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mdas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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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生以來我過的最無聊透頂的就是這個年,哪裏有自己家?哪裏不是寄人籬下?
我不是沒有脆弱時候,別人全家團圓,我對影成兩隻,最最孤寂。
好幾次,真的是有好幾次,如果有一個誰在我面前出現,只要陪我説説話兒,我就可以什麼也不怨,什麼都不計較,但真實的夜夜,永遠要靠自己一個人熬過,指望別人,除了失望,還是失望。
有些事,真的是很難忘記。
我曾經那樣強烈的恨過四阿哥,可時間越久,見識越多,我就越發現其實痛恨一個人遠比喜歡一個人要難得多。
就像你要拿腳踩人,自己又如何能高飛?
何況搞來搞去還不是那個人對手,除了挫敗,簡直是一無所獲。
我本心無大志,我願隨波逐,可是若要我就這麼嚥下這口氣,我做不到。
來到古代,屬於我的已經少得可憐,連這一點堅持也丟掉,難道我就這樣做人小妾打發殘生?
不,我絕對不要。
名份值幾個錢一斤?
如果我不是唯一,那麼排第幾位對我而言又有什麼意義…
“小瑩子——”不知幾時,我耷拉着腦袋,頭一衝一衝的正在犯困,忽被一把悉聲音喚醒,同時而來的還有襲人香味。
開眼瞧處,正是十八阿哥,他身着一套潔淨短服,腳蹬雪白繫帶單夾襪,幾乎是面貼面的笑眯眯看着我。
我還未想到説什麼,他先把手中那支荷花遞給我:“你昨兒請假休息,沒跟我去玩,十三阿哥從瑤池西王母那兒討來了一株荷花送我,我現在賞給你!”此時室外光線稍明,我見他手中荷花經了一夜仍是枝葉高,花朵金黃燦燦,圓徑足有二寸多,便知是大阿哥和十三阿哥所住“金蓮映
”殿前廣庭數畝植的金蓮花,此花原出五台山,炎天映
開,説是瑤池荷花也不為過,因起身笑了接過,謝十八阿哥賞。
十八阿哥伸打了呵欠,掩嘴胡盧道:“快到寅正了罷,我得換裝去雙松書屋讀書,小瑩子你回房吧,不用立規矩了。”寅正就是早上四點鐘,康熙的小皇子們在京的話這個時辰就要到無逸齋開始複習頭一天的功課,十八阿哥雖隨康熙離京來了避暑山莊,但康熙對他的學習仍然要求嚴格,我並不為奇,只懷抱蓮花小聲道:“回十八阿哥,這裏就是奴婢的房間。”十八阿哥一雙大眼睛眨巴眨巴地望着我。
我肯定地點點頭,重複一遍:“這裏是奴婢的房間。十八阿哥昨晚睡了奴婢的牀。”十八阿哥咬咬下,忽高聲道:“方諳達!申嬤嬤!”門外忽刺扒剌跑進一太監、一婆子,滾葫蘆般跪地給十八阿哥磕頭請安。
十八阿哥不聽他們羅嗦,只道:“快伺候我回房更衣!——小瑩子你睡你的,誰也不準來吵你,誰敢吵你,我回來踢他股!”一時他穿着“睡衣”昂首
出了門,眾人簇擁着他一陣風似的去了,我在門前恭送完畢,返身輕拴了門,找出布來把狂香無比的荷花重重裹起,甩在枕頭旁,然後一跳上牀,臉朝下埋在枕頭裏:牀啊,我回來了!
咦?怎麼有點濕濕的?
我抬頭墊肘細細審視明白,忙一滾滾下枕頭。
救命啊!
為什麼皇阿哥睡覺也會口水!
十八阿哥雖給我機會補眠,但昨晚環碧殿的服侍人誰不是一夜沒睡安穩?
我蜷在牀邊打了個盹,也就一個時辰功夫,估摸着卯時將過,因知康熙例必辰時要往雙松書屋檢查十八阿哥功課,趕着起身擦面漱口,換了乾淨衣服出門,到書屋外入直——天當入伏,康熙的規矩,皇子讀書時候,不許拿扇子,不許有人給搖扇子,只能正襟危坐,最容易中暑的。
雖然雙松書屋在九阿哥、十阿哥住的滄嶼上,那裏也有其他御醫輪班,但我是十八阿哥的貼身隨侍醫士,萬一有人提起,這事可大可小就全憑一張嘴。
滄嶼是一座用虎皮石牆圍起來的園中之園,因自南踏石階入垂花門,滿院山石嶙峋,經彎曲的小徑,有室3間,階側有一株雙幹古松,故室名“雙松書屋”我從東面月亮門一入書屋,先見着康熙御前帶刀侍衞鄂倫岱、德楞泰、吳什、素倫等帶着十數名二等侍衞均散落在院中護持,李德全也在書屋門口北面檐下服侍着,不由頭皮發緊,暗呼一聲“不妙”怎麼今兒康熙會早到?
我抬手按一按牢帽子,低頭悄步捱到南面檐下立定。
這裏諸人都認得“暈車的”雖有人略瞅我幾眼,也沒引起什麼大動靜。
我靜下心來,聽到書屋裏十八阿哥朗朗背書聲,料康熙落座亦不太久,隻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地一動不動立規矩。
不幸我所立之處北臨一泓池水,池周怪石橫空,或則峭壁直下,勢如千仞,清泉自石隙汩汩而入,滿池綠雲浮空,九阿哥常贊它有“天水涵溶萬象收”咫尺天涯之
,我卻覺水氣沁涼,越站寒意越重,深悔來時沒加件馬褂,只聽屋裏十八阿哥背完書,除了康熙,好似隱隱還有八阿哥説話聲音,手腳更加發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