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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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黃昏後。蕭少英還沒有睡,卻已醉了。
這次看來真的醉了。
留院裏,雖然有好幾個紅官人都已被他包下,洗得乾乾淨淨的在等着他。他自己卻偷偷地溜了出來,搖搖晃晃地溜上了大街,東張張,西望望,花了五百兩銀子,買了個只值五分銀子的哈密瓜,卻又隨手拋進陰溝。
因為他又嗅到了酒香。
立刻又搖搖晃晃地衝上了酒樓。
現在雖然正是酒樓上生意最好的時候,還是有幾張桌子空着。
他卻偏偏不坐,偏偏衝進了一間用屏風隔着的雅座,今天是龐大爺請客,請的是牛總鏢頭,酒席就擺在雅座裏。
夥計們以為他也是龐大爺請來的客人,也不敢攔着他。龐大爺的客人,是誰也不敢得罪的。
牛總鏢頭已到了,還帶來了幾個外地來的鏢頭,每個人都找到了個姑娘陪着。大家已喝得酒酣耳熱.興高采烈,蕭少英忽然闖進去,拿起了桌上的大湯碗,伸着舌頭,笑嘻嘻地道:“這碗湯不好,我替你們換一碗。。
他居然將碗裏的湯全都倒出來,解開褲子,就往碗裏撒。
桌上的女客都叫了起來——其中當然也有的在偷偷地笑。
龐大爺臉發青,厲聲道:“這小子是幹什麼的?”誰也不知道這小子是十什麼的。
蕭少英卻笑嘻嘻道:“我是幹你孃的。”這句話剛説完,已有七八個醋缽般大的拳頭飛了過來,飛到他臉上。
他整個人都喝得發軟,招架了兩下就被打倒,躺在地上動都動不了。
外路來的鏢頭身上還帶着傢伙,已有人從靴筒裏掏出把匕首。
“先廢了他這張臉,再閹了他,看他下次還敢不敢到處撒。”三分酒氣,再加上七分火氣,這些本就是終年在刀尖舐血的朋友,還有什麼事做不出的?
龐大爺—吩咐,這人就一刀子往蕭少英的臉上紮了下去。
就在這時,屏風外忽然伸進一雙手,拉住這個人。
龐大爺怒道:“是什麼人敢多管閒事?”屏風外已有個人伸進頭來道:“是我。”看見了這個人.龐大爺的火氣立刻就消失了,居然陪起了笑臉。
“原來是葛二哥。”葛二哥指了指躺在地上的蕭少英:“你知不知道這個人是誰?”龐大爺搖搖頭。葛二哥招招手,把他叫了過來.在他耳朵旁悄悄説了兩句話。
龐大爺的臉立刻變了,勉強地笑道:“這位仁兄既然喜歡躺在這裏,我們就換個地方喝酒去吧。。
他居然説走就走,而且把客人也全都拉走。
牛總鏢頭還不服氣:“這小子究竟是誰?咱們憑什麼要讓他?”龐大爺也在他耳旁悄悄説了兩句話,牛總鏢頭的臉也變了,走得比龐大爺還快。蕭少英卻已象是個死人般躺在地上.別人要宰他也好,走也好,他居然完全不知道。葛二哥看了他一眼,搖了搖頭,替他拉好了屏風,也被龐大爺拉出去喝酒l蕭少英忽然睜開了一隻眼,從屏風下面看着他們的腳,才嘆了口氣,喃喃道:“看來天香堂的威風倒真不小。”只聽葛二哥還在外面吩咐:“好好照顧着屏風內的那位大爺,他若醒了,無論要什麼,都趕快給他,再派人到隔壁來通知我。”他們終於走下了樓。夥計們都在竊竊私議。
“這酒鬼究竟是於什麼的?憑什麼橫行霸道?”
“據説他就是天香堂新來的分堂主。”
“這就難怪了。”發牢騷的夥計嘆了口氣:“做了天香堂的分堂主,別説要往碗裏撒,就算要往別人嘴裏撒,別人也只有張開嘴接着。
蕭少英彷彿在冷笑,推開窗户,躍入了後面的窄巷。
若有人在他後面盯他梢的時候,他醉得總是很快的。
可是現在他卻又清醒了,清醒得也很快。
(二)靜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