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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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樂萍兒盜魚腸劍回來不過三天,洛夏宗竟很神通廣大地將天下第三大神醫薛金針請了來。君云然雖是被尊為神醫第一,對自己的身子卻太過漫不經心,洛夏宗實在是放心不下,寧願請來江湖第三,也不由着他胡來。
君云然斜倚牀頭,雙眼半睜,朦朦朧朧的,似是浮着一層薄薄的水氣。他的神很是沉靜,對薛金針淡淡一頷首,沒有多説什麼。
樂萍兒坐在他的牀沿,卻顯然對薛金針很興趣,一雙美眼饒有趣味地在他臉上打轉。她娘是天下第七大神醫,君云然排名第一,如今,又來了個天下第三,她自然要好好打量一番。
名氣大了,脾氣總歸怪了一點,這本來無可厚非,但這薛金針的子,卻是古怪到了極點。洛夏宗對他恭恭敬敬,奉若上賓,他卻總是冷着一張臉,愛理不理。君云然這樣淡淡地一頷首,既沒有冠冕堂皇的恭維,也沒有誠惶誠恐的恭謹,彷彿他這個神醫不過就是個普通人,並不如何關注,這樣一來,他卻反倒對眼前的年輕人關切起來,暗自下定決心,要把他的病治好,也好教他懂得什麼叫做
恩戴德,什麼叫做再生父母。
薛金針上前幾步,在君云然牀邊停了下來,立刻有小廝搬了椅子上來,放在他身邊。他望也不望小廝一眼,拔了拔稀疏的山羊鬍子,坐了下來。
“你,一邊去。”薛金針瞄了樂萍兒一眼,隨意地揮揮手。
樂萍兒本來正在仔細研究他下頜的鬍子,她在想,為什麼這乾瘦老頭兒的鬍子那麼稀疏,他卻還那麼喜歡去拔。難道他不怕再拔下去,他嘴巴下面就光禿禿了嗎?她託着腮幫子,正百思不得其解之下,忽然聽到薛金針對她説話,下意識地回道:“啊?你説啥?”
“你走一邊去。”薛金針不耐道。
“人家這裏坐得好好的,幹嗎要走一邊去?”樂萍兒嘟着嘴,不滿地問。
洛夏宗有些着急,拉了拉她衣服,向薛金針賠笑道:“神醫不要見怪,小丫頭不懂事兒。”歪頭想了一下,樂萍兒心不甘情不願地站起來,嘀咕了一聲:“好嘛,我讓你就是了。不就是會兩手醫術嘛,有什麼了不起,也不知道是不是蒙古大夫,説不定我的醫術都比他好些。”薛金針原本並不理她,任她一個人在那裏自言自語,眼皮子都不一下,在他看來,和一個小丫頭一般見識,是很失身份的一件事情。不想到了後來,樂萍兒竟然開口批評起他的醫術來了,他不覺抬眼看了她一眼,“小姑娘學過醫?”
