是發覺敵人有害我之心,卻又能怎的,倒不如裝昏妥當。”腳步聲愈走近,其心忽覺一隻手温柔地按在他的額角,一個低沉的聲音道:“此予中了五毒妖女的挪魂香,又着了百麥金針,幸虧遇上了爹爹我,不然豈有生路?”另一個人聲音尖,顯然是個女子的説道:“爹爹你花了這麼大心機,這人還是半死半活不見醒轉,我看咱們心力已盡,媽媽還在病中急等着爹爹所煉的丹藥服用哩!”那低沉的聲音嘆氣道:“孩子,你孃親來體質薄弱,她產你之際身受毒瘴陰毒,已是深入骨髓,她這病拖拖延延,也不在乎這幾天,只要你大哥捕到那雪山玉蟬,這劑主藥一到,才能開爐煉丹。”那女子聲音道:“爹爹,雪山玉蟬捉到,你煉的丹藥穩能治好孃的病嗎?”她聲音極是焦急,其心想來這女子母親之病,一定纏綿已久,用盡法子卻是無效。”那低沉的聲音道:“莜兒,爹爹一生研醫藥,對於內功也有所窺臻,只是…只是…”那女子急道:“爹爹,難道親孃的病就…就…沒有痊癒的法子。”那低沉的聲音道:“玉蟬乃天地間至陰之物,以陰制陰,原犯醫家大忌,可是卻能收麥毒相剋之效,雖則不能拔除你娘體內陰毒,但延個三、五年倒是不成問題,唉!你娘命薄如此,我做爹爹的夫復何言?”他説到後來,已帶便咽之聲,其心聽這父女一江南語聲,心中更覺不解,這西北邊題荒僻之地,竟有江南人士居住,真是奇事了。

那女子雞鳴地哭了,半晌才道:“爹爹,你既無法醫好娘,咱們何不遍求天下良醫,出重酬以求良方,説不定還有希望。”她又急又快地説着,其心十句倒有三句不懂,她爹爹沉聲道:“彼此,這世上再無比你爹爹醫道高強的人。”他一個字一個字説着,聲音飄揚在空中,甚是自豪肯定,可是卻含着一種説不出沉重的悲哀,其心心忖道:“此人醫道想是極為高明,可是對於子之病卻束手無策,這心情夠人難受的。”那女子又道:“爹爹,常言道眾志成城,咱們廣取天下良醫,説不定能出奇跡。”她爹爹怒道:“被兒,你怎麼如此幼稚,爹爹自信醫術已達…已達…貫古通今地步,華陽先師再生,也未必強過你爹爹。”那女子不敢再説,其心想這人如此自負,看樣子他是成心醫治自己,説不定有幾分希望。

那醫者喃喃道:“這孩子已經昏四天四夜了,應該醒轉過來啦!

其心心中一懍:“四天四夜,我怎麼好像猶在昨,看來我此時已遠離甘蘭,來到中原了。”那女子口道:“爹爹,此人四天四夜滴米未進,餓也餓死啦!”那醫者道:“已灌了他一杯碧芝,十天半月之內,元氣不會散失,只等他一醒轉,便好着手治療了。”那女子驚道:“碧芝?爹爹…你…這人和咱們非親非故,碧芝何等珍貴…你…”她言語間充滿了不滿,那醫者柔聲道:“被兒,你年紀太小,懂得的事實在太少,唉!説來你也不懂。”莜兒氣道:“好!好!爹爹,我是什麼都不懂,可是我卻知道,那碧藝是大哥拼命取得,他…她上次幾乎死在那毒蛇之口,不是為了這碧蘭嗎?”那醫者道:“被兒,一個人要是能夠無酬無求去幫助別人,那種快樂豈可形容,爹爹一生最大的快樂就是愛瞧看病人痊癒時的笑容,但求自得其樂,唉!從前你祖父家中窮無立錐之地,祖母有一年又染了時疫,那時爹爹年紀還小得很,小得很…”他悠然説着,神甚是神往,他女兒雖是氣憤,可是聽到爹爹忽説起故事,也便往目凝聽。

那醫者道:“爹爹眼見祖母一天到晚又吐又瀉,只消兩天人已瘦得只剩骨頭架兒,卻只有哀哀痛哭,束手無策,第三天,忽然來了一個遊方道主,他替你祖母摸了手脈,笑笑開了一張方子,一言不説飄然而去,我和你祖父爹兒倆抱着一線希望,照方抓了藥,一劑眼下,你祖母吐立止,一口氣悠然輕過,第二天便能下牀了。”被兒道:“那遊方道上真好本事。”醫者道:“爹爹當時眼見祖母從死返生,心中真是百集,就如做夢一般,被兒,當爹爹看到你祖母重新睜開眼睛那一剎那,那是多麼深沉,孩子,儘管是金山銀河,珠落玉盤,取之可得,可是那喜悦比起眼前親人死中得生可就差遠了,唉!你年紀太小,這話你也許本不曾理會得了。”他懇摯地説着,就如已參大道的高僧現身説法,那聲音平淡得出奇,沒有一點高,可是卻有無比重量,其心只覺一陣動,傳過中,作聲不得。

