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如花嬌顏野心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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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從裴相府出來的時候，大夫人瞧着紅着眼眶的楊茹，暗歎了一聲，知道馬車顛簸了一會兒才悠悠開口道:“這點兒委屈就受不了的話，那就要歇了攀門貴親的心思了。哪怕是真的能夠參選入宮，那也是要從低位慢慢兒熬起來的。”楊茹抹了一把眼角的淚水，想起阿孃劉氏的囑咐，咬牙道:“不過是些委屈而已，我受得住。待他得居高位，我定要這些瞧不起人的丫頭片子們好看！”大夫人卻涼涼地道:“這還沒有得居高位就開始放狠話，你就知道他你一定會比那些小娘子們強？你這心思但凡出了一兩分，今那些小娘子的家人就敢動手讓你一輩子也出不了頭，而我們楊家卻半點辦法也沒有的。”楊茹委屈地睜大雙眼瞧着大夫人好半天才哭道:“難道她們的家人就一點也不將咱們楊家放在眼裏麼？”

“傻話！這汴京城裏什麼最多？王公權貴最多！大周立國百來年，多少權貴豪門灰飛煙滅又有多少新生的權貴豪門？楊家在人家眼裏什麼都不算，不過是運道好百十來年沒有捲進朝堂爭鬥裏頭這才屹立不倒的。但是卻也只是大名府的地方打族罷了。”大夫人挑起眉頭説道，臉上有兩分自嘲之意。

楊茹聽着這些話，想起裴相府中一干小娘子們對自己愛理不理的，不由得灰心喪氣地垂下了頭。

待到了楊家楊茹還是一副沒打采的樣子，下了馬車就丟下一句:“伯孃，我有些不舒服，先回房了。”人就跑遠了，得她身邊的兩個丫頭戰戰兢兢地給大夫人行了禮才走的。

“夫人就是心善，方才那些話想必能夠讓四娘子清醒一些了。”沈嬤嬤見大夫人一直瞧着楊茹走遠，才低聲道。

大夫人自嘲一笑:“雖是個不討喜的丫頭，卻也官人嫡親的侄女兒。我若是真的心善，就該歇了送她去參選的念頭。只希望她若是能選上了能順遂一些，不能選上了也不要怨恨我這個大伯母罷了。”沈嬤嬤忙道:“大夫人快別這樣説。四娘子可是太夫人的親孫女，二夫人嫡親的女兒，她們倆都想着用四娘子去攀富貴，又怎麼能怨得了您？”大夫人沒有作聲，待回了正院坐下喝了杯茶才問道:“八娘和六郎回來了沒有？五娘今在家可生事了？”

“回夫人的話，八娘子和六郎早夫人一刻回府，買了不少的小玩意和吃食，也往正院送了一份過來。”丫頭綠翹忙回笑着回話道。

大夫人隨着綠翹指着的炕桌上看去，果然看見不少市井吃食，搖了下頭道:“可問清楚了八娘和六郎一路上都去什麼地方玩兒了？可曾出了什麼意外沒有？”綠翹抿一笑道:“夫人代的話我們不敢輕忽，紅綾已經去留芳院打探了，想必晚點兒就知道詳情了。”那些年混過的兄弟而楊葭回了家才覺得‮腿雙‬痠麻，分明是運動過量的緣故。悄悄捶了下腿，又見六郎還是很有神的樣子，不由得有些羨慕，勾了勾指頭笑眯眯道:“六郎啊，想八姐姐以後還帶你出去玩兒的話，就好伺候下姐姐呀。”六郎撅起嘴巴，見楊葭還是等着自己給她捶腿，只得了自己的小胖手，不情不願地走了過去坐在小凳上替她捶起腿來，不過十來下就眼巴巴地瞅着楊葭道:“八姐姐可真要記得帶我出去玩兒啊，六郎這可是頭回給人捶腿呢。”小朋友的手勁兒不足，自然沒有丫頭們捶得舒服，楊葭不過是想鬧六郎玩一會兒罷了。笑眯眯的應了就見小桃端了兩碗梨漿飲，忙讓六郎去用，便聽見小桃低聲道:“八娘子，大夫人身邊的紅綾過來了，正在和百靈説話呢。”楊葭擺了擺手不在意地道:“無事，大夫人這是擔心我和六郎在外有無闖禍呢。”她心裏卻暗嗤了一聲，無論大夫人平時説得多好聽，對庶女她自然不會放心的。不過若是她知道自己在吳王府小郡主面前太過“關心”物價時，又會怎麼想呢？真有些期待呢。

