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2章未來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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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去之後,你只管牽着我的手,別放開,”瓊恩低聲對芙蕾狄説“帳篷裏面有一個幻術師,本領不高,他釋放了一個(幻景海市蜃樓地低級版本)你無論看到什麼,哪怕是刀山火海,洪水猛獸,一概不要理睬,那些全都是虛假幻像。

你只要跟着我走就行,知道嗎?”

“嗯。”便如瓊恩所説,剛剛走進帳篷,眼前景象便為之一變,彷彿置身於一座城堡前。瓊恩和芙蕾狄徑直走進城門,闖入大廳,放眼所及,到處都是食人魔、豺狼人、熊地、巨魔等怪物,呼吼咆哮。

齜牙咧嘴,或者在抓着半截人的屍體大啃大嚼,地面上滿是血腥和殘破肢體、內臟,看上去彷彿一腳踏進了妖魔的巢。芙蕾狄終究膽小,雖然有瓊恩事先提醒,知道其實都是幻像,但依舊害怕起來,緊緊抱着瓊恩的胳膊,將身體儘可能貼近。瓊恩笑了一笑“沒事,”他説“你聞聞看,空氣裏半點血腥氣都沒有。”芙蕾狄被他一提醒,聞了一聞,發現空氣裏果然沒有半點血腥氣,也沒有這麼多怪物聚集在一起理應發出的惡臭。人就是這樣。心裏知道真相,但還是很容易被官所影響,如今芙蕾狄的視覺和嗅覺相沖突,幻術的效力立刻就大打折扣了。

瓊恩攬着少女的纖,一路從怪物羣中穿過。幾個熊地揮舞狼牙衝上來當頭就砸,芙蕾狄驚叫一聲,眼看躲閃不及。

瓊恩卻不理不睬,任由攻擊,徑直往前走,只聽得嗤嗤幾聲,狼牙和瓊恩的身體一碰,頓時消失,連帶那幾個熊地都不見蹤影。

“虛影,”瓊恩説“連腳步聲音和風聲都沒有。”他之所以敢進來,也正是因為事先已經判斷出了對手地大致水準。能夠創造“幻景”在幻術上地造詣也不算差了。

但幻術之所以能夠惑人。靠的是影響五官五識,影像、聲音、氣味、温度、觸,這些都要確模擬出來,相互配合,才能給以假亂真,由幻入實,像這裏的幻像,徒有影像,其他方面破綻多多,漏百出。

也就能欺瞞普通人,真遇上高手,不見得需要瓊恩這樣的巫師,哪怕是個不通魔法的武者,只要經驗豐富。有點膽量。保持鎮定細心觀察,肯定就能看出名堂。這種三地幻術水準。瓊恩自度都比他要高明那麼一籌半籌,自然毫不畏懼。

“不過,一個小小的馬戲團裏,能有這種造詣的幻術師,也已經是很了不起了。”瓊恩思索着。

一直走到大廳的中間,那裏很突兀地擺着一張華麗的王座,上面坐着一個滿臉鬚髯地巨人,穿着白金打造的燦爛鎧甲,佩重劍,手執權杖,神情凜凜威嚴,正怒視着闖進來的這對男女少年。

“你們是誰?”他厲聲怒喝“膽敢擅入偉大的國王…”瓊恩笑了一笑,徑直上前,一把按住他的肩頭,將這個“國王”提了起來。

往地上一摔,巨人後面地半句話自然也就沒能説出口。他不是武者,但也是從小勞作,並非嬌生慣養,這兩年四處奔波,下層界一行之後自覺身體更強壯幾分。

本來以為是自己鍛鍊地緣故,昨天才從莎爾口中得知,是莎珞克收的那些魔能量,通過真名契約傳遞了一部分到他身上,所以有強化作用。

但不管怎麼説,瓊恩地力氣也不過就是比常人大些,單手提起一個巨人,這種事情本就沒有半點合理,以至於連芙蕾狄在旁邊都看得呆了,險些以為自己見到的又是幻覺,但在下一秒鐘,她就完全明白過來。

“巨人”被瓊恩隨手一摔,噗通倒地,哼哼唧唧爬不起來,身上的幻術也直接消失,顯出本來面目,體態短小,芙蕾狄初看還以為是個孩童,再看蒼老面容和灰白長鬚,才知道是個侏儒。

侏儒族大多在幻術上極有天賦,稍加學習訓練便是不錯的幻術師,但他們生不愛爭鬥,喜歡玩鬧,所以很少參與冒險,反而在馬戲團這種地方見得多些。以瓊恩地力氣,提起巨人是不可能,就算提起一個成年人類也是很難。

但要提起只如人類孩童的侏儒,卻還是沒問題的。很顯然,在帳篷內製造“幻景”讓所有人有進無出的罪魁禍首,便是這個侏儒了“混球!你毀了我的王國…”侏儒高聲大嚷。

隨着施法者本人的被擒,幻像也隨之快速消失,整個帳篷中又恢復了原本的樣子,進來看馬戲的市民們面面相覷,彷彿像是做了一場噩夢似的。

恍惚間還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瓊恩也懶得多做解釋,將侏儒給衞兵,殘局讓他們去收拾。事情本來到這裏便算結束,倒是瓊恩自己一時好奇。問起事情緣由。

馬戲團是新來阿斯卡特拉表演的,理當和此地市民沒什麼深仇大恨,這個侏儒為何要做這種事情?

