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狠心父真容畢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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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説此時楊葭也在用眼角的餘光打量着楊華，他此時四十出頭，多年官宦生涯養白了皮養大了肚腹，雖説不上瀟灑卻也有一番威儀，頭戴一頂絳紗皂角飛翅帽，身穿一身薑黃團花圓領夾袍，上繫着一不起眼的紫紗帶，不過際上掛着的白玉圈兒卻是價值不菲。他和大夫人錯開半步遠的距離站着，正低頭小聲説着話，而大夫人也一改在外輩面前的端莊，嘴角含笑。乍一看，夫倆如今都是白皙圓臉，瞧着倒是極有夫相的。

楊華正低聲和大夫人説着話:“老二出的事情多虧了夫人了。六郎那小畜生連累了你，我也盡知曉了。夫人放心，你的誥命我定會為你再掙回來的。”大夫人目光柔和，“官人説這話就見外了。二官人的事情如今已經料理得差不多了，太夫人已經發話兩房分家，我知道官人和二官人是嫡親的兄弟，這二郎跑去出家了，以後咱們多照看四娘一些吧，也算是替二官人和弟妹分擔些。”楊華對大夫人還是滿意的，想起弟弟楊清做出的糊塗事情來，冷哼道:“過段時回了大名府，我定要好生教訓他一頓。大名府的事兒待晚上夫人和細細説説吧，至於六郎，夫人你寬宏大量沒有責罰他，這怎麼行呢？此時若是不好生管教，只怕十年後是個坑害我楊氏全族的禍害。”大夫人心中得意，嘴上卻是嘆道:“官人説得也太嚴重了。俗話説得好，養不教父母之過，還是他從小跟着吳姨娘才會如此的，以後有官人您親自教導他，還有什麼可擔心的呢？瞧五郎不就被官人教得極好嗎？”楊華摸了摸邊的短鬚，想到養在身邊的五郎也是得意不已。又想起出嫁多年的二女楊蘭以及女婿也在，便低聲問了緣由。

大夫人卻沒有細説，畢竟楊蘭就在身後一步遠處，便道:“二孃的事兒晚些我一併説於官人聽…”話音才落，便聽見了車馬之聲，只見前頭四頂華蓋在前引導，後跟着舉着蟠旗、銀槍的侍衞在後，俱都是衣甲鮮明。當中被眾侍衞簇擁着的是騎着朱纓寶馬的涼王，若是不去細想其為人，還是還真會被他此時這做派給唬住。

楊茹從其後的朱蓋車中輕車簾向外看去，瞧着跪着一地的孃家舊人，心裏俱是志得意滿起來，將之前在涼王府受到的委屈全都忘在腦後了。

她扶着婆子的手踩着腳凳上下了車，對着依舊還沒有下馬的涼王嬌聲道:“大王，怎麼還不讓妾的孃家人平身呀？”涼王雖不甚寵愛楊茹，能答應楊茹一道歸寧，可不只是因為前一的蹴鞠楊茹表現得驚豔，而是楊茹私底下透出的楊家大房的富庶。若是楊家大房真有這麼多錢，他屈尊而來也不算委屈了。

“平身吧。”涼王笑道，“卿等都是楊孺人的家人，與本王也是骨至親了，不必拘禮的。”話雖説得謙遜，行為卻依舊是王孫架子，一直驅馬入了楊府方才翻身下馬，直到被進了正廳裏坐了，而女眷們擇陪着楊茹去了後面的花廳説話。

按理説楊茹不過是涼王身邊的夫人之一，孃家人見了其實是可以不行大禮的，偏偏大夫人身上的誥命被奪了，這一屋子的女人除了四老夫人外，都不過是白身，見楊茹高坐在當中的羅漢牀上，不由得都愣住了。

“楊大夫人，您雖説是我們孺人的伯母，這禮數也是不可少的。”説話的媽媽是涼王妃給的，楊茹就算不想帶着也不行，此時倒是將楊茹的心意説了出來。

楊葭和大夫人等一樣看向楊茹，卻只見楊茹嘴角含着一抹得意的笑意，並不發話，心裏暗嗤笑一聲。這個四姐，果然是稍微得意便猖狂啊。她難道不知道，若是她在涼王府受寵還好，若是不得寵的話，若想生活得好，靠的可是孃家人。而以楊茹的子，她能得寵也不會長久的，這個時候就給孃家人臉看，真是蠢不可及。

楊蘭卻是將楊葭和六郎恨得更深了，因為在她的記憶裏頭，四娘還是從前跟在她和楊芷後頭的乖巧的小丫頭，今就半點不給大夫人和她們一干人留顏面，不過是因為楊茹已經是王府的孺人，而大夫人的誥命身份已失。

