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一波稍平一波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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藥膳館很小收拾得也很不錯，兩邊的牆上各掛着兩幅水墨畫，只是不要説和譽滿京都的狀元樓相比了，就是比大多數的勾欄瓦子以及酒肆都要簡陋些，自然被顧敦鄙視了一番:“柴郎君真的沒有記錯？就是這家小鋪子的食材裏頭添了藥材，沒有藥味兒還極為鮮美？”柴晉瞪眼道:“若是其他事情我還可能記錯了，若是吃食嘛，我怎麼可能記錯？本侯…本公子自小就立志嚐遍天下美味的，本公子的舌頭什麼時候出過錯？”顧敦瞅了眼柴晉圓圓胖胖的身材，摸了摸鼻子啞聲。另一個青年則笑道:“阿敦嘗過之後再評點好壞不遲。不過只要想想這小小的鋪子，敢自稱是汴京藥膳第一家，必是有些絕活的。”説着還抖了抖手中的“宣傳單”咳，自然也是楊葭的主意，將後世街頭髮小廣告的行為搬到了這裏，為了不讓讀書人和官府反，所用的紙是很簡單的黃紙，效果雖然不及白紙好，三天時間僱用了十個人發出了一萬份，倒也因此來了不少客人。

躲在簾子後頭的楊葭聽見了這三人的對話，沒有錯過柴晉那個“本侯”聯想起和顧敦在天香樓痛打馮三郎之事，猜到這胖子及另外一人的身份定不簡單，隨撇嘴按捺住心中的報復心思。

秦只是笑瞧了楊葭一眼，就掀了簾子去了廳中對着坐了下來的三人福了福道:“三位客官有禮了，客官若是曾吃過藥膳便不用奴來多嘴介紹了，這是本店的菜單冊子，請自選。”所謂的菜單冊子，也是楊葭的注意，將膳名字以及各種藥膳針對的情狀等都給寫上了。當然了，不可能詳細將每道藥膳都説得清清楚楚，不過是表上名字及何種客人適合用。楊葭提出後，秦也覺得極好，説是藥膳館本就針對家有育餘財的顧客羣，拿楊葭的話來説就是服務中高層人羣的，這樣的客人們少有不識字的，而且如今大周的酒肆飯館勾欄都沒有將自家店的膳食名給印成冊子給客人自己挑，如此一來客人也覺得新鮮。

秦還笑説:“新鮮好呀，本朝人都是喜歡新事物的，菜單冊子必定紅遍汴京傳遍大周，説不定藥膳館還會因此而出名呢，不愁賺不到錢了。”秦連連稱讚楊葭是個有主意的，希望她多想出一些點子來。得楊葭又是得意又有些失落。

她這才知道，前世的所謂“謹言慎行”在旁人眼裏成了軟糯沒有本事的象徵，她所出的時代比她想象中要開放，所謂的針對女子的各種束縛也並不是後世人想象得那樣，原來，她也是可以很蘇的。

“小娘子是這藥膳館的掌櫃？這將飯菜明兒印成冊子倒是好主意。是掌櫃的主意？倒是好巧的心思。”郭業笑翻着冊子，眼角餘光打量了下秦，暗道是個標誌的小娘子，最難得的是這別出心裁呀。

秦抿嘴笑道:“不瞞三位客官，這是我們東家的心思，她説藥膳不同於一般的膳食，除了味道要好外，最重要的是其中藥材的作用，而客人們來用餐，對自己的身體是最悉的，讓客人擇善而食之，才能達到食用藥膳的目的呀。”

“好了，廢話少説，給我們上一個黃芪老鴨湯、黃百合拌鵝掌、杜仲燉羊、白果雞子、山藥索餅，再來一份靈芝粉餅，嘿嘿，在給這位來份川貝潤兔腿，他最近火氣也太大了些。”胖子指着顧敦嘲笑道。

顧敦瞪了柴晉一眼，指着冊子上的野菊雞湯道:“就這個再上一份，我們這位郎君也該吃點清淡的了，這身子骨太圓潤了也不好是吧。”秦忙笑着應了便下去了，耳邊還傳來柴晉和顧敦的爭吵聲，只覺得這兩人雖看着像是紈絝子弟，言行卻也天真率直。

