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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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高興嗎？

還是開心？

他以為這六年的時間已經足以讓他把這段情磨滅掉了，因為有這份把握，所以他才答應了公司，暫時先在台灣和美國兩地跑。可是他發現他還在猶豫，他還沒準備好，所以他沒有通知爸媽他要回來的消息，因為他還不想這麼快就和那兩個人見到面。

當初決定去美國，其實是沒有經過深思慮的後果，當時只覺得他無法再忍受看到那兩個人在一起的樣子，一個是他一直以來當成妹妹的人、一個是他的好朋友。

最初他以為這種心情就像是嫁女兒的爸爸一樣，畢竟他照顧澄這麼久了，突然出現另一個人能夠照顧她，讓他覺得寂寞。但是這份心情就在他看到他們兩個那麼登對地站在一起的那一瞬間，開始發酵、變質。

他覺得心跳急促、他覺得他所有的身體器官好像都糾結在一起。他覺得鬱悶、他覺得痛苦…

所以在他還搞不清楚那是什麼樣的情時，他就選擇逃避，逃到美國去。他甚至不準任何人在他走之前告訴澄，為的只是怕看到澄和原槭又一起甜甜地來替他送行，那他一定會受不了的。

一直到很久以後，他在美國的室友才告訴他，那種覺叫嫉妒，且非常不幸的是，之所以會有這種覺，是因為他愛上澄了。

其實早就應該知道的，但是因為他不願相信又太過遲鈍，所以即使是他室友跟他這麼説的時候，他都還斥為是無稽之談。

澄，他的小鄰居、他的妹妹、他的小麻煩，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卻已經把她當成是他的小情人，所以上了大學之後，他才會那樣處處刁難她，只因為澄開始男朋友，他嫉妒，所以才和她作對、故意挑她病，這也是他後來才想通的事情。

就這樣，在他終於明白自己的遲鈍及真正的情時，已經來不及了。

他出國後一年多，媽跟他説澄和原槭訂婚了，就在那一刻，他終於承認了自己的情，但卻也來不及了。他不可能再回台灣去和原槭搶澄，原槭是他的好朋友，他也知道原槭對澄認真的程度，所以他做不到。

再説，他也沒有立場這麼做，一切都只是他在單戀而已，澄都已經親口説過原槭是唯—一個符合她標準的人了，這也是在她大學兩年那些來來去去的男友中，唯—一個獲得她這種評價的人。

其實他明白，澄在大學時並不是水楊花，也不是故意要找人家麻煩、刁難人家。她答應每個人的追求，但並不是真的都喜歡他們，那些要求漫的手法只是一個小考驗而已，一旦發現兩人不適合，她就會用盡辦法讓男方先提出分手，這樣造成的傷害也就不會那麼大了。

這些澄都沒有説過，可是他卻都明白。忽然，他才發現，自己是多麼在意她、多麼瞭解她。

他以為時間可以沖淡一切，也沖淡他對她的情，他真的這麼以為。

但就在那天下午他心血來想去咖啡店坐坐時，原以為自己產生幻聽了，因為他聽到澄的聲音，在那羣女人中有一聲、沒一聲地應着。

澄一點都沒變，一張洋娃娃般的漂亮臉孔、一頭柔順的淺褐捲髮，唯一讓他覺得不搭的是，她穿着一襲深藍的連身工作服，他稍微換了個角度，才發現那的確是“工作服”因為上面還印着“xx快遞”的大mark。接着，他又看到她抱在手上的，是一個孩子。

她帶着孩子？

這個事實讓他再度到呼困難了起來，他原本以為自己已經能夠坦然面對了，所以才接受上級將他調回台灣分公司的要求，但是原本的平靜無波，在看見澄，且還帶着孩子後，馬上變為波濤洶湧，再也無法平靜下來。

他發現原來他還是存着一絲希望，希望老天能再給他一次機會，希望澄和原槭本就沒有結婚，但是他隱藏在心底的小小願望，卻在看到那孩子之後完全粉碎掉了。

那天晚上他獨自在房間內，一杯又一杯地喝着。

他上一次這麼喝酒也是因為澄和原槭，那時他在美國剛得知他們訂婚的消息，鬱悶的情緒極需找到一個出口，於是他買了據説能解憂愁的酒。

初嘗時只有辛辣與苦澀，但隨着一杯又一杯，他受到的是一種麻痹。

阻止他這麼喝下去的是他的室友，也是在那個時候，他告訴他，他心裏的痛苦與嫉妒，全是因為愛情而來的。

但是谷硯的説法又完全打破他所以為的事實，原槭早已不在澄的生命中，這就像是…一切又恢復到那個正常的軌道，讓他的心中不由自主地竊喜起來。

手機鈴聲響起，他放下思緒接起電話“殷書禹。”

“谷硯。”她學他用正經八百的語謂報上名字。

“我幫你查到公寓的地址了，他今天應該會在家，行程表上沒有什麼出差或其它額外的約會。”真是難得，她還以為他是那種一放假就會跑得不見蹤影的人呢。

“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