楊葭自是不知道楊蘭的扭曲心理，只是跟着眾人向楊茹行了禮後坐在了姐妹一邊，聽着楊茹故作姿態地安起大夫人來，末了竟將話題轉到了她和六郎的身上。

“…八妹妹，你也莫要怪我多嘴，六妹當闖了禍被罰進家廟時我就擔心你和六郎也會如此，沒想到我的擔心當真成了真。咱們家雖然不是那些著姓高門，卻也是傳承了百年的大族，作為楊門的兒女，就算不為家族添光，也不能給它抹黑不是？不過也難怪，你們的生母不過是婢女出身，見識有限。但真是這樣你們才該更加謹言慎行，好生學規矩尊禮法。大伯母心寬廣沒有和你們計較，但是不代表你們沒有錯。”楊蘭笑着附和道:“四妹妹説得極是，雖同為楊氏子女，但母親出身太過低賤了對子女的影響還是不好的，要説呀，也是咱們家對待庶出的太過厚道了，只看這西京洛陽還有這汴京城裏的高門大户裏頭，哪家對庶出的如我們家這般慈軟的？不想卻將他們縱容得蹬鼻子上臉的。我都勸了阿孃好幾回了，可她呀就是不聽，四妹妹快替我好生勸勸阿孃才是。”聽着楊茹同楊蘭説得起勁兒，楊葭心裏很不以為然，楊茹這蠢貨口口聲聲庶出的低賤，難道她以後生了孩兒就不是庶出的？而且楊茹受了大夫人的半禮，還不得被大夫人記上一筆？不過這些話楊葭自然沒有嘀咕出來，卻被楊芊嚷了出來。

楊芊聽着楊蘭和楊茹説着庶出的是賤胚子教養不好等，再想起這段時大夫人和楊蘭對自己和三哥的迫，肺都氣炸了，衝口而出道:“四姐口口聲聲庶出的低賤了，難不成四姐姐以後不打算替涼王殿下生孩子了？若是有了孩子，那可也是庶出的呢。”此話一樣落，滿屋俱靜，就是大夫人眼中也有笑意一閃而逝，楊蕙更是垂下頭強忍住了笑容。最後卻是楊芝強辯道:“五姐，你這話就嚴重了，四姐姐後有了孩子，那可是貴胄之後，哪裏能簡單地分嫡庶？”楊芊冷瞟着楊芝道:“妹妹這話若是傳了出去，只怕會被涼王妃給恨上呢。”隨即看向四老夫人道:“四叔祖母也該好生教導芝娘才是，這裏可是汴京不是大名府，若是得罪了人，連累的可是整個楊氏一族。”四老夫人老臉一沉，盯着楊芊道:“你真是太放肆了！方才楊孺人和二孃的話我還覺得太過了，現在才知道她們説得極對。看來是老嫂子對你們這些個庶出的真是縱得什麼都忘記了！”她轉向大夫人道:“大侄兒媳婦，這十娘還小，可不能被這些庶出的小娘子給牽累了，我看你還是想法子請兩個規矩嚴的嬤嬤進府，好生教導她們才成，不然吃苦果的也是你啊。”大夫人笑着應了是，“我早就有這個打算了，只是咱們家同那些王公府邸往少，這要好得教養嬤嬤可不容易，四嬸孃可否託吳王府幫幫忙？”心裏卻是很不耐煩，庶出的兒女除了五郎，她是一點兒的心力都不想多花的，他們好不好，同自己有什麼相干？

四老夫人卻找藉口拒絕了，“我嫂嫂吳王太妃這些子身子不好，我也不好打擾她養身子。至於吳王妃，卻和我隔着一層，之前有出了些事兒，實在是不好相托。我看你不如去請魏家人幫着留意下，魏大人畢竟為開封府尹有幾年了，想來魏夫人定會有主意的。”大夫人笑了笑，看向楊芊和楊葭的目光變冷，卻一句話也沒有説，冷冰冰地掃過後就轉過了話題，問起了楊茹在王府的情況來。楊葭只慶幸自己穿了一件湖水藍點綴着朵朵小白花的夾襖，沒有被大夫人的目光給凍住，只是耳朵遭殃了，聽着楊茹半掩飾半誇張地説了好一通在王府的“幸福生活“，暗想楊茹這口才真不差，生在了楊家可惜了，若是一般人家，去外頭的瓦子茶肆做個説書娘子必定能賺不少錢的。

不過一屋子的老老少少的女人們，大概只有楊芝相信了楊茹“生活得很好”

“很得涼王寵愛”

“很得王妃看重”的話了，到了中午時分，也就楊芝處處奉承着楊茹，四老夫人的臉羞慚得很，卻完全攔不住楊芝。

當天中午楊家自狀元樓要了兩桌席面，也從卓家定了不少的好酒，大夥多多少少都喝了一點兒，就是楊葭也喝了小半杯。正臉紅心熱的時候，卻聽見小丫頭慌慌張張跑來説是大官人醉了發起酒瘋了，不但打了六郎一巴掌，還打了三郎，還差點對涼王動了手來。

眾女人都驚了，楊葭心裏頭卻翻起滔天巨來，將楊華恨得牙癢癢，這個老王八蛋的酒量極好，他怎麼可能輕易醉倒？發酒瘋肯定是裝的，可憐六郎出生至今第一次見父親就被父親給打了。

作者有話要説:居然過了零點了~~~這章寫得好辛苦，大姨媽還來了，我去躺着了，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