“我是沒有學過。可是我娘可是名醫,耳濡目染之下,我也多少會那麼點。”樂萍兒轉了轉眼睛,得意洋洋道。
“既然沒有學過,就不要枉加評論。”薛金針翹了翹山羊鬍子,冷冷地瞥了她一眼。
“為什麼不能評論?沒學過醫就不能評論醫術,那豈不是説,沒讀過書就不能碰書本,沒養過雞就不能吃雞嗎?難道你老人家是打一出生就習醫的嗎?你的確蠻有名氣的,但有名氣不等於可以有傲氣。你是大夫,大夫一定要仁心仁德才會得到人家尊重,你究竟懂不懂?”樂萍兒老氣橫秋地教訓他。
“萍丫頭,你先出去成不?”洛夏宗暗自着急,他費了偌大的心血才將薛金針請來,這丫頭居然和神醫抬起槓來了。
“不成,人家才不出去。”樂萍兒索自己拖了把椅子坐下。
薛金針奇怪地望了她一眼,卻並不生氣,自他成名以來,誰不對他客客氣氣,一句不中聽的話都不敢在他面前講,他自己都不記得自己多久沒被人教訓了。沒有想到今天來一趟駱家堡,病人對他冷冷淡淡也就算了,連個小丫頭都那麼囂張跋扈。
他自然不知君云然一生,即使面對皇上,也是不冷不熱,沉靜有禮。而自從經歷一場大劫,待人接物更是冷淡,不是親近之人,他自是不會主動搭理。而這樂萍兒,從小生在山上長在山上,爹孃也是極盡疼愛,她向來沒有什麼尊卑之分,有什麼説什麼,也不管別人高不高興。好在她年紀還小,生得又玲瓏可愛,小嘴有時更是抹了一樣,倒也很少惹怒人家。
“把手伸出來,老夫搭一搭脈。”薛金針決定不去理她,回頭對君云然説道。
“不勞薛神醫,在下無甚大礙。”君云然淡淡道。
薛金針皺了皺眉,向洛夏宗望去。
暗歎一聲,洛夏宗無奈道:“兄弟,你聽大哥一次,讓神醫號號脈。”
“大哥,我的身子自己知道,你又何必…”
“你知道什麼?”洛夏宗沉下臉,打斷他的話,“你要是知我何必大老遠把薛神醫請來?萍丫頭辛辛苦苦盜…呃…借來魚腸劍,我這做大哥的辛辛苦苦請來薛神醫,你好歹也給我像話一點。”
“對嘛對嘛,你聽洛大哥的沒錯。”樂萍兒從椅子上爬起來,三兩步跑到君云然牀前,將他的手一把從被子里拉出來,放在號脈用的藥枕上,衝薛金針道,“神醫,你號脈吧,號仔細了哦。”她索把椅子拉到牀邊,坐下來不走了。
薛金針看了她一眼,暗自奇怪君云然竟沒有生氣,就這樣任她胡來。暗暗搖了搖頭,今天在這駱家堡,他也算了見識到了,盡是一羣怪人。他卻完全沒有想過,旁人千求萬請,外加奉上金銀無數,他上不上門診治還要看自己高興,今被人如此忤逆,他卻沒有拂袖而去,反而甚有耐心地為病人號脈,豈不是也稱得上個怪人。
望見手腕上一道猙獰的刀痕,薛金針愣了一下,抬眼望了他一眼。
“不準看。”將君云然的衣袖往下拉了拉,樂萍兒心頭一痛,任地道。
薛金針並不理他,徑自把手搭在君云然的腕脈上,忽地,他臉一變,手底的力道加重了些,神情也越來越凝肅。半晌,他忽然緊緊拽住君云然的手,瞠目道:“你曾經中過‘焚心’之毒?你中了‘焚心’五年居然還可以解?你快説,這藥方是誰開的,解藥是誰配的?”
“你放手啦。”眼看白玉似的手腕被他掐出紅痕,樂萍兒忍不住跳起來,用力拉開他,怒道,“你做什麼?號脈就號脈,竟然問東問西的,還出手傷人。你這叫什麼大夫嗎?”她隨即轉向君云然,“疼不疼?對不起,人家不應該讓他給你號脈的。”輕輕着君云然的手腕,樂萍兒後悔道。
微微一笑,君云然反手將她的小手納入掌中,“沒事,你莫要擔心。”也不管樂萍兒的橫眉豎目,薛金針眼神中燃燒着熱切的光芒,連聲問道:“這解藥究竟是何處而來?就老夫所知,凡中‘焚心’之毒者,半年內尚有解藥,過了子,則十年之內,受盡焚心之苦,直至心脈衰竭而忘,到時任是神仙也難救了。從你脈象看來,你中‘焚心’,恐怕幾近五年,竟然還可以將毒解了,這簡直是…簡直是不可思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