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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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巴才讓縣長是被狼羣拽倒的，十幾匹狼一起撲向了他。拽他倒地的同時，又有十幾匹狼撲向了他。

丹增活佛喃喃地説:“夏巴才讓縣長救了我們大家，我們為什麼不能去救他呢？他不會死的，不會死的。”説着，他從好不容易攀上來的冰壁上溜了下去。

黑耳朵頭狼正好搶到了一大塊大腿，突然看到了跑來的人羣，便兩口了下去，趕緊離開那場屍爭奪戰，動得嗥叫着，招呼自己的狼羣迅速佈陣，然後目中無人地圍了過去。

丹增活佛平靜地望着大家説:“是我帶頭溜下來的，你們知道我為什麼要溜下來嗎？”大家一臉茫然。丹增活佛説:“你們回頭往上看，看了你們就知道了。”大家回過頭去，不異口同聲地驚叫起來:“啊？”大灰獒江秋幫窮進狼羣后跑了一會兒，才意識到自己已經陷入重圍，它不僅不能咬死斷尾頭狼，反而很可能會被狼羣咬死。它倏然停下，撲咬着那些攔路的壯狼和大狼，朝着獒王岡森格吼叫的地方突圍而去。一陣震天撼地的廝殺，從狼羣的中心和狼羣的邊沿同時開始，攪得積雪昇天，烏雲鋪地，狼屍橫陳着，獒屍同樣橫陳着。

在數量上佔絕對優勢的狼羣突然從兩個方向來了一個迴旋，把父親和他懷裏的小母獒卓嘎以及狼崽裹進了狼羣。

大灰獒江秋幫窮奮力來到了父親身邊，它已經放棄突圍，把撕咬的目的鎖定在了保護父親上。與此同時，獒王岡森格把最強悍的幾隻藏獒集中在了自己身邊，正在殺出一條通往父親和大灰獒江秋幫窮的血路。

就在這時，狼羣的前邊，那個不受藏獒攻擊、薄弱得只有老狼和弱狼的地方，幾乎是晴天霹靂般地冒出了一個一直跟蹤監視着斷尾頭狼的狼羣的惡魔。所有的狼都認識它，它就是那隻脊背漆黑如墨、前火紅如燃的窮兇極惡的藏獒，那個在寄宿學校的廝打中死而復生的名叫多吉來吧的項羅剎。它是父親的狗，只要父親一遇到危險，它立刻就會出現。

如同遭受了天獸的打擊，那些老狼和弱狼爭着搶着躺下了，彷彿死亡是一件值得爭搶的事兒。斷尾頭狼緊急發出了一聲鋭利如箭的嗥叫，這是逃跑的信號，狼羣丟開幾乎就要圍死的大灰獒江秋幫窮和父親，紛紛轉身，奪路而去。

父親以及他懷裏的小母獒卓嘎和狼崽回到了獒王岡森格身邊，大灰獒江秋幫窮也回到了安全的地方。多吉來吧又一次消隱而去。

在異口同聲的驚叫聲中，人們看到，白晝漸逝的天裏，十忿怒王地的制高點上，那巋然起的雪梁頂端，已是狼影幢幢了。在坡度緩慢的雪梁南邊，獒王岡森格帶着領地狗羣正從緩坡上下來，慢騰騰地走向平地，走到這邊來了。

朝着人羣包圍而去的幾股狼羣同時停了下來，緊張地望着領地狗羣。離領地狗羣最近的是紅額斑頭狼的狼羣，狼羣的一角正好橫擋在領地狗和人羣之間，紅額斑頭狼從靠近人羣的這邊蹦跳過去，站在了擊領地狗羣的最前面。

獒王岡森格似乎並不想招惹狼羣，在五十步遠的地方拐了彎，繞開狼羣走了過來。

人們這才看到，在黃昏接近尾聲的朦朧裏，領地狗羣的中間居然還有一個人。

小母獒卓嘎突然跳起來，躥到了領地狗羣的前面，動地衝着班瑪多吉主任叫了一聲，一叫信就掉到地上了，趕緊又叼起來，唰唰唰地使勁搖着尾巴，跑起來。

紅額斑頭狼咆哮了一聲，縱身跳向了小母獒卓嘎必然經過的地方，腿腳剛剛站穩，小卓嘎便飛奔而來。只聽砰然一聲碰撞，積雪嘩地揚起來，掩埋了被撞翻在地的小卓嘎。小卓嘎想站起來，但是沒有奏效，一隻狼爪用力踩住了它柔軟的肚子，一對狼牙奮然咬向了它還沒有長的脖子。

信還在嘴上，小母獒卓嘎到死也沒有鬆開叼着那封信，鮮血轉眼染紅了信，誰也不知道那是一封什麼信，等到獒王岡森格奔撲過來，營救自己的孩子，搶奪那封信時，信已經被紅額斑頭狼進了喉嚨。小卓嘎的屍體被一匹母狼叼進了狼羣的中央，和另外幾匹母狼一起，迅速地瓜分乾淨了。

獒王岡森格怒氣沖天，卻無法衝進密集的狼羣，奪回自己的孩子，只能一口咬住來不及逃走的紅額斑頭狼的喉嚨。

獒王岡森格用一隻爪子摁住紅額斑頭狼，牙齒離開了對方的喉嚨，抬起頭，悲痛地號哭着，淚水泉湧而出。眼淚還沒有盡，它就毅然放開了紅額斑頭狼，帶着哀哀不絕的哭聲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