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老主顧與大主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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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雜貨店在開門之前,總有很多事要準備,有很多雜貨要清理。張老實正在做這些事。一個經營雜貨店已經十八年的人,店裏如果忽然少了一大桶鹽,一大籮雞蛋,他絕不會不知道。張老實好像本沒有發現。

午後有雨,巷子的泥濘還未乾。他腳上也有泥,也沒有乾透。剛才他是不是出去過?到那裏去了?為什麼不肯承認?馬如龍忽然發現他非但不太老實,而且很神秘,很奇怪。這已經是馬如龍第二次有這種覺。

張老實已經準備開門了。他正想拔起門上的栓,馬如龍忽然道:“今天我們休業一天。”張老實歪着頭想了想,才問道:“今天是不是過節?”

“不是。”

“今天我們家裏有喜事?”

“沒有。”

“那麼今天我們為什麼不開門?”馬如龍既不能把真正的理由説出來,也編造不出別的理由,他不是個善於説謊的人。

“因為我是這裏的老闆。”馬如龍道:“我説今天不開門,就不開門。”張老實又歪着頭想了想,這理由雖然本不是理由,他卻不能不接受。可是屋裏卻有人反對。

“今天我們還是照常開門,他説的話不算數。”這是謝玉侖的聲音。

馬如龍衝過去,已經有點生氣了。

“我説的話為什麼不算數?你為什麼要管我的閒事?”

“不是我要管,是你這位朋友要我管的。”鐵震天道:“因為今天你這雜貨店一定要開門,非開門不可”馬如龍想不通。

“現在他們已經知道我是馬如龍,是這雜貨的老闆,隨時都可能來找我,我為什麼還要開門放他們進來?”

“就因為他們知道你在這裏,所以你非開門不可。”

“為什麼?”

“因為雜貨店若是不開門,他們就一定會闖進來。”鐵震天道:“現在我們將門户大張,他們反而摸不透我們的虛實,反而不敢輕舉妄動了。”謝玉侖冷冷的接着道:“看來這地方每個人好像都比你想得周到得多。”馬如龍只有閉上嘴。他不能不承認,謝玉侖和鐵震天想得都此他周到,可是張老實呢?難道這個從來沒有在江湖中走動的老實人也想到了這一點。

四塊門板都已經卸了下來,雜貨店已經開門了。張老實拿了把破掃帚,把門裏門外都掃得乾乾淨淨,就好像已經知道有貴客要臨門,特別表示歡。巷子裏聽不到一點動靜。

鐵震天忽然問道:“在外面掃地的那個人,就是你的夥計?”

“是。”

“他是個什麼樣的人?”

“是個老實人。”馬如龍覺得自己好像在騙自已:“他的名字就叫張老實。”鐵震天眼裏閃着光。

“我喜歡老實人,”他的話中顯然別有深意,“只有老實人,才能騙得過那些詐多疑的陰險小人。”他又冷笑:“那位名滿天下的正直君子絕大師,就是個詐多疑的陰險小人。”馬如龍瞭解他的憤怒。

“他相信你就是馬如龍,他還是可以先殺鐵震天,再殺馬如龍,如果他敢這麼做,我反而佩服他。”鐵震天冷笑:“可是他不敢,因為他不敢當着別人的面,做出食言背信的事,他要讓天下人都確信他絕對是個嫉惡如仇的正直君子。”他用力握緊雙拳:“我只恨不能將這樣的君子刀刀斬盡,個個殺絕。”謝玉侖忽然嘆了口氣。

“只可惜這樣的君子你連一個都殺不了,你自己反而快死了。”這是事實,誰也不能反駁。

事實為什麼總如此無情?如此殘酷?謝玉侖又道:“就算他們現在摸不透這裏的虛頁,還不敢輕舉妄動,但一定已將雜貨店包圍,你們也休想衝得出去。”她的聲音中帶種很奇怪的意味,也不知是憐憫?是悲傷?還是譏誚?

“所以你們只有在這裏等,我也只有陪着你們在這裏等,反正他們遲早會來的,説不定現在就已準備先派人來刺探這裏的虛實。”謝玉侖道:“要刺探這裏的虛實並不難,因為這裏是個雜貨店,任何人都可以來買東西。”她淡淡的接着道:“等他們來的時候,我好像也只有陪你們一起死。”這也是事實,不容爭辯,無可奈何的事實。

謝玉侖盯着馬如龍。

“我不管你以前是不是真的做過那些事,我只想問你一句話。”她問的這句話就像鞭子:“你讓我這麼樣不明不白的陪你死,你自己心裏能不能問心無愧?”話已經問出來,鞭子已經在馬如龍身上。不能,他問心不能無愧!

“我可以告訴他們,你是無辜的,”馬如龍囁嚅道:“我可以先把你送走。”

“你能把我送到那裏去?他們會相信我是無辜的?”她冷冷的問:“你要我像野狗般被他們捉去,受他們拷打盤問?”馬如龍只覺得自已彷佛正在被拷打鞭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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