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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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姑娘一走進店裏,馬上教所有人的眼睛一亮。
呼嚕呼嚕吃羊肚羹面的漢子,以筷子敲碗哼唱俚曲偶爾夾塊醬肘子配一口燒刀子的老顧客(燒刀子是河北土語,就是高梁釀造的酒),上三樓帶朋友來品嚐這店裏有名的炙羊心、糟燴鴨條、糟溜魚片、抓瓢口磨、壇燜
的體面客,過往打尖的商旅…得了傳染病似的一個接一個把臉朝向門口,眼珠子都睜得大大的,彷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看得連呼
都忘了,一時之間店內寧靜得彷佛深夜。
這姑娘年紀不大,約莫十五、六歲,一張芙蓉臉蛋明豔動人,冰肌玉骨,有若天上神仙,她一雙眸子卻是十分靈動的,使她顯出一種活潑的神。
她身後立着一個二十五、六歲的男子,相當高瘦,他的額骨崢嶸,鼻大顴高,模樣不俊,卻給人一種強烈的覺,有氣
海嶽的狂放熱情,
蕩不羈的灑
傲氣!
不用説,這男子馬上成了所有人羨慕的對象,每個男人都恨不得自己就是他。可是很奇怪,他偏偏出一臉倒黴得要死的苦瓜相!
他是誰?
你若到江南,不能不知道掌控江南水路運輸的“青龍社”這個一臉倒黴沒處逃的男子正是“青龍社”的少主,龍湖是也。
想他在江南一帶可也是嫌冢當的人物,即使橫着走也有拍馬的人大聲叫好,
子過得好不舒服憾意!要不,外出遊遍名山勝地、仙鄉佳水,印證“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的豪氣也不錯!千不該萬不該,一時想起師父秦守虛,
念師恩之情一發不可收拾,跳上船隻直奔向太湖之滄
島,師父沒見着,卻給小師妹秦葯兒逮個正着。
人稱“太湖醫隱”的秦守虛,文才武略、醫卦星卜均有所成,尤以醫術聞名於世,只是他生孤僻佩傲,非疑難雜症還不屑於動手醫治呢!龍湖十六歲那年被父親送往滄
島拜師習藝,他很快就明白了,秦守虛並不是最難相處的一個,他傲得有個
,至少他講道理。最可怕,簡直是出生來折磨男人的,是隻有六歲,笑起來像觀音菩薩身邊的玉女,實際上比地獄來的使者更加恐怖的秦葯兒!當時他身邊最珍愛的一件寶貝,是一尊青龍玉器,栩栩若
飛天的青龍,十分珍奇,他愛若
命。這個弱點很快就被秦葯兒摸透了,開始支使他做這做那,幾乎每天都要他跑三里路到鎮上買零嘴巴結她,一不如意就威脅他要砸鋼青龍讓他好看!明明他把青龍藏得很隱密,她偏有法子找出來,當他的面拋
青龍一上一下,忽左忽右,以整人為樂|他簡直快發狂了,改口叫她“秦要命。”其實她好的時候也很好,只要她能改掉“捉住別人的弱點就盡情利用”的
病,她就是天底下最討人喜歡的姑娘了。他勸過她不只一百次,但似乎都在對牛彈琴,毫無成效。
秦葯兒嗤之以鼻。
“這是姑娘有本事!若不然,你是師兄,又虛長十歲,我不給你欺負死了?制敵機先,你懂不懂?師兄啊師兄,堂堂男子漢,輸要輸得服氣,不要花言巧語狡辯自己的無能,有本事你也威脅我看看啊!”後來他一狠心,將青龍送給“秦要命”以杜絕後患。哪知她一轉身就女扮男裝逃家去也,將青龍拿去作信符,命令“青龍社”的人載她離島,一路上拿着雞當令箭,擺足了威風,好像她大小姐才是“青龍社”的少主,有權指使人。這些都還是小事,最要命的是她正義
過剩,喜好打抱不平、多管閒事,今天有“青龍社”的人在一旁伺候、撐場面,更是過足了“英雄癮”簡直樂不思蜀,卻不知替“青龍社”結下多少樑子,憑增幾位仇家。
那年,她大小姐才十二歲,十二歲耶!
