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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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偶回到城裏,開始一分鐘一分鐘地數着時間,等他覺得時候到了,馬上走原路回“奇蹟寶地”去。

他走得很急,一路只聽見他那題心很響地的嗒的嗒跳,就像一個走着的掛鐘。他一想:“樹上如果不是一千,而是兩千呢?樹上如果不是兩千,而是五千呢,樹上如果不是五千,而是一萬呢,噢,到那時,我將變成一個多體面的先生啊!

我要有一個美麗的宮殿,我要有一千隻小木馬和一千個馬廄,這是為了玩玩。我還要有一個酒窖,裏面放滿甘酒和健胃酒。我還要有一個圖書室,擺滿了糖果、蛋糕、葡萄乾小麪包、杏仁餅、酪夾心餅乾。”他這麼幻想着,走近了那塊地。他停下來就張望,看能不能見到那麼一棵樹,枝頭掛滿金幣的。可他什麼也沒看見。他往前又走了一百步,還是沒看見。他一直走到那塊地上…一直走到種下金幣的那個小窟窿那裏,可還是沒看見。於是他就拼命動腦筋,也顧不得行什麼禮貌規矩,打口袋裏伸出——隻手來,把頭搔了半天。

正在這時候,他耳朵裏好像聽到了大笑聲。他抬頭一看,只見一棵樹上有隻大鸚鵡,正在理它身上稀稀拉拉的羽

“你笑什麼?”皮諾喬生氣地問它。

“我笑,因為我理羽,把羽底下的胳肢窩癢了。”木偶沒答話。他走到水溝那裏,還是用那隻鞋子打來一鞋子水,重新澆在蓋着金幣的那片土上。

這時候田野上靜悄悄的,他又聽見了笑聲,這一次笑得比上次更放肆。

“不管怎麼説,”皮諾喬發瘋似在大叫“你告訴我,沒教養的鸚鵡,你笑什麼?”“我笑傻瓜,他們竟會什麼胡塗話都相信,上最猶猾的人的當。”“你説我嗎?”“對,我説你,可憐的皮諾喬,我説你是個大胡塗蟲,竟相信金幣可以像豆子南瓜那樣在田野上播種收穫。我曾經也相信過一次,到如今都覺得後悔。如今(可惜太晚了!)我確信,要正直地掙到一點錢,必須懂得用自己的手勞動,或者用自己的頭腦思索。”“我不懂你説些什麼,”木偶説,這時他已經嚇得發起抖來了。

“沒法子!我只好説得更明白些,”鸚鵡往下説。

“你要知道,當你在城裏的時候,狐狸和貓回到這塊地裏來,挖走了金幣,像陣風似地溜掉了。如今要追上它們,已經辦不到啦!”皮諾喬就那麼張大了嘴閉不攏來。他不願意相信鵬紐的話,開始用手指甲挖澆過水的土。他挖啊,挖啊,挖了很深很深的一個大坑,連一個稻草堆都可以放進去了,可就是找不到金幣。

木偶於是絕望了,回到城裏,馬上到法庭去向法官告狀,説兩個賊偷走了他的錢。

法官是隻大猩猩。這老猩猩受到大家尊敬,因為它年紀大,鬍子白,特別是因為它戴一副金絲邊眼鏡。他這副金絲邊眼鏡連玻璃片也沒有,可它不得不一直戴着。它戴上這副眼鏡,是因為多年以前有一次眼睛充了血。

皮諾喬在法官面前,一五一十地訴説了使他上當的惡意欺詐經過,説出了兩個賊的姓名和特徵,最後請求主持公道。

法官極其和氣地聽着,對他講的話十分關心,聽得又動,又同情。等到木偶講得沒話要講了,他伸出一隻手,拿起一個鈴來搖了一下。

聽到鈴聲,馬上來了兩條猛狗,穿的是警察制服。

法官指着皮諾喬對兩個狗警察説:“這個可憐小鬼給人偷了四個金幣,把他抓起來,馬上送到監牢裏去。”木偶聽到竟不幸對他這麼宣判,呆住了,想要提了抗議,可是兩個狗警察為了不白白費時間,堵住他的嘴,把他送到監牢裏去了。

木偶整整坐了四個月牢。好長的四個月哪:他本來還要坐下去,幸虧出了一件極其運氣的事。原來統治這個“捉傻瓜城”的年輕皇帝打了個大勝仗,下令普天同慶,張燈結綵,大放焰火,賽自行車。為了表示歡慶,還打開監獄,放掉所有的盜賊。

“別人出獄,我也要出獄。”皮諾喬對獄卒説。

“您不行,”獄卒回答説“因為您不屬於這一類。”“對不起,”皮諾喬回答説“我也是個賊。”“既然這樣,您就完全有理由出獄,”獄卒説着,恭恭敬敬地帽行禮,打開門,放他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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