待紅綾離去稟告了大夫人後，大夫人卻並沒有楊葭猜想得那麼生氣，只是冷哼了便道:“也不知是真傻還是假傻…罷了，不過是個庶女而已，不知道我多用心。沈嬤嬤，你説馮夫人會不會真的就記恨上了？”沈嬤嬤暗暗叫苦，小聲道:“我不過是個沒有見識的老婆子，哪裏能猜到裴相夫人的想法？夫人若是拿不定主意，不如給大官人寫封信快馬送往揚州去便是了，想必大官人自有主意的。”大夫人搖了搖頭道:“就算是快馬送信，一來一往至少也要一個月，來不及了。”她沉了片刻才道:“明我去吳王府一趟，名義上説是拜見老太妃和四老夫人，實際上打探下她們怎麼説。雖然自先帝時起吳王府的聖眷就不如往昔，但也是王府呀，不是一般勳貴能夠相比的。”

“那我現在去準備明送去吳王府的禮物？”沈嬤嬤忙道。

“去吧，收拾好了，將禮單給我瞧瞧就行了。”大夫人靠在榻上搖着團扇有些無力地説道，歪了一會兒，想起一事來忙喚過綠翹道:“你先去去一趟我叔父家，親自見我嬸孃，就説開封府推官秦之孝的夫人陸氏也帶着女兒去了裴相公府，其他的也不必多説什麼了。”綠翹臉一肅，行了禮出了門就回房換了身體面的衣裳便帶着個小丫頭坐了車去了魏府。不説魏三太夫人知道丈夫下屬不安份後的反應，只説吳王小郡主和楊芝回了王府後，先一起去見了老王妃。對於自小就養在身邊的孫女，老王妃自然是瞭解的，她瞧着孫女有些神思不屬，便問道:“今去大相國寺遊玩，可是沒有盡興？還是那些東西瞧着不入眼？”戀戰星夢周琳搖了搖頭道:“沒有，很熱鬧的。祖母，我們碰見了芝娘妹妹的族妹楊八娘和還有楊小六郎，很是説了一會兒話呢。”楊芝也忙道:“大概是八娘妹妹太不會説話了惹得郡主姐姐不開心，還老祖宗和郡主姐姐莫要怪罪，八娘是個庶出的，她的生母乃是丫頭抬的姨娘，她的同母姐姐五娘如今也被送進庵堂去反省了呢，與她們計較那是計較不完的。”莫説老王妃和周琳都被楊芝這自爆“家醜”而驚了下，就是屋中伺候的丫頭婆子都有些呆住了，看向楊芝的目光也變得輕視了。老王妃暗想就衝楊芝這踩沒出五服同族姐妹的做法，就不值得抬舉了，更不要提和自己寶貝孫女深了。也不怎麼顧忌楊四太夫人的面子，淡淡地道:“芝娘，你祖母下午的時候説口有些悶，你快些回去瞧瞧她吧。”待楊芝離開了，老王妃才看向周琳道:“説吧，只碰上了楊八娘就讓你這樣子，祖母可不信。”周琳想起龍章鳳姿的“官家”好半天才咬着晶瑩的瓣捏了捏周指頭才道:“祖母讓丫頭們都出去了我才説…”老王妃深深地看着小孫女，讓丫頭婆子們都退了出去，才道:“好了，人都避開了，有什麼就説吧。”

“祖母，我聽楊八娘説，楊大夫人帶着楊四娘去了裴相公府上呢，如今誰不知道裴相公夫人得了太后娘娘的授意挑選良家子入宮參選？什麼樣的破落户都上趕着送女兒過去，祖母就一點想法都沒有嗎？祖母，在見到楊八娘之前，孫女，孫女瞧見官家了…”説到最後一句話，周琳的粉頰飛起紅霜，更是嬌豔滴嫵媚非常。

老王妃大吃一驚:“碰見了官家？到底是怎麼回事？”孫女沒有見過皇帝，她可是見過的，瞧孫女兒的神態，分明是對皇帝動了情了。這可不行，她可是定了婚的人，就等入秋就出閣呢。