彼兒口道:“爹爹,我已經十九歲,你別老把我當孩子。”醫者又道:“孩子,世人誰無父母兄弟親人,我治好一人,説不定是能安一家人,這種多利的生意,豈不是好做嗎?”被兒黯然造:“爹爹你治好天下人也是枉然,卻治不好孃的病。”醫者嘆口氣道:“生死有命,如果世事皆如人願,人間豈有傷心之八?你孃的病並非無法可治,只是此法已然失傳多年,舉b世間,再難相求。”那被兒急道:“爹爹你快説,只要有法子使娘病好,就是上天下地,被兒也要辦到。”那醫者緩緩道:“此事説也無益,此法絕傳已達百年之久,被兒,你好生看護這娃兒,他一醒來,就立刻告訴爹爹。”被兒如何肯依,她不斷纏着父親説出,那醫者微一沉,邁步入了內屋,其心只聽見被兒喃喃道:“爹爹明明知道治娘病的法子,可是卻不肯説,一定是絕無希望,我可不管上天下地,一定總得套出那治病方子。”她轉身瞧着其心,只見其心雙目緊閉,面若金紙,心中有説不出的厭惡,她瞧瞧四下無人,伸手取了一竹杖,將其心翻來播去,就像搬行李一般,她心中只道如此可催使病人醒轉。

其心心中氣惱,心想眼前處境真是行屍走,任人擺佈了,那被兒見他仍不醒轉,氣道:“分明已是死了,爹爹還要我守住這死屍,真是倒足了八輩子黴,如依我子,早就丟到外去喂野狗了。”她低聲自言自語,聲調冰涼沒有一絲同情之意,其心雖未瞧見她面孔,可是眼前卻憧憬着一個血盆大口,黃牙森森,甚至塌鼻豎眉的女子。

其動心想道:“這女子心地怎的如此涼薄,真是虎父犬女,他父親那種悲夫們人的子,她怎麼沒有遺傳到一點點兒?”被兒又喃喃道:“這人身中病姑兩毒,聽爹爹口氣,他竟還有生還的希望,看來定是內家高手了,其實武功好又怎樣,現在不是像死豬一般死相。”其心聽她愈説愈不像話,心中不與她一般見識,只當撞着了瘟神一般,忽然轉念一想,大驚忖道:“這女子一副挑戰模樣,難道她瞧出了我是在裝昏。”其心等了半晌,不見彼兒動靜,他聽腳步聲被兒已經走到窗邊背向着他,他偷偷睜開眼睛一瞧,只見那被兒體態輕盈,婷婷玉立,從後背影來説,分明是個姣好少女,其心無聊地想道:“如果這女子臉孔像背影一般好看,那就真的可怕,常人道面若花,心若蛇蠍,只怕就是指的是這類女子吧,我倒希望她醜陋不堪。”那女子仁立不動,一襲輕風,室間香意更濃,其心心中想起他所相識的女子,那女扮男妝的總督千金,她布衣荊裙,仍是掩不住天生高貴,世間之人但知爭名逐利,女子愛虛榮乃是天使然,此女卻安貧樂業,雖不見得是真的如此,但可愛得緊,還有那青梅竹馬的朋友小萍,上次見面時知若陌路人,世事真是多坎坷難以逆料,最後他又想到莊玲。

其心愈想愈昏,眼前似乎又瞧到了齊天心瀟灑地攜着莊玲,漫步在長長的大道,其心只覺服前一花,臂上劇痛,他側目一瞧,原來那五金針仍然深深在臂上,並未拔去。

其心一痛之下,立刻屏除雜思,對於剛才胡思亂想,甚是愧慚,目前難關重重,自己一向臨事不亂,怎麼在這當地還會生出雜念!過了半晌,他心中一片空白,雜念盡除,然而他心中卻暗暗警惕,為什麼每當自己真正到寂寞無依時,便會油然想起那莊玲小姐來,為什麼,他也不知道。

那少女轉過身來伸手探探其心鼻息,其心只覺額間一涼,一隻雙滑又涼的小手拂過頓邊,晨風生寒,那女子顯然在窗前凝立了很久。其心裝作驀然醒來,睜開眼睛,只見一個美豔似花的臉孔就在眼前。

莜兒高聲道:“爹爹,那人醒來了。”其心定眼瞧去,只見內室走出一個老者,那老者笑容滿面,似乎極是喜悦,其心只覺老者目中有一種攝人之威,雖是白眉蒼然,步履之間卻是龍行虎步,氣勢威而不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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