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假亦真時真亦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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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孃，我要吃羊舌籤，要吃魚羹…”嬌娘扯着楊芷衣袖，手指又指向被孃抱着小郎，“弟弟也想吃八寶素粥呢，廚娘做不好，讓七姨做呀…”楊芷看着女兒委屈樣子，忙摟着她道:“七姨娘是阿孃妹妹，可不是廚娘！好啦，想吃什麼和丫頭們説，讓人去做就是了，怎麼不好啦？可不許説什麼不好話了，你看你外祖母都疼你，你喜歡什麼，就給你什麼，就連你十姨都讓着你呢。好啦，一會兒我讓人去請你七姨來陪你，我們明就歸家，聽話啊。”嬌娘聞言不再作聲，只牽着楊芷衣角，撅着嘴不滿地看着她。

楊芷正要耐心與女兒講道理，卻見紅雲收了雨傘進了屋子，臉有些不對，只得許了女兒好幾個條件，讓婆子們將孩子帶去了廂房，這才問紅雲:“發生了什麼事？”待小丫頭們都避了出去，紅雲才出聲道:“夫人，十一娘後花園出事，今天早上被婆子發現時候已經沒氣了。”

“什麼？”楊芷怔了一下，隨即怒滿臉，“楊家近怎麼出糟心事？好了，阿孃那兒怎麼説？”

“大夫人正審十一娘身邊丫頭，夫人要不要去看看？”楊芷點了點頭，讓紅雲取了雲絲外罩衫穿了，有丫頭已經準備好了木屐，穿上後才讓紅雲打着傘出了門，沿着抄手遊廊一路向前，過了月門，進了荷風院正居。

“大伯母，都怪我，要是我昨去赴約了，也許十一娘就不會出事了…”楊芙哭得雙眼紅腫，噎噎地好不可憐。

“好了好了，你也別自責了，誰也沒有想到會出這樣事。我聽王嬤嬤説了你是大姑娘了，這小子來了也該好生保養，今下雨天涼你回去吧。”大夫人瞧着侄女兒，好言勸着。

“可是大伯母，我真是很難過，十一娘真是太可憐了…”楊芙就勢挨着大夫人哽咽着道，“她是我們姐妹裏頭老實寡言人，怎麼會出這樣事呢…”

“好啦！”大夫人對楊芙覺平常，並沒有像太夫人一樣太過憎惡她，眼見她哭得真心，暗道是個厚道人，竟也忍着她依偎哭泣了，見門簾子打起，卻是長女楊芷來了，鬆了口氣道:“大娘子來了，來勸勸你七妹，她因為十一娘事情自責得厲害。”楊芷雖有些疑惑，卻什麼都沒有問，聽從大夫人話親手扶着楊芙去了裏間勸了起來，見她還是噎噎地哭過不停，雖有些心煩，卻也覺得她對姐妹有些情意，同樣也忍耐下來了。

楊芙見好就收，很就楊芷勸導下停止了哭啼，“多謝大姐姐，我就是想着和十一娘姐妹一場，她這麼小就去了，就難受極了…大姐，我們家為什麼會發生這麼可怕事情呢？大姐，我真好害怕…”

“傻丫頭，這只是意外罷了。方才嬌娘還唸叨起你呢。再哭哭啼啼，被嬌娘這個小輩看到了就太丟臉了。”楊芷安道，想到女兒只楊芙陪了幾天子變好了許多，便道:“若是真害怕，明隨我一道去候府住一段時吧，也好忘記十一娘事情。”楊芙心中雀躍，臉上卻是出躊躇之來，“這樣妥當嗎？大姐夫會不會不同意？大伯孃那裏會不會不高興？”

“我是侯夫人，我做主邀請你，你大姐夫自然不會反對，至於你大伯母，她素來疼晚輩，不會不高興。你放心吧，這就回去收拾下行李吧，我一會兒就會和阿孃説一下。”楊芷覺得主意極好，有了楊芙帶嬌娘，自己也好出手來收拾二房那些倚老賣老東西了。

楊芙謝過了楊芷，又和大夫人道了告退，這才帶着王嬤嬤和棗兒出了門，抬頭看着漫天雨霧，這她眼裏卻是兩世裏她瞧見絢爛景了。

“七娘子，現是回去抱廈還是去瞧小嬌娘？”棗兒打斷楊芙思緒，低聲問道。

“我去瞧小嬌娘，王嬤嬤和棗兒先回去收拾行李吧，明我要跟着大姐去府城候府小住一段時間。”楊芙代了聲，就自己打着傘便楊芷一家所居院子而去。

不説這邊楊芙心裏暗自稱心得意，卻説百靈阿孃秋姑去了楊葭那兒回話，“八娘子，昨夜我去請了許醫婆吃酒，她説王嬤嬤要是大熱‮物藥‬，説是七娘子有些體寒，小子來時候腹痛難忍，迫不得已才向她討藥。”

“我知道了，多謝秋姑你了。這件事情你也不要到處説了，免得讓人誤會我故意盯着姐妹。”楊葭腦中轉過念頭，只是治療痛經尋常婦科藥材？她怎麼不知道楊芙還痛經？這和昨夜之事又有什麼關聯呢？