對於這個問題,馬戲團地老闆出來解釋,這是個圓滾滾的胖子。據他所言,這個侏儒幻術師已經在馬戲團裏工作了幾十年。

一直很低調,脾氣温和,格忍讓,從來沒見他有過任何暴力傾向,或者和別人發生過任何爭吵,簡而言之就是個超級老實本分的人,實在沒想到他會突然做出這種事情來,簡直就像是發瘋了一樣,真是無可理喻。

“是嗎?”瓊恩皺眉“你説他幾十年來一直都是個老好人。就是今天突然一下子變了?”

“是啊“那總有什麼事情刺了他,或者説觸動了他吧,難不成坐在那裏好好地,突然就跳起來發瘋?”

“這個,”老闆想了想“確實沒發生什麼事啊,頂多就是他洗盤子太磨蹭了,我罵了他幾句…”

“洗盤子?”瓊恩莫名其妙“你們是馬戲團,又不是餐館,洗什麼盤子。”

“但我們也有顧客嘛,顧客來看馬戲,總也要吃點東西,要點蛋糕什麼的,我們順便賣點,自然就要有人洗盤子了。”

“可是你們讓他洗盤子?”瓊恩更加覺得不可思議“他可是個幻術師啊。”雖然在瓊恩眼裏。

這個侏儒的幻術能力並不算非常高明,但那是相對他而言,他畢竟是正規魔法學校畢業,凝成真名的高階巫師,放眼整個大陸也未必有千人。

就他原本猜想,這個馬戲團明顯也不是什麼財大氣後台深厚的組織,能夠製造出“幻境”(儘管很不完美)的幻術師,怎麼説也該是台柱子,沒想到居然會被分派去做洗盤子這種雜務…這到底是自己聽錯了,還是面前地這個肥胖老闆腦子壞了?

“是啊。他是會點幻術。可是幻術師就不能洗盤子嗎?”老闆不以為然地反問“他本來地工作就是幹雜務,上場表演那是臨時客串,義務幫忙。不算薪水的…”

“你別告訴我説。你讓一個幻術師洗盤子,同時還要他上場演出,而且只給他發洗盤子的工資?”

“是啊。”

“這幾十年來一直都這樣?”老闆點頭。

“他就沒什麼怨言?他就不要求長工資?他就不要求提高待遇?不要求三險一金安排住房?哦,最後這個算了。”

“沒有啊,我説了,他脾氣好嘛。”瓊恩有些發火了,雖然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要發火“脾氣好就應該被欺負嗎?”

“可是大家都欺負他啊,都習慣了。”瓊恩冷笑。

“是啊,都習慣了,那現在呢,不習慣了吧?”老闆有些尷尬,瓊恩懶得再多説,攬着芙蕾狄轉身離開。

“瓊恩,”走出一段路,少女怯怯地問“那個侏儒,他到底為什麼發瘋啊?”

“他不是發瘋。只是爆發,”瓊恩説“人,不管是什麼出身,什麼地位,什麼境遇,總是還希望一個公平的。

雖然這個公平太虛幻,太模糊,沒法確定,但它確實存在。一個人犧牲得太多,忍讓得太多,付出得太多,如果沒有得到相應回報的話,他終究是會心裏不平衡地。

就算是脾氣再好,涵養再好,再逆來順受,那也只能是暫時壓抑,反而更加惡化,而且世界上地事情,往往就是這樣,你越退讓,越容忍,別人反而越近。

甚至習以為常,認為一切都是理所當然,然後你得到的就越少,付出得就越多,心裏就更不平衡。總有一天,可能只是一個小小地觸動,一點導火索,就會全部爆發出來---就像他這…”他突然怔住了,停住腳步。

“怎麼了?”芙蕾狄奇怪。瓊恩轉臉朝她看過來,他一直看着,沒説話,小女孩心裏不由得一陣陣發麻“怎麼了,瓊恩,”她膽怯“你別嚇我。”

“沒有,”瓊恩搖頭一笑,輕輕託着她地臉“芙蕾狄,對不起。”

“幹嘛突然説對不起啊。”

“沒什麼。”瓊恩伸臂抱住她,少女乖乖地偎依在懷裏,柔柔的髮絲在夜風中飄拂,有幾縷貼在臉上,顯得越發温柔。

“別擔心,瓊恩,”她以低微得幾乎聽不見的聲音説“我不會的。”只不過,未來如何,真的是可以自己決定的麼?***侏儒釋放的“幻境”並不算是很有殺傷力的魔法,它主要的功能是讓一片區域被幻像籠罩,是困住人而非殺人。

儘管如此,因為幻像太過恐怖,很多人慌亂中互相碰撞、擁擠、踐踏,還是頗造成了一些傷亡,有兩個人甚至被踩斷了肋骨,而且就算身體沒有受傷,目睹這種血腥場面,心理上的陰影也是很難消去了。

這些善後事宜,自然有衞兵處理,但今晚的馬戲也是肯定看不成了,瓊恩和芙蕾狄離開中心廣場,信步在街道上閒逛起來,阿斯卡特拉是安姆帝國首都,費倫第七大港口,以城市規模、人口而論,在全大陸只怕排不進前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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