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一章我出發了你來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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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飛逝，月如梭，一晃眼，很多天過去了。

沒有人記得到底過了多久，唯有那常年生長在海崖邊的翠木，愈漸泛黃，宣示着季節的替。

這天清晨，一聲高亢的鳥啼掠過空際，像是忽然扎破個氣球般，終結睡眼朦朧的靜謐。

微微的，鄭飛睜開了自己惺忪的睡眼，打了會兒盹，從睡夢中醒來是那麼不捨。

抬眼，他看向窗外，只見朝陽從遙遠的地平線冉冉升起，水天相接，留下短暫的永恆。

秋天是涼的季節，一夜過後似乎有些冷，於是他穿上了久違的大衣，幹而帥氣，對着銅鏡照了幾下，滿意地勾起嘴角。

早餐是煎鱈魚，牛，外加兩片鬆軟可口的麪包。

快速吃完，他跨上那匹唯一的英格蘭純血馬，叫上聖地亞哥等人，去各處巡視一番。

坐在馬鞍上，他們有説有笑地來到了海邊。

海水湛藍，不及天空高遠，卻更加廣闊神秘。坐落在海岸邊的是一片巨大的建築羣——造船廠。

幾個月來，在數千名工匠的齊心協力下，造船廠已初見雛形。

這是當今時代最大的造船廠了，足以複製克里斯汀號那樣的鉅艦，組建戰略艦隊什麼的，只是時間問題。

望着腳下這番恢弘的景象，鄭飛欣然一笑，這時聽見身旁聖地亞哥問。

“船長，我們什麼時候再次啓程？”

“想走了嗎？我看你享受現在的生活。”

“才不是呢，停下來才發現行走的意義，以前我永遠都不知道第二天會發生什麼，我的生命裏有着無限可能，時時刻刻都充滿着情，前方總有更彩的事物在等待我。而現在，我閒的骨頭都疼了。”驚訝在鄭飛眼中閃過。

鄭飛偏頭，凝視着聖地亞哥略顯鬱悶的臉龐，停頓片刻，笑稱:“你變了。”同樣是停頓少頃，聖地亞哥認真道:“我變成了我想成為的樣子。”鄭飛默然點點頭，為他高興。

只是，他聽到了一個問題。

“你變了嗎，船長？”聖地亞哥注視着他，眸子裏透出些許深長的意味，如同惋惜、懷念。

他怔了下，習慣地摘下間的酒壺，遞到嘴邊卻發現不想喝。

他想支煙，但沒有煙。

神態彷徨的他，將視線定格在那羣於空中盤旋的海鷗身上，目光專注，輕輕嘆出一口氣。

“我不知道。”他説。

“你在逃避。”聖地亞哥不依不饒。

“是的。”

“你比以前少了很多情。”

“是的。”

“你變得不快樂了。”

“是的。”

“為什麼？”

“我説了，我不知道。”鄭飛的語氣裏沒有惱怒，也沒有不耐煩，只有淡淡的無奈。

紋絲不動的，他盯着空中那隻乘風而起的海鷗，豔羨它無拘無束的自由。

從前，航海是他的夢，在這夢中他不斷成長，收穫了許許多多的快樂。

但漸漸的，他發現了夢與現實的區別，夢是看不見終點的，一場沒有終點的旅途或許剛開始充滿了新鮮，然而隨着時間逝，又怎能令人期待？

他需要一個目標，需要一個盼頭，需要看見夢的終點，夢的價值。

他努力想要重新找回快樂，這個願望簡單而純粹，卻像地平線那麼遙不可及。

所以，他想支煙。

聖地亞哥似乎覺到了他的無奈，在海崖邊坐下，摘片葉子握在掌心了，湊在鼻尖，聞聞那苦澀而清新的味道。

“雖然我不懂你在想什麼，但你一定想了很多事情。”

“嗯。”鄭飛仍然凝視着那隻海鷗，即便它已在天邊變成了小黑點。

“不管怎樣，我相信你會慢慢變回來的。”聖地亞哥拍了拍他的肩膀，面帶微笑無比信賴道。

“真的嗎？”他笑得苦澀。

“當然，別忘了你是我們的船長，你跟所有人都不一樣。”聖地亞哥真摯的言語，彷彿在這冷風蕭瑟的秋季，為鄭飛單薄的內心注入了一股暖。

鄭飛再次綻放了笑容，這次跟之前不同，充滿了謝。

這時他猛然發現，聖地亞哥這傢伙臂展真長，坐在地上竟還能碰到他的肩膀，再加上兩米多的身高和爆炸的身體，去打籃球肯定是把好手。

想到這裏，他莫名的開心起來。

生活中永遠不缺少快樂，只是缺少發現快樂的眼睛，和心靈。

他擰開酒壺蓋兒，着東方那輪紅彤彤的朝陽，悠然啜飲。

那種渴望逐夢的光芒，終於重現在他的眼眸。

“所以船長，我們什麼時候再次啓程？”聖地亞哥摸了摸令自己引以為傲的鬍渣，卻忘了之前過葉子，糊了滿嘴苦苦的草漿，直咧嘴。

鄭飛低頭瞥了他一眼，淺笑。

“現在。”堅定而專注。

“啊，這麼快？”鄭飛跨上馬鞍，丟給他一個背影。

“我出發了，你來不來？”此刻在朝陽下，在這片寬闊的美洲海岸，在海風的吹拂中，他意氣風發。

“竟然想丟下我。”聖地亞哥片刻不遲疑，果斷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