周琳便將碰見“皇帝”的情景仔仔細細地説了一遍，連對方的神情舉動都沒有放過，反倒是老王妃驚疑起來，果然是皇帝微服出宮麼？還是其他的王孫貴胄？她沉下臉嚴肅道:“就算真是官家，也不是你能想的。你可是定了親的人，對方雖不是王爵，也是宗室貴胄，就等秋天嫁過去了…”

“祖母！”周琳叫了起來，“憑什麼那些鄉下土丫頭可以侍奉官家，而我出身高貴卻不成呢？咱們吳王府如今雖還是王爵，但是如今早不是開國之時了，早就風光不再了，如果我能進宮侍奉官家，我定要如祖上的孝懿皇后一樣，正位中宮，給我周家帶來無上的榮光！”老王妃瞧着孫女眼中的堅毅之，一顆心也開始搖擺起來。要説整個吳王府裏誰最想恢復昔的榮光？不是過世的老王爺，不是如今的吳王周延，也不是吳王世子周度，而是老王妃盧氏，她十七歲嫁進當時的吳王世子時，吳王府還是汴京城裏頭的人人巴結的對象，便是入了政事堂的四位相公對着當時的王爺和自己夫君也是恭敬有加的。如今五十多年過去了，吳王府空有王爵卻已經離開權勢太遠了…徵天戰途“可是若要送你參選，第一則要想法子退親；第二則要讓太后娘娘或者官家發話親自你入宮。如此一來，方能佔得先機，不用同那些土包子丫頭們去爭什麼。”老王妃的語氣有些低沉。她頓了片刻才道:“這是關係到整個王府的大事兒，不能草率決定。晚上我會和你阿爹阿孃商議一番的，到底該坐視吳王府沒落還是奮起一搏，還是要看你阿爹怎麼説了。”

“祖母——”周琳撒嬌道，“阿爹的子優柔寡斷的您又不是不知道，只要祖母您幫我，阿爹自是不會反對，我就一定能進宮去的。祖母，您不是常常説我的容貌有三分像孝懿皇后麼？就衝着這個，我也自信得能官家的寵愛。”老王妃瞧着自己如三月杏花般嬌豔的孫女，終於還是抵抗不住孫女得了帝寵會帶來得榮光的誘惑，心思一轉，就有了主意，用力地點了點頭，“好，祖母答應你，自今起你便裝病，待端午一過，我便請大相國寺的一慧大師來瞧你，然後就可以和定城侯世子柴晉退親了。”周琳大喜道:“多謝祖母成全。那，那楊家的娘子們還是請來家中見見吧，若是楊四孃的容貌不俗，咱們是不是想想法子呀？”老王妃卻笑道:“一個楊家娘子不參選有什麼用？阿琳啊，你要記住，人前人後，你都是温婉的才女，是出身高貴的郡主，那些暗地裏的盤算，不該由你嘴中説出來，而是讓身邊的人揣摩着去動手，明白嗎？”周琳卻有點失望，楊八娘雖是個俗人，容貌卻也是清秀無比，她的姐妹應該也不差的，真的不動手掉一個對手嗎？

“我知道祖母的意思，可是這進宮的人不是少一個是一個嘛？”老王妃只覺得周琳是一顆心都丟在了皇帝身上，忙喝醒她道:“你快給我清醒點！這個時候，誰能進宮還不一定呢，你着什麼急？可不要糊塗了。等真的定下來了再想辦法也不遲的。”周琳這才咬應了。只是心裏卻已經很厭惡楊葭了，楊家的其他小娘子就算容貌好子也定是俗不堪的。説什麼也要給楊家姐妹一個好看，讓她們認清身份，少在汴京城裏丟人現眼肖想不該想之人。

而另一邊的楊芝回了她們客居的院子，瞧着祖母四太夫人好好兒的，便嘟嘴道:“都怪八娘這個滿嘴胡説八道的賤丫頭，若不是她惹得郡主不高興，老王妃也不會對我冷臉了。”遠在楊府的楊葭適時地打了一個噴嚏，她摸了摸鼻子，才想是不是誰在想她，小桃已經拿過一件湖水的寬袖罩衫要她披上。

作者有話要説:楊葭:本沒想到周琳這樣厭惡説錢的人，她是遷怒對吧，分明是想嫁給皇帝而恨上一切想送女進宮的人家，我真是冤枉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