龍湖被他老爹和師父罵慘了,狗血淋頭的奉命去把師妹捉回來。他發誓,見到她的人,二話不説先狠狠揍她一頓再大罵她三天三夜!
秦葯兒當然不會給他這個機會,他一上船,她人已立在船尾,一副隨時都有可能摔落水中溺死的模樣,警告他:“你要打我,我就自殺!”看他氣得快發狂了,她大小姐卻開心的笑出來:“吶,現在咱們開始談條件。第一呢,你不可以罵我,更不能打我,因為是你自己將青龍給我的,你錯在先;第二,回去之後,爹若要罰我,你必須幫我;第三,以後你要為我做十件事,放心吧,我不會要你做牛做馬,也不會教你做損及名譽的事。答應的話,我馬上將青龍還給你,乖乖跟你回去。”龍湖終於瞭解宋朝名將岳飛為何能寫出“怒髮衝冠”這樣的句子,不是岳飛的想像力多豐富,而是人真的會怒髮衝冠,氣得想渴飲“秦要命”的血。
“你…”怒火瞬間在龍湖眼中爆發!
“你還是死了算了!”秦葯兒倔強地咬着牙,翻身投入湖中。
一腔怒火瞬間被澆滅,一股涼意自心頭升起。
葯兒本不識水
!
龍湖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她從水中撈起,自然什麼條件都答應她,只求她毫髮無損的跟他回島好向師父代。他真是怕了她!
幾個月後的一天,他聽師父無意中笑談起葯兒幼年的事,原來她水之好無人可比,尚未學走路就先在屋後的知魚灣玩水,長大後還可以潛入水中閉氣一刻鐘。龍湖自覺像個傻子又被她蝙了!她故意“留一手”從不在他面前顯
超高水
,終於等到最好的時機,狠狠的敬了他一筆。
他若不在乎她的死活,自然不容易上她的當,要命的是他不能不在乎,葯見不只是師父的獨生愛女,也是他唯一的師妹。
“一為師,終身為父”他不敢欺師滅祖不認師尊,又怎能棄師妹於不顧呢?
敝只怪,他龍湖是個有熱血、有情的好男兒。
所幸一年後,他學醫有成,拜別師父之後,幾乎是火燒股般的逃回“青龍社”幫着父親處理龍家的船隊和葯材生意,其餘時間歌台舞榭,美女如雲既温柔又解意,這才叫女人,他心滿意足的想着,啊!得其所哉,得其所哉!
那種愉快、美好的子,於重逢秦葯兒的一剎那,拍拍翅膀從他身旁飛走了。簡直教人悔之不及,他怎麼不先打聽清楚師父在不在島上?如今只能指望分別兩年多,小師妹有所長進,莫要再害他怒髮衝冠,渴飲師妹血。
結果當然是…她真長進了,不過是變本加厲,魔高一丈!他早就該知道了,他尖刻的告訴自己,有什麼好吃驚的?
“我以為你再也不敢踏上滄島一步呢,師兄!”她的笑容愈美,龍湖愈覺得恐怖!他不是真怕一個小姑娘,而是這小姑娘是他打不得、丟不了的大包袱,現在連逃也沒地方逃。
“男子漢大丈夫,一言既出則馬難追,答應人家的條件可沒有收回的餘地。師兄,你還欠我三件事沒辦妥,什麼時候還債呢?”也罷,早死早超生。
“你又有什麼事要我為你辦的?”秦葯兒笑得像個被父母寵壞的小壞蛋。
“只要你能為我辦好這件事,讓姑娘我開開心心的,咱們就當你已辦完十件事,此後也不敢再勞駕你了。”龍湖冷哼,他沒那麼天真。