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六十一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王臻魚周詢賈黯李京(吳鼎臣附)呂景初(馬遵附)吳及範師道李絢何中立沈邈王臻,字及之,潁州汝陰人。始就學,能文辭。曾致堯知壽州,有時名,臻以文數十篇往見,致堯覽之,嘆曰:"潁、汝固多奇士。"舉進士第,為大理評事,歷知舒城、會昌縣,通判徐、定二州,以殿中丞知兗州,特遷監察御史。
中使就營景靈宮、太極觀,臻佐助工費有勞,遷殿中侍御史,擢淮南轉運副使。時發運司建議浚淮南漕渠,廢諸堰,臻言:"揚州召伯堰,實謝安為之,人思其功,以比召伯,不可廢也。浚渠亦無所益。"召為三司度支判官,而發運司卒浚渠以通漕,臻坐前異議,降監察御史、知睦州。道復官,徙福州。閩人慾報仇,或先食野葛,而後趨仇家求鬥,即死其處,以誣仇人。臻辨察格鬥狀,被誣者往往釋去,俗為之少變。又民間數以火訛相驚,悉捕首惡杖之,海上,民乃定。
仁宗即位,遷提舉在京諸司庫務,歷三司户部、度支副使,擢龍圖閣待制、權知開封府,累遷尚書工部郎中。人偽為皇城司刺事卒,嚇民以取賕,臻購得其主名,黥竄三十餘人,都下肅然。以右諫議大夫權御史中丞,建言:"三司、開封府諸曹參軍及赤縣丞尉,率用貴遊子弟,驕惰不習事。請易以孤寒登第、更仕宦書考無過者為之。"又言:"在京百司吏人入官,請如《長定格》,歸司三年。"皆可其奏。未幾,卒。臻剛嚴善決事,所至有風跡。
魚周詢,字裕之,開封雍丘人。早孤,好學。舉進士中第,為大理評事,歷知南華、分宜、靜海三縣,遷太常博士、通判漢州。城中夜有火,部眾救之,植劍於前曰:"攘一物者斬!"火止,民無所失亡。以尚書屯田員外郎知真州,徙提點荊湖南路刑獄。求便郡,知安州,徙蔡州,召為侍御史。陝西用兵,科斂煩數,命安撫京西路,還賜緋衣銀魚。為開封府判官,又使陝西刺民兵,判三司理欠、憑由司。進起居舍人、知諫院,固辭,乃以尚書户部員外郎兼侍御史知雜事,為三司鹽鐵副使。時渭州城水洛,尹洙、鄭戩爭未決,詔周詢與都轉運使程戡相利害。周詢是戩議,遂城之。遷吏部員外郎,擢天章閣待制、知成德軍,徙河北都轉運使,拜右諫議大夫、權御史中丞。
慶曆八年,手詔近臣訪天下之務。周詢對曰:陛下患西陲御備,天下繹騷,趣募兵士,急調軍食,雖常賦有增,而經用不足。臣以謂唐季及五代,強臣專地,中國所制,疆域非廣。及祖宗有天下,俘吳、楚、蜀、晉,北捍獯鬻,西服羌戎,所用甲兵,所入租賦,比之於今,其數尚寡。然而摧堅震敵,庫府無空虛之弊,縣官無煩費之勞,蓋賞信罰必,將選兵之效也。近元昊背惠,西方宿師。朝廷用空疏闒茸者為偏裨,以遊惰怯懦者備行伍,故大舉即大敗,小戰輒小奔。徒
費千金,度支不給,賣官鬻爵,淆雜仕
,以鐵為錢,隳壞國法。而又官立鹽
,驅民齎輦,蕩析恆產,怨諮盈路。去秋水旱繼作,今
饑饉相屬,生靈重困,於茲為劇。今元昊幼子新立,乃朝廷寬財用、惜民力之時也,速宜經度,以紓匱乏。願委安撫使與本路守邊、掌計臣僚同議,裁減冗兵,節抑浮費,
止橫斂,廩假貧民,去武臣之庸懦,出守宰之貪殘。仍冀特發宸衷,出內帑錢助關陝費,使通鹽商之利,改錢幣之法,宣佈德澤,與民休息。然後勸勉農桑,隱括税籍,收遺利,抑兼併,則公有羨財,私有餘力矣。
陛下患承平浸久,仕進多門,人污政濫,員多闕少,滋長奔競,靡費廩祿。臣以謂國家於制舉、進士、明經之外,復有任子、外之補,負瑕釁、服輿台者,亦置班列。歷年既久,紛猥
