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氣如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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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弟有些躁熱,咳了咳,掀開薄破,兩手撐着牀榻勉強半坐起身。
“很痛嗎?有沒有哪裏不舒服?”忽地,強健的臂膀伸來扶住她的上身,他趨前靠近,燈火映照下,那面容半暗半明,都透着同等的憂慮,低低又道:“你左腿後方裂了一個口子,大夫已經處理,敷上生肌消腫的葯膏,往後幾,最好都別下榻。”
“我沒那麼嬌弱。大哥…龍劍呢?”她張望着,剛醒來,就只關心着一把劍器,瞥見那長盒好端端地放在桌上,安心地點點頭。
“沒事就好…”
“誰沒事?”男子面容陰沉下來,兩蹙火點在喧中燃燒。
説不上是何原因,頸後忽地泛涼,她一手擰緊被子,偷覷着他,勉強開口:“劍沒丟,也…也絲毫無損,都沒事了。”猛地,鷹雄一拳擊在牀榻旁的椅資“砰”地憂慮,那張凳子已然解體,散得七零八落。他忽又扭頭瞪住她,目中之火燃得倍加旺熾。
“你都受了傷,還管一把劍做什麼?!”招弟屏氣驚愕,好一會兒才轉回神,瞧瞧那張無辜的椅凳,又瞧瞧那張嚴峻如霜的面容,一股硬氣將出來,鼓勇出聲:“我怎可不管?邵、那是大哥尋找許久的劍器,有其特殊的意義,價值自是不同。若有差池,豈非大憾?我、我…”她
脯起伏甚劇,第一次見他發這麼大的脾氣,除錯愕外更覺難堪。
“大哥為何對招弟氣惱?我不明白,我、我沒做錯什麼,你為什麼生氣…”眼眶好熱,她深深呼,硬不讓淚
下。
“我是氣你、氣你…”他瞪住她,將滿腹牽掛憂心之情敍説,卻不知何以表達。在心中,那柄龍
劍固然重要,畢竟是死物,怎能…怎能比得上她?
思緒如,他仔細端詳着,見她面容蒼白如雪,頸項上印着清楚的勒痕,一圈圈,青淤不退,頓時心臟如中巨槌,悶緊難受,都坑隗斷呼
。
末了,他嘆了一聲,神憂鬱。
“我是氣你不懂保護自己,更氣自己沒能及時護住你…你為我受傷,我瞧了…心中難受。”
“大哥…”招弟忘情輕喚,方寸泛起漣漪。
二人對視艮久,房外蟬鳴唧唧,房內恆息斟酌,在彼此眸光中探索。
他的視線在她臉蛋上游移,而後緩緩垂下,停駐在女子的頸項上。見狀,招弟疑惑地輕斂眼睫,小手不由得伸去碰觸。
“別碰。上過葯了。”他低聲道,大掌拉下她的手。
“傷得很嚴重嗎?”只覺得有些刺麻,轉動時才到疼,他為什麼這麼看着她?邊問,下意識垂下眼眸,瞧不見頸部的傷,卻瞧見自己僅着中衣,前襟低松,坦
出整片頸項,再低幾分,都要
出
脯的弧度了。心一驚,她連忙
回手緊捉襟口,一張臉紅得不得了、燙得了不得,都快冒出白煙。
鷹雄臉竟也紅了,假咳了咳,趕忙調開視線。
“你家雲姨讓人燉了雞湯,放在盅裏保温着,你肚子餓不?要不要喝些?”問歸問,他已起身把瓷盅端來,不由分説地力了一匙遞到她下。
這裏是九江,是四海鏢局,是她的家,他是家裏的大貴客才是,怎倒服伺起她來了?她那要妹妹們全走得不見人影,連個可使喚幫忙的人都沒有,她捉住口,大眼定定地瞧着,那湯匙一直抵在自己下
,她只得張嘴,把湯喝下。
“大哥,我、我自己來。”雖然躁熱,可也沒法子了,她抓過薄被蓋至頸下,雙手小心翼翼接過鷹雄手裏的磁盅,埋頭喝湯,喝得好專注。
半晌,他面容抑鬱,靜靜地道:“招弟,是大哥拖累了你。”埋在盅裏的小臉猛地抬起,將東西往榻邊另一張矮凳上一擱,她轉回面對他,小手擰緊薄被,嚴肅而認真地啓口:“大哥,你怎這麼想?什麼拖累不拖累的?咱們是…是結義之情,你不記得了嗎?”在昭陽鎮那一年,你、你寫過一張復籤給我,上頭四句話:肝腸如雪,意氣如虹,金蘭之義,天地同終。我受傷,大哥心中難受,若今受傷的是大哥,試問…招弟心裏何嘗不痛?”她嘆了聲,一手悄悄地、大膽地按住他的,眸光如泓“我若陷危急,相信大哥一定會捨命相救,若換作是你,招弟也一樣會做自己該做的,拼命護你,成全金蘭之義。如今大哥卻來提拖累之事,是否瞧輕招弟?不認我這個義妹了?”
“招弟,我沒那個意思!”他急了,反掌握住她。
“你明明就是。”沒來由地一陣委屈,她眼眶發熱,喉頭又緊又澀又疼,小手掙扎着想要回,他卻握得緊了,這舉止早超出兄妹之情,卻渾沌不知。
“那些人是北馬賊,兩個多月前,我與朝廷一支兵勇合作,壞了他們不少買賣,還逮到馬賊頭子,餘下的四處逃竄,這回,他們已盯上我,想將我除之而後快…”他嘆息,繼而道:“我總是將周遭的親人朋友帶進危機裏,他們因我受傷、甚至喪失生命,我這樣的人,實該孤獨一個,不能再累了誰,你説是不?”那聲音低而啞,沉沉地,帶着顯而易合的苦澀。
“不、不!”招弟急急否決,無視頸上疼痛,強調地搖着頭。
“這世上沒誰該孤獨一個,你説這些話,説、説你拖累我,其實恰恰相反,是我拖累你…我武藝不如你高強,沒法兒助你一臂之力,受人圍攻時,你還得分神護我…我、我…”兩顆豆大的淚珠掉出眼眶,心裏好難受好難受,她硬撐着一股氣,聲音卻支離破碎了。
“我想…我總是、總是比不上你、你那位義妹的…是不是…”也不知還能説什麼,她癟了癟,趕忙垂下頭,眼淚大滴大滴地掉在被上。
瞧那模樣,聽那言語,鷹雄一顆心絞得死緊,想也不想,手致扯,將她整個人帶進懷中,緊緊抱住。
“你這傻瓜!胡思亂想些什麼!你知不知道他們為什麼死?正是因為我啊!”他聲音沙啞、痛楚萬分,雙臂箍住她,把她的小頭顱按在膛上,彷彿想將那柔軟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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