“他們點了這麼多？果然是有錢人。”楊葭瞧了下菜牌子撇了下嘴，看在錢的份上這次就放過顧敦了。

黃婆子手腳麻利地在灶台下添着木炭，聞言嘴道:“東家小娘子，這點算什麼？聽説那些個達官顯貴家的公子郎君們在勾欄瓦子裏聽個小曲就要撒下二三十貫錢呢，若是要讓裏頭的花魁行首作陪，更是要上百貫錢。咱們這樣正正經經的鋪子，賺得不過是小錢罷了。”楊葭笑道:“黃婆婆倒是見多視廣，咱們鋪子同它們一比果然是賺的零頭啊。”她話語一落，聽着秦的吩咐將一小份幹黃芪遞給了她，方低聲笑道:“姐姐，要不咱們將價格再抬高一點兒？他們手指多松一點咱們也能多賺點呀。”秦卻橫了楊葭一眼，手中的動作卻是絲毫沒有放慢，“如今的價格已經不低了，再高的話能來吃的人一定會減少的，藥膳畢竟不是藥，要是隻求美味，客人去其他的酒樓飯莊不就好了？”楊葭忙笑道:“我也是説笑的拉。”又見百靈也跑進來幫忙，覺得廚房有點兒擁擠，便出了廚房去了後院看賬冊去了。

“八娘姐姐又來數錢啦？”秦歇瞧着楊葭出現，立刻笑着奔了過來，伸出胖胖的小手給楊葭看了看他的小荷包，得意地道:“我姐姐給我的錢呢，有十個哦，可以買好幾個包子哦。”楊葭笑嘻嘻地捏了下秦歇的小白軟臉，“才十個錢呀！一會兒阿歇幫我數錢的話，八娘姐姐給五個錢做報酬可好？不讓我們阿歇白做事喲。”

“好！”秦歇身體好後發覺他和姐姐再也不用忍飢挨餓的原因是因為有錢了，小小的人兒頓時覺得錢真是最好得東西了，只要身邊人提到和錢啊銀子有關的話題之時，他都會豎起小耳朵認真聽着，不過四歲年紀，只要是幫人了一把，就要求報酬不能白做工。

楊葭一把抱起秦歇進了屋，先將裝着銀錠及一些散錢的小匣子打開讓秦歇數着，她才將之前半個月的賬冊都攤開了，先看的採購用料和藥材的冊子，攤開一張白紙，又找了木蘸着墨水算了起來，不多時就算出了採買用去了近三三百兩銀子；再計算了哪種藥材的消耗最大，哪種藥材沒有用機會等等；最後才是看了收入的冊子，開業快二十天了，除了開張的前三天為了引客人，一律打八折時客人最多，每裏差不多做了一百二十份藥膳，第四天開始客人基本上維持在四十人左右，差不多要要近百份得藥膳，每差不多進賬五十多兩銀子，二十天下來總利潤有近一千兩，基本上已經將前期的投資給賺了回來。

楊葭很滿意地合上冊子，正要端起桌子上的薄荷水喝，就瞧着小秦歇正掉了鞋子抱着白白的腳丫子數着腳趾，她頓了片刻才噴笑出聲，小孩子數數只能扳着十指頭來數呀。而古代是沒有阿拉伯數字的，算學什麼的就是一大殺器啊。

楊葭逗着小秦歇:“要要阿歇你請我吃白家鋪子的包子，八娘姐姐就教你如何不用數指頭就可以數到一百，好不好？”秦歇眼珠子一轉，白家鋪子的包子三個錢一個，若是要買兩個就是六個錢，八娘姐姐卻只給自己五個錢做報酬，還差一個錢呢。便嘟嘴道:“八娘娘只吃包子嗎？若是一個的話，我就答應你，若是兩個的話，那就算啦。錢不夠呢。”

“真是個小氣的小郎，方才還向我炫耀荷包裏有十個錢呢，現在卻説錢不夠？”楊葭捏了捏秦歇的小鼻子，暗道這個小子小小年紀就這般愛錢，難怪長大了仗着皇帝的勢搶佔了汴京城裏不少的商鋪子。果然是三歲看老麼？

這邊其樂融融，楊府裏頭卻炸開了鍋。原因很簡單，大女兒楊芷的麻煩因為向寧的死而“解決了”但是沒有想到二女兒和三女兒那邊又出了事。原來大夫人收到了楊蘭的親筆信以及三娘楊茵身邊林嬤嬤讓送來的書信，二女兒帶着孩子不經公公婆婆同意就偷偷出了門往汴京而來，三女兒則是既“賢惠”地將伺候丈夫的小丫頭提為通房，還説生下孩子就抬姨娘。