路,求人任事,適用者鮮,而又亟更數易,
錯道塗,額置有常,詔除無限,凡守一闕,動逾再期。預閫籍、服武弁者,坐費水衡之給,虛計歲考之期;赴銓調、守選格者,居多睏乏之嘆,行寡廉恥之風。官冗之弊,一至於此!願陛下特詔,進士先取策論,諸科兼通經義,中第解褐,無令過多。其文武班奏薦並
外出官者,權停五七年,自然名器不濫,奔競衰息矣。
陛下患牧守之職,罕聞奏最。臣聞漢宣帝勉厲二千石,其有治效者,增秩賜金,或爵至關內侯,公卿缺,則以次用之,故良吏為盛。國家鑑諸侯專地之患,一切用郡守治之。而班行浸冗,序遷者眾。乃有地處藩宣,秩為卿監,而未歷省府提轉,則為沉抑。內重外輕,何以求治?改弦易轍,正在此時。願詔兩府大臣,選委兩制、台諫官參舉,如兩任通判可充知州軍京朝官,依次除補。若治狀尤異,即升省府提轉。其常例入知州者,一切停罷,則進擢得人,牧守重矣。
陛下患將帥之任,艱於稱職。臣聞晏子薦司馬穰苴曰:"文能附眾,武能威敵。"是知將帥之材,非文武兼備,則不可為。我朝自二邊款附,久不用兵。近歲有西北之警,補授帥臣,出於遽猝,非自卒伍,即恩澤侯。無信義以結士心,無莊嚴以正師律,退則奔北,進則被擒,虧損威靈,取侮夷狄,命將之失,未有若今之甚也。願擇名臣,選舉深博有謀、知兵練武之士,不限資級,試以邊任,臨軒敦遣,假以威權,如祖宗朝任郭進、李漢超輩,閫外之事,俾得專之,無以謗讒輕有遷徙,使其足以取重,則安有不稱職之憂乎?
陛下患西北多故,邊情罔測,獻奇譎空言者多,陳悠久實效者少,備豫不虞,理當先物。臣聞國家和約北戎,爵命西夏,偃革止戈,逾四十載。而守邊多任庸人,不嚴武備,因循姑息,為敵所窺,致元昊悖逆,耶律張皇。未免屈己為民,息兵講好,皆用苟安之謀,而無經遠之策。此班固所謂"不選武略之臣,恃吾所以待寇而行貨賂,割剝百姓以奉寇仇"者也。願陛下特議減三路兵馬之駑冗者,以紓經費,以息科斂。然後選將帥,擇偏裨,使戢肅驕兵,飭利戎器,識山川形勝,用兵奇正。河朔曠平,可施車陣,亦宜講求其法。雖二邊異時侵軼,恃吾有以待之,庶幾無患矣。
時執政及近臣所對多疏闊,仁宗頗嘉周詢詳。知恩州張得一誅,坐失舉,出知永興軍;數
,改知成德軍,未行,卒。帝嗟悼之,特贈尚書工部侍郎。
周詢和易,聞見該洽,明吏事。在安州時,園吏見大蛇垂闌楯,即視之,乃周詢醉而假寐,世傳其異。
賈黯,字直孺,鄧州穰人。擢進士第一,起家將作臨丞、通判襄州。還為秘書省著作佐郎、直集賢院,遷左正言、判三司開拆司。
黯自以年少遭遇,備位諫官,果於言事。首論韓琦、富弼、范仲淹可大用。杜樞覆張彥方獄,將駁正,忤執政意,執政以他罪絀樞。黯言:"樞無罪,且旨從中出,不因臣下彈奏。恐自此貴幸近習,言一得入,則將陰肆讒毀,害及善良,不可不察。"時言者或論事亡狀,輒戒勵窮詰。黯奏:"諫官、御史,跡既疏遠,未嘗預聞時政,不免採於傳聞,一有失言,而詰難沮辱隨之,非所以開廣言路。請如唐太宗用王珪、魏徵故事,每執政奏事,聽諫官一人隨入。"執政又患言事官旅進,論議上前不肯止。乃詔:"凡合班上殿者,皆稟中書俟旨。"黯論以為:"今得進見言事者,獨諫官、御史,若然,言路將壅,陛下不得聞外事矣。請如故便。"皆弗許。