秋姑見八娘子這般客氣，出手又大方，想了想還是低聲道:“本來這話不該説給未嫁小娘子聽，不過我想着還是告訴八娘子好。許婆子那些個藥材其實對腹痛並沒有太好效果，反倒是能讓小子提前幾來。我洗衣房當差，記得七娘子換洗子應該還有幾，不想方才伺候七娘子小丫頭送去洗衣房衣物染上了血漬，看來是小子提前來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吃了那‮物藥‬所致。”楊葭心中一凜，楊府小娘子無論嫡庶都中保養，楊芙應該知道用‮物藥‬將月經期得紊亂對於身體不好，她到底是真痛經還是故意讓月經提前呢？見秋姑還，忙再次謝過了秋姑，又讓百靈親自去送秋姑。不多時，等百靈折回來時候，滿臉不服氣:“八娘子，王嬤嬤和棗兒從大夫人那兒回來了，説是明七娘子要跟着大娘子去候府小住呢。”

“打聽清楚到底怎麼回事了嗎？”楊葭一怔，眉頭皺起，楊芙竟然能夠做到這一步？還真是讓人始料未及呢。相比之下，自己這個重生女還真是相形見拙了。

“先別管這個了，珍珠來傳大夫人話，應該都是差不多，讓我們不要隨便走動，但是七姐卻帶着丫頭和王嬤嬤去了正院，這其中必有緣故，你去尋王嬤嬤打探一下，順便問問七姐是不是身子不舒服？看她怎麼説。同時問問大姐姐怎麼就邀請了七姐去候府小住，而不是咱們大房姐妹呢？”楊葭忙吩咐道。

待百靈又去了，楊葭出了會子神便讓小桃去請吳姨娘和六郎過來，得再勸一勸吳姨娘了，不然自己真不放心跟着大夫人去汴京。

吳姨娘來得很，六郎卻沒有來，她拍了拍衣服上水漬，不高興地道:“就八娘你事兒多，要將我喊來有什麼事兒啊？這段時裏府裏頻頻出事兒，我還要照看你弟弟呢。”楊葭讓小桃給吳姨娘上了熱茶，讓人都出去了才正道:“姨娘也知道十一娘事兒了？你看她也是府裏頭出了事，所以姨娘想想我昨説提議，去大夫人那兒要個得用大丫頭吧，姨娘雖然看得六郎很緊，卻不能時時刻刻都跟他身邊，有個大丫頭總歸放心些。”吳姨娘雖然還是有些不甘願，但想到十一娘比六郎還大幾歲卻也出事了，便有些害怕，終於還是應下道:“待晚些我去大夫人那兒伺候時候再和她説吧。”

“那就好。對了姨娘，百靈剛才聽王嬤嬤説七姐姐明會跟着大姐他們一道回府城去，真是想不通，大姐邀七姐，也不邀五姐和我，我們才是她親妹妹呢。”

“什麼？還有這事兒？”吳姨娘驚道，隨即咬牙語氣極酸地道:“大娘子是太夫人跟前長大，對於嫡庶是看重，定是嫌棄你是庶出，就算是五娘，劉姨娘素來不得大夫人喜歡，她自然也不會邀五娘了。”

“可是四姐、九娘和十娘是嫡出呀！怎麼也不見邀她們？肯定是七姐姐哄住了大姐姐，你看這才幾呀，就哄得大姐這般看重，定是個不簡單。姨娘，以後你和六郎都要遠着點七娘，小心被她給算計了。”楊葭説出了目，若是十一娘死真和楊芙有關，那麼還真保不準有朝一她來害自己。吳姨娘智商不夠，還是先給她提個醒才是。

吳姨娘愣了愣之後，恍然大悟道:“八娘你説對！這個七娘還真是狡猾，能哄得大娘子這般喜歡，定是個心思極多人，從前倒是我們都小瞧了她呢。”

“是呀，這府裏就沒有一個人是簡單呢…”楊葭輕嘆，斜眼看了下吳姨娘，除了自己這個便宜生母以及還庵堂裏楊艾，個個都是玲瓏心思呀。

吳姨娘橫了楊葭一眼:“你才知道呢，真是個笨丫頭。”隨即想起一事來捂着嘴笑道:“因為二官人做出下作事兒，昨太夫人那兒發話了，説是等你阿爹那兒回了信，咱們府上就分家呢。若是和二房分開過，指不定下次咱們都要和大夫人一道跟着去你阿爹任上呢。”楊葭眼眸微微一動，追問道:“可是真？祖母捨得分家了？”前世裏可沒有這一出，父親楊華數次提出分家，均被太夫人給擋了回去，只後一次被準了，可惜那個時候，楊家已經呈現了敗落之相了。

“當然是真！十一娘死不是意外，也可算是受二老爺牽連，太夫人氣得不輕呢。再這樣下去，咱們整個楊府都會被拖累。太夫人這次算是徹底對二老爺失望了。”吳姨娘幸災樂禍地道。

楊葭心中卻想着，若是這樣結果也是被七娘給預料到話，那她也太厲害了點！前世沒道理就混得那樣慘啊？或者説一切都只是自己推測，其實楊芙並不是自己猜想那樣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