大夫人捏着一塊絲帕擦了擦額頭的汗水，她瞧了眼大肚圓裏完全化作水得冰塊，皺眉讓小丫頭將窗户推開，也沒有覺到絲毫的涼風，不由地愈加煩躁起來，將綠翹手中的團扇接了過來用力地搖了十來下方道:“這鬼天氣，已經快一個月沒有下雨了，也不知道還要熱到幾時，如今汴京的冰價都漲得厲害，咱們家也難得買到好冰呢，官人的書信至今還未到，也不知是出了什麼事情…”綠翹附和着説了幾句，忙喚了小丫頭進來換冰，大夫人想到家裏的冰不多了，便攔住了小丫頭，只是心裏的煩躁壓不下去，便聽了丫頭們的勸説往小花園裏去轉轉，卻聽見六郎和下人們瘋鬧的情景，不由得冷下了臉喚了六郎近前罵道:“你當來汴京就是為了今這般玩鬧麼？真是個沒出息的！若是和你生母吳姨娘一樣沒腦子，你就給我滾回大名府去，莫要在汴京丟人現眼了。”六郎何時受過這般責罵，當即就紅了眼眶，卻倔強着不肯掉下眼淚來。大夫人看着小子委屈的樣子，也覺得自己説得有些重了，頓覺衝一個孩童發火沒有意思，轉身讓六郎的孃周媽媽帶他回屋便走了。

一個時辰後，周媽媽一聲尖叫在東廂響起，不久整個楊府都驚動了——六郎不見了。

“這個六郎真是好大的脾氣呀，我是他的嫡母，責罵他兩句難道就錯了？小小年紀就敢使子逃家！”大夫人的臉黑沉沉的，就算六郎是庶子，若是因此而出事，不但丈夫會怪自己，自己的名字也完了。

“夫人，當務之急是快點尋到六郎。您説她會不會去尋八娘子的藥膳館了？或者是去尋三郎了？”沈嬤嬤忙勸道。

綠翹忙自告奮勇地道:“夫人，我這就帶着一個小丫頭去藥膳館尋六郎，就算六郎不在哪裏，也該讓八娘子歸家，她是六郎的同母姐姐，也是能夠猜到六郎跑去哪兒了。”大夫人自然點頭同意了，又連連紛紛家中的男僕全部出府去尋人。而等到綠翹就帶着一個小丫頭面凝重的進了藥膳館時，顧敦三人剛剛用完膳食正準備付賬。

綠翹徑直去了後面的院子一見了楊葭就草草地行了禮就開口了:“八娘子，六郎可有來藥膳館？”楊葭奇怪地搖了搖頭:“藥膳館的生意有些忙亂，我早上出門的時候就沒有同意帶六郎過來，他怎麼會在這裏？他不是在家中嗎？”綠翹的臉立刻變得煞白，“六郎竟然沒有來這裏…八娘子快點家去吧，中午的時候因為大夫人訓斥了六郎幾句，午歇的時候六郎竟趁着下人們神頭不足的時候躲進了廚房裏的菜籃子裏混出了府，大夫人已經讓府中的家僕們都出外去尋了，您也快點家去吧。”楊葭的神立刻就變了，六郎不見了？他不是個無法無天的孩子，大夫人到底説了什麼讓他竟然跑出了府？他才還不到六歲，這麼小的孩子一個人跑出了府會出什麼事情，想想楊葭就覺得難受。立刻起身往外走，看秦正收了顧顧敦幾人的錢，也顧不得顧敦幾人驚奇的目光，扯着秦的衣袖，雙眼中淨是焦灼之，“姐姐，我弟弟午間偷跑出府，現在家僕在四處找他，若是有小孩子打探咱們藥膳館，你定要留住他…我真擔心他有什麼不好…”楊葭深深了一口氣，才沒有讓眼眶的眼淚掉下來。

“我先回去了…”楊葭説完就帶着丫頭們匆匆走了，留下秦擔心不已。

才到門邊的顧敦在瞧見楊葭的時候眯了眯下眼，待聽到她説的話後又呲了牙，好你個猾的小丫頭，讓你胡説八道將郎君我的名聲宣揚得汴京無人不知，現在報應來了吧，小兄弟不見了，該！

作者有話要説:嗯，又是凌晨更新，好憂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