儂智高反,餘靖知桂州,楊畋安撫廣南東、西路,皆許便宜行事。黯言:"二人臨事,指蹤不一,則下將無所適從。又靖專節制西路,若賊東向,則非靖所統,無以使眾,不若並付靖經制兩路。"從之。皇祐四年,同修起居注,徙判鹽鐵勾院,遷左司諫。建言天下復置義倉,下其説諸路,而論者不一,黯亦反覆辨析,卒不果行。宰相劉沆請中外薦舉陳乞,一切以詔令從事,毋用例。論者以為非便,黯奏罷之。狄青除樞密副使,黯言:"國初武臣宿將,扶建大業,平定列國,有忠勳者,不可勝數。然未有以卒伍登帷幄者。"不報。會靈觀災,又言:"天意所廢,當罷營繕,赦守衞者罪,以示儆懼修省之意。"擢知制誥。
初,仁宗視事退,御邇英閣,召侍臣講讀,而修起居注官獨先出。黯言:"君臣訪對,動關政體,而史臣不得預聞,請並召侍經筵。"許之。初,邇英、延義二閣,講讀官自有記注。至是,乃罷焉。直龍圖閣錢延年擢天章閣待制,黯當命辭,即詆延年不才,不宜污侍從,封詞目還中書,命遂寢。
判吏部內銓。益州推官桑澤父留鄉里,死三年矣。澤為弗知者而調京師,既覺而去。黯奏劾,廢終身。福州推官劉抃挾數術,言人禍福,多遊公卿門,黯奏以為靈台郎。
時詔兩制、兩省官唯公事許至中書、樞密院見執政,羣臣心知其非,而嫌於自言。後黯知許州,乃言:"他官皆得見執政,而侍從近臣,反疏斥疑間如此。嘗聞先朝用王禹偁請,百官候謁宰相,並於政事堂,樞密使亦須聚坐接見,以防請託。令下,左正言謝泌上書,以謂非人主推赤心待大臣,大臣展四體報人主之誼。"即時追寢前詔。
徙襄州,父之官,而父有故人在部中,遣直廳卒致問。黯輒笞卒,父恚,一夕歸鄉里。他
,疾且亟,黯內懷不自安,請徙郡及解官就養。不報,乃棄官去。而御史吳中復等劾黯輒委州印,撓朝廷法,絀知郢州。未及行,父死。服除,勾當三班院,為翰林學士。唐介等坐言陳昇之不當柄用,皆外補。黯奏介等敢言,請寬之。以疾請郡,改侍讀學士、知鄧州。未行,疾愈,復以為翰林學士、知審官院。
時官吏有以祖父嫌名,援律為請授他官。黯言:"禮不諱嫌名,二名不偏諱,律:"府號、官稱犯祖父名而冒榮居之,又上書若奏事犯祖廟諱,罪皆有差。"又曰:"若嫌名及二名偏犯者,不坐。"今官吏許避嫌名,則或有如此而不自言者,可坐以冒榮之律乎?國朝雍熙中,嘗詔:"除官犯私諱者,三省御史台五品、文班四品以上,許用式奏改,餘不在此制。"請約雍熙詔書,自某品而上,以禮律從事。"詔非嫌名及二名,不以品秩高下皆聽避。
累遷尚書左司郎中、權知開封府。兩軍獄囚歲瘐死者眾,而吏不任其責。黯言:"吏或怠於視囚,飢渴疾病,因以致死,請歲計死者多少而賞罰之。"府吏額七百人,以罪廢復敍者,皆數外補之,黯請敍者須有闕乃補。然所斷治,或出己見,人不以為允。御史中丞王疇與其屬陳經、呂誨、傅堯俞,諫官司馬光、龔鼎臣、王陶,皆言黯剛愎自任,赦書下府,罪應釋者反重行之。罷為同提舉在京諸司庫務。
英宗即位,遷中書舍人。受詔撰《仁宗實錄》,權知審刑院,為羣牧使。時封拜皇子,併除檢校太傅。黯言:"太師、太傅、太保,是為三師,天子之所師法。子為父師,於義不可,蓋前世因循弗思之過。請自今皇子及宗室屬卑者,皆毋兼師傅官,隨其遷序,改授三公。"下兩制議,請如黯奏。而中書亦謂:"自唐以來,親王無兼師傅者。國朝以三師、三公皆虛名,故因而授之,宜正其失。"詔可。
遷給事中、權御史中丞。未幾,以呂誨知雜事,誨嘗彈治黯,逡巡引避。黯言嘗薦誨為御史,知其方正謹厚,一時公言,非有嫌怨,願終與共事,誨乃就職。時帝初即位,王廣淵、周孟陽以藩邸之舊,數召對。黯言:"俊乂滿朝,未有一被召者,獨親近一二舊人,示天下以不廣。請如太宗故事,召侍從館閣之臣,以備顧問。"帝嘗從容謂黯曰:"朕用人,少可任者。"黯對:"天下未嘗乏人,顧所用如何爾。"退而上五事:一、知人之明,二、養育以漸,三、材不求備,四、以類薦舉,五、擇取自代。
後與兩制合議,請以濮王為皇伯,執政弗從,數詣中書爭論。會大雨水,時黯已被疾,疏言:"簡宗廟,逆天時,則水不潤下。今二三執政,知陛下為先帝后,乃阿諛容説,違背經義,建兩統貳父之説,故七廟神靈震怒,天降雨水,殺人民。"既病,求出,以翰林侍讀學士知陳州。未行,卒,年四十四。口占遺奏數百言,猶以濮王議為請。贈尚書禮部侍郎。
初,黯母陳歸宗,繼母史在堂,後陳歸,二母不相善,黯能安以事之。黯修潔自喜,在朝數言事,或從或否,人稱其介直。然卞急,初通判襄州,疑優人戲己,以人(缺)啖之。在開封,為罪人所詈,又啖以人(缺),言者亦以是詆之。
李京,字伯升,趙州人。進士中第,歷平定軍判官、冀州推官,改大理寺丞、知魏縣。奉法嚴正,吏不便,以苛中京,遂相率遁去。監司果議以苛刻斥京,知府任布曰:"如此,適墮吏計中。"京賴以免。徙永昌縣,通判趙州。王拱辰薦為監察御史裏行,遷監察御史。
時太史言當食不食,羣臣皆賀。京上疏曰:"陛下因天之戒,恐懼修省,避正殿,減常膳,故
意
格,
當食而陰雲蔽虧。雖宋景公之熒惑退舍,商大戊之桑谷並枯,無以異也。然臣區區竊有所疑者,自寶元初,定襄地震,壞城郭,覆廬舍,壓死者以數萬人。殆今十年,震動不已,豈非西、北二邊,有窺中國之意乎?二月雷發聲,在《易》為《豫》,言萬物出地,皆悦豫也。八月收聲,在《易》為《歸妹》,言雷聲入地,避羣陰之害也。今孟夏雷未發聲,豈非號令不信乎?願陛下飭邊臣備夷狄,戒輔臣慎出命,以厭禍於未形。又尚美人棄外館多年,比聞復召入,臣慮假媚道以為蠱惑,宜亟絕之。苗繼宗嬪御子弟,乃緣恩私,為府界提點。宜割帷薄之愛,重名器之分,庶幾不累聖政。"仁宗嘉納,授右正言、直集賢院、同管勾國子監,加史館修撰。
數上書論事,宰相賈昌朝不悦。京嘗屬侍御史吳鼎臣薦推直官李實,鼎臣希昌朝意,以告中丞高若訥。若訥為鼎臣上京簡,謫京太常博士、監鄂州税。既至,引令狐峘、錢徽事言:"臣為御史諫官,首尾五年,凡六上章、四親對,自陳疾故,懇求外補。臣之出處,有本末。曏者在台,見《入閣圖》,三院御史立班各異。聞元
將入閣,而御史王贄、何郯皆謁告歸。會推直官李實歲將滿,因簡鼎臣宜留實補御史,鼎臣亦謂議協公望,不意逾兩月,乃誣臣與實為朋黨。臣初被黜,閲諸橐中,鼎臣所遺私書別紙故在,臣令男諶亟悉焚燬。臣與實僚友,鼎臣鄉曲之舊,鼎臣為御史,臣延譽推引,實有力焉。待之不疑,因以誠告,豈謂傾險包藏,甘為鷹犬,惟陛下察之。"未幾,卒官。詔錄諶為郊社齋郎。
鼎臣,棣州人。既逐京,會昌朝罷,夏竦自北京召為相。鼎臣先論竦在幷州杖殺私僕,復與諫官、御史言竦論議與陳執中異,不可共事。竦既罷,遂以刑部員外郎知諫院。上言:"朝廷方與契丹保誓約,而楊懷增廣塘水,輒生事,民或怨叛,雖斬懷
,無及矣。"遂為河北體量安撫,令經度塘水利害,而鼎臣更顧望,依違不能決。昌朝與都轉運使施昌言議河事不合,鼎臣自度支副使拜天章閣待制,代昌言,數月卒。
呂景初,字衝之,開封酸棗人。以父蔭試秘書省校書郎,舉進士,歷汝州推官,改著作佐郎、知夏陽縣,僉書河南府判官,通判幷州。高若訥薦為殿中侍御史。
張貴妃薨,有司請依荊王故事,輟視朝五,或
更增
,聽上裁,乃增至七
。景初言:"妃一品當輟朝三
,禮官希旨,使恩禮過荊王,不可以示天下。"妃既追冊為皇后,又詔立忌,景